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送到——
我在水里?我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朦朦胧胧的水,恶臭的污水熏得我的太阳穴就要爆裂开来。
我的身体,怪异地浮在水面之上,恶臭的水开始肆无忌惮地往我的口腔中灌,当然,还有水草,一股脑地往我的口里乱撞,乱七八糟的海草简直将我的舌头都重重叠叠地缠绕了起来。我想开口。嘴巴一张,数不清的污水呼啸着涌来,我惊异地发现我吱吱呀呀发不出半个音节。
我下意识地晃动一下自己的手臂。没有手,我没有手。却赫然发现,我的心一紧,那唯一可以活动的是一片小小的翅膀,通常我们称之为鳍。
环顾了一下四周,我的身体居然在客厅那个大大的鱼缸里面。怎么回事?我居然彻彻底底地变为了一只鱼。
对着鱼缸光滑的镜面,我可以清楚地看清楚我的全貌,这是一只咧着黑乎乎大嘴,瞪着圆鼓鼓眼睛的一只大丑鱼,和晚上在鱼缸之中所见的一模一样。
“小多,小多。”有声音在叫我,我惊异地抬头。
由于身体被缩小的缘故,所有的东西在我的视线当中都意外地膨胀了无限大。
鱼缸的顶端露出一张硕大无比的脸。
这脸我很熟悉,这脸的归属地叫做“林小多。”
林小多咯咯地笑着:“谢谢你来接替我啊,小多。这鱼缸里的日子真是太沉闷了,我都在里面呆上大半年了。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叔叔阿姨的,不会像侵占我身体的那个女人的一样”
林小多的笑容收敛了起来,眼神之中流露出一股恨意“她可是对我妈不理不闻不问呢。”
说话的语气很熟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语气应该来自于一个人,她的名字叫阿早。
我用尽力气,拼命地想撞出牢笼,头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在坚硬的玻璃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呼,我一睁眼,眼前立即是公司会议室的情景,刚才我的头正一下一下如捣蒜似的撞击在会议桌上,装得我的头从里到外的疼。
我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心有余悸地望了望公司演讲台之上。
公司的领导正在演讲台的那头唾沫飞溅地啰啰嗦嗦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无聊的晨会。我又打了几个打哈欠,眼角的余光骤然发现那个与朱旦长得一模一样的李治正在看着我。
我赶紧强打精神,挺直了腰杆。
这李治可不比朱旦,稍微不满意,那就扣工资的干活,我可不愿看着白花花的大把银子偷偷模模地从我视线当中飘走,想象那就是刻骨铭心的疼。
我坐得端端正正,可心里早就心猿意马,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散会。”
万众期待的声音,大家都揉了揉挺得酸痛的脊椎骨,慢腾腾地站起来离开了会议室。
“滴答,滴答,滴答”响亮的高跟鞋声。我的脚下套着的是阿早的高跟鞋,昨晚在她家睡过一晚之后,也就顺手牵羊将鞋给提走了,换句话说,想当年我们连内裤都同穿一条,这鞋的问题,简直就是小事一桩。
阿早的脚比我略微大了一码,鞋子套在我的脚下有点松,哐当,哐当,将高跟鞋的声音扩大了无限倍。
推了推厕所的门,厕所光亮的烤漆木门后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怎么也推不开。
突然视线飘移过门上的时候,一股莫名其妙的恶寒,从心底爬了上来。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视线牢牢地凝固在了门上。
门上似乎很平常,唯一不同的是上面歪歪斜斜地挂着几个大字:此处维修,敬请见谅。
我为刚才的大惊小怪有些汗颜,无可奈何地回头,转身走去。
我的身影与厕所越扯越远,光线将我的身体扯出了一个长得骇人的怪异背影。影子的终点处指着楼道末端的厕所。
厕所的门如同往常一样,明明白白地打开着,空空的门洞,像一双冰冰冷的眼睛,邪恶而又虎视眈眈地死盯着我。
我眯着眼睛望着楼道。深不见底,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会一下子通向地狱。
我有点夜盲,传说是缺乏维生素A的缘故,或许楼道里面并不是很黑,但在我的脑子里简直与夜晚无异。
我之所以选择楼梯的原因不用说大家也应该清楚。昨日诡异的电梯之行已经将我的神经拉扯到了崩溃的边缘,我生怕自己稍微一用力就会像电影里面的撕裂人一样,从肚子里整个地崩裂开。
大楼里的楼梯很是奇怪,或许不是奇怪,而是当今建筑流行的一种趋势。每个楼道都有不同的两个通道可以通向相同的目的地,两个楼道之间似乎只是隔了一道墙,你永远不知道那个和你一起爬楼梯的那个人是人还是贵,尽管你们走的每一步都是那么地相同,尽管你们都是朝着相同的目的地前进。
“滴答。”高跟鞋碰撞在楼梯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个幽闭的空间里盘旋了一圈,又怪异地发出从四面八方反射出闷闷的回声。
不对,还有声音,一个重重的脚步,在我隔壁的墙之间如影随形的响起。
我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微微一震,又立即自嘲地笑了笑,恢复了平静。大楼之间,人来人往,上下楼梯皆为常事。曾几何时,我也变得如此胆小了?
