第二章,送到——
破晓的晨曦在微明的天空之中慢慢地晕染开来,像平常一样,毫无疑问地彰示着天明的来临。
男鬼大哥在天明的威吓下,再将我家的镜子,玻璃席卷一空之后,终于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还报以我一个惨兮兮的微笑,扬起一脸碎玻璃的脸,得意洋洋地对我说:“再见。”
再见,再见,永不再见。我的嘴里嘀咕着,可依然给了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脸。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虽然他是不请自来,但好像也是个难对付的主。
风鼓着腮帮子,直往我家的缝隙里灌,扬起我群魔乱舞的头发,凉飕飕的冷意在我的身体之中激荡着,格外荡气回肠。
我一脸幽怨地望着窗外,眉头像麻花一样,怪异地纠结成各种形状。这家里的一切,简直让我哭笑不得。
抛开玻璃需要花掉我几千大洋不说,光是明天去玻璃店订购窗户也就够让我尴尬的了。要知道,我家可是住在高高再上的12楼,我编造个什么谎言貌似也都不合逻辑,谁没事会将我家窗户全部砸碎?这不明摆着撒谎吗?
话虽如此,但表面功夫依然得做足,于是乎,我只好沐浴着大家众目睽睽的目光像做贼似的飞快地将玻璃问题了结了下来。
我脸上的愁云更深了。经过这一折腾,家里的米缸可是成功见底了,我失业多时给我带来的经济创伤,再加上那一趟入不敷出的神秘旅行。把我的梦想全都砸成了过眼云烟。银子没换成,反倒出现了‘什么’这个只吃不拉的赔钱家伙,刚一登场就将我家的大电视华丽丽地扼杀掉了。
哎,生活窘困啊,只能又死皮赖脸地混入了浩浩荡荡的求职大军之中。
我盲目地在我挂了两个茶叶袋的眼睛下面厚厚地抹了一层遮瑕膏。可以想象出眼睛周围白白的样子,每次我望着镜子里面那个挂着一圈白的我,总忍不住联想到孙悟空。
当我转过头来的时候,镜子里面的我在干嘛呢?
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刺得我头皮发麻得厉害。
呸呸,大白天的想这个干嘛。
但是我的手依然颤抖着模向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即使害怕,我也控制不了自己想端详一番的冲动。
这一模,居然空空如也。
我的眼神中有些失望,但我知道这失望明显是欺骗自己的幻觉。因为我只感觉到我的胸口处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NND,我只能把我的民怨发泄到昨晚那两只倒霉鬼身上,恶狠狠地又将两鬼咒骂了一番。
正所谓“头可断,血可流,皮鞋不得不搽油。”昨天一电话打来叫我去参加面试呢,我这个形象,不整理一番怎么行?我迫不及待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终于在发现了车窗之上烁烁发光的镜子。
“蹬蹬噔。”我的高跟鞋踏得格外有力,立马跑到车窗面前搔首弄姿起来。
镜子果然是一切邪恶力量的产物,我的脚踝又开始怪异地阵阵发凉。
“姐姐,给我也搽点粉好吗?幽怨的童声。
“不要。”我的嘴颤抖着,但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姐姐,姐姐。”声音越发的急迫,我感觉她冰冷的指尖都透过的衣服直愣愣地传递到了我的皮肤上来。
但我还是坚定了坚持了我的信念,手中这个圣罗兰明彩笔,可是要花几百大洋呢,这小鬼,挺一挺铁定就过去了。我顾不得自己已经铁青到骇人的脸色,死死闭着眼睛,一如既往地死撑着。
“嗖。”冰冷的感觉在一啥那间烟消云散了。
怎么回事?我难道已经强大到可以用意念攻击了吗?我有些惊异地眯起我的眼,只看见车窗的门缓慢而有节奏地摇开了,里面伸出了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脑袋。
“朱旦”我感觉我的舌头已经开始在打卷了,在我的记忆当中,朱旦筒子不是早就在一次车祸之中轰轰烈烈地丧生了吗?而且变成丧尸型魔宠跟随了我多年,怎么此时又冒出了他华丽的脑袋来?他那一张大脸的容貌,足以让我刻骨铭心啊。
朱旦一脸疑惑地盯着我一惊一乍的表情,“小姐,你挡在我车门口干嘛?”