我慢慢地模索着楼梯的把手,向下移动着。
楼梯在这个有电梯的时代,几乎都成为了被人遗忘的角落。这个楼道之间竟然有一种淡淡的腐烂的味道,飘飘忽忽地刺激着我的鼻膜。
我走的很慢,因为的确是夜盲的缘故,每一步的踏出都要用秒作为计数单位。
很快,一种诡异的气氛就从我的脑门爬了出来,我爬楼的动作也越发地僵硬。在我对面的那个不知名的脚步,与我如影随形,也保持着这种缓慢的速度一唱一和。
难不成他也夜盲?我胡乱编造着借口安慰自己。但这种猜测很快就被那一下一下的脚步声敲得个粉碎,我没踏一步,这个声音就在0.2秒之间精确地响起,像是我脚步的回音。
这个回音明明白白地彰显着它的身份,这是一个浑厚而粗重的男人脚步,与我那清脆的触碰声明显大相径庭。
我惊恐地停下来望着那黑乎乎的墙壁,墙那头的那个人也静静地停子。我总感觉他能透过墙看见我一样,一种冷得刺骨的寒意如同刮骨刀一样细细地剃着我骨头的肉。
墙很冷,那是一种比死更冷的感觉。
“妈啊。”我怪叫着,也不顾得鞋大脚小等诸多琐事,一边咒骂着楼梯的设计者,一边跌跌撞撞地从楼梯口冲了出来。
“14层?”我惊异地望着楼层处的标示发呆,脑子里像灌满了浆糊。
不会吧,我明明就只下了一层路口啊,怎么可能一下子往下冲了2层?
也罢也罢,天大地大,WC最大,有句俗话说得好,做人可不能被尿给憋死。
我扭头就向厕所的方向走去,这里倒不存在迷路之说,反正每层楼的布局都千篇一律,这有点像人的骨骼,全都一模一样地堆砌着,组成一个整体。
“啪嗒。”我眼睛一黑,没头没脑地撞在了一个壮实的男人的身体之上。坚硬的胸肌撞得我一个踉跄。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连道歉地往后退。
抬头,我的嘴张得更大了,满脸堆满了惊愕。这人不正是昨天晚上那个保安吗?他一见是我,裂着一口白牙地对我笑。
我可不好意思再看他的眼睛一眼,我总感觉他老是翻着眼睛嘲弄我。在我印象之中,他可是不折不扣的反面人物。
大概是心理作用的缘故,他裂着嘴的笑也被我当做了嘲弄我的有力证据。
他似乎刚从楼梯里走出来,身子刚透出楼梯口半步。
难不成刚才那跟着我的脚步声是他?我心中不由自主地一紧。
风不合时宜地吹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往我的身体里面灌。
“你,你”我不知为何,舌头在嘴里直哆嗦,赶紧找了个理由鞋底抹油地逃离了现场,留下他一脸的惊愕。
14层的厕所出奇地安静,换句话说,整层楼都死气沉沉。寂静是这里唯一的主题,仿佛被世界所遗弃,空旷的楼道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脚步声。这里,静得连一根针的掉落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心不安分地抖动着。
不放心地回头,刚才那个保安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瞬间失去了踪迹。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灰尘打着滚掠过。
我忐忑地冲进厕所。
厕所里的灯明晃晃地悬挂在半空中,像是吊死鬼的尸体。
没水了?我用力地拧着水龙头,它竭尽全力地挣扎了半天,像个老头残喘挣扎着,却依旧无济于事。
我有些烦躁地拨弄着水龙头。
黑乎乎的东西,乱七八糟地绕成一团,像一块恶心的淤泥,死皮赖脸地黏糊在水龙头内壁。
“什么东西?”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抠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