此时,我才恍然大悟地往身后退了两步,脸颊绯红。要知道,我刚才可是在他车窗面前顾影自怜了好长时间呢。
“呼呼呼。”朱旦连正眼都没看我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就开着他的小车呼啸而去。
车卷起一股股混浊的灰尘,将整个事件渲染得更加扑朔迷离。
我愣愣地望着他给我的冷酷背影。眼下这情况一时还让我转不过弯来,要知道朱旦筒子可是每天屁颠屁颠地跟着我身后,一脸谄媚惯了,一不留神突然化身做犀利哥,不说这一举动让我小小的心灵受到了什么创伤,光是他那匪夷所思的举动,就让我大惊失色。
这难道不是朱旦?但是,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一张完全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呢?甚至连他说话时候嘴唇的一张一合也如此熟悉。
我为这个问题纠结不已,一路上我都皱着眉头,脑中的小马不停地奔跑着思考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之中,我已经步入了面试的殿堂。
此处是赫赫有名的恒邦C大厦,建立在本市如今最有潜力的地段,工资也高得几乎用仰望来形容。不过从老一辈口中听说,这一带风水不好,譬如曾经是医院的弃尸场之类的云云。可如今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当初的破烂场地如今也赫然变为了人人敬仰的高楼,而这些传闻,除了在老一辈的口中时常提起之外,我们这一带已经很少顾及这一些了。反正我们讲究是气派,在这栋大楼工作明显就是有面子嘛,哪管它啥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酒店式办公果然气派,我啧啧地惊叹着,打量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面试的人整齐地排着,脸上都带着一股狂热的信仰,估计被这里的气魄也都震撼得不轻。
面试的队伍排得很长,人头颤动,像一条长长蠕动的蛇,还被怪异地分割为了一节又一节。穿着各色颜色衣服的人们好似一个个色彩斑斓的肿瘤。
我支撑着自己的脖子,硕大的头颅在我细细的脖子上摇摇晃晃,费力地望着前面密密麻麻的身影,千篇一律的风景看得我的头皮直发酸。
我暂且收回我的目光,揉了揉自己酸痛的眼睛,木楞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飘飘然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身前而过。
这好像是朱旦。我的神经不由一紧,这次来的公司居然又是他的产业,这可真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关键是这人,还是早已去世多时之人,这如何不让我人心惶惶。
我的心咯噔了两下,差点从嗓子口蹦了出来。还没等我开口说点什么,他的身影就淹没在了滚滚的求职人潮里。
求职人员一个个地鱼贯而入,而又飞快地带着或喜或悲的表情离开了现场。每一个求职出来的人,大家都会蜂拥而至地询问他关于求职问题的事宜,而来人也多半笑而不语。这是一个个人人都在抢饭碗的时代,没人愿意给自己塑造一个新的竞争对手。我开始的时候也跑去凑凑热闹,后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于是,我便果断地放弃了这个想法,老老实实地随着人群的移动而离门口越来越近。
“下一个,林小多。‘
熟悉的男声从应聘室里面传来,却夹杂着奇怪的陌生感。仿佛这个名字和他从未有过任何交集一般,平淡得像水一样。
我忐忑不安地往前走着,朱旦这一匪夷所思的起死回生,让我的心揪得很紧很紧。我总感觉他的身体之中应该隐藏着什么怪物,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在我的腿上狠狠地咬我一口。
事事好像都在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朱旦的桌牌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两字,“李治。”我有些搞不懂了,但望着他坦然的眼神,我也不好意思以熟卖熟,老老实实地坐着又来了一场千篇一律的汇报。
不知是不是真的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的缘故。
“恭喜你,你被录取了。”那个和朱旦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冷静地开口道。一字一句地敲打着我的耳膜
“小多,你在想什么呢?下班时间到了。”小眼镜王乐逗趣地问,用她的胳膊肘子轻轻地碰了我一下。
我一惊,手中的咖啡立即像找到了发泄口,争先恐后地从杯口荡漾开,烫得我差点跳了起来。
我骤然发现,刚才自己又走神了,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我经常发现自己的神经好像不是拴在我自己身上,时不时地又坠入新的时空里。
望望公司的全貌,座位上全都空空如也。下班的时候大家都走得特别及时。房间的那头,是我整整齐齐的办公桌,上面一盆小小的仙人掌正倔强地舒展着身体上布满的小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