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长得丑别吓人好不?——
什么什么?我的美貌不是天妒人怨?——
农妇挣扎了一下,像是恍然大悟,想从我的扯着衣角的手中挣月兑开来。无奈我抓得太紧,她挣月兑了老半天,依然不见半点起色。
她摆出了一副苦愁深恨的弃妇模样,纠结的眉毛拧成一团,颤抖着望着地下,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而我,趾高气昂地拉扯着她的衣角,这气势,这派头,简直就像是强占民女的恶魔。
“这是哪里?”我尽量忽略掉她那张脸,和蔼可亲地问她。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泪水横七竖八地流淌着许多沟壑,她好像听不懂我的话似的在那里自言自语:“求求你放过我好吗?”。声音细细的,像是从嗓子眼抠出来的一样。她的头低得几乎与身体呈现出垂直的模样,身上的那几团厚厚的肉更是像堆垃圾一样,将她的身体衬托得像一个做工粗劣的大包子。
“大姐”我不耐烦地加重语气。
她颤抖着开口:“本姑娘年方18。”
18?两个数字天雷阵阵,将我全身烤了个外焦里女敕。
我看不出任何她脸上有任何青春萌芽的状况,无数的肥肉将她堆积得几乎30有余。
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那张18岁的年轻面孔,直勾勾的眼神将她吓得又一阵鬼哭狼嚎。
“咳咳,这个”
还没等我想出下一句,我的周围骤然热闹了起来,风风火火地从四面八方冲过来一大堆群众,一个个全都斜眼歪嘴的狰狞模样,虎视眈眈地望着我。
我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电视里面经常出现。望着这涌动的人浪,我的心中有一种不安的错觉。
“对,对,就是她。”有几分熟悉的尖锐男声栽入了我的耳朵。
我抬头望着来人,那荡着几分正气凛然的吼叫居然来自我刚才遇见的那个脸上三国鼎立的男子。他脸上的痣抖得更加厉害了,看得出他激动得一塌糊涂。
“让开,让开。”有几分威严,但明显是带着官腔的声音,整个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
人群里自动退出了一条宽宽的大道,每一个歪瓜裂枣的脸上都带着一种神采飞扬的情景。当然,那种神色,在那个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脸上显得尤为突出。好像有什么激动人心的仪式即将拉开帷幕。
我拉着衣角的那位自称18岁的妙龄少女也停止了哭泣,一脸期待地望着那个即将出场的人物。
红色的制服,黑色的靴子,腰上配着一把大刀,并不十分起眼的装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属于捕快之类的角色,只是没想到在这淳朴的小山村,捕快的排场也可以摆得那么大。
当他的脸移动到我的视线的时候,我忍不住发笑起来。
如果说丑有个极限的话,我估计这个极限就是他这样了。面对如此有喜感的一张面孔,想不笑都难。
尖嘴猴腮,有点像传说中的茅山道士。鼻子塌得几乎要用放大镜才能找到了,深深地陷在他高傲凸起的上下颚之中。望着他凹凸不平的容貌,我不得不佩服造物主,居然能将人的容貌捏造得如此惊世骇俗。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像个蚂蚱一样从人群之中弹跳出来,手中扯着的那一条长长的铁链,也仗着主人的气势,与地面耀武扬威地摩擦得响个不停。
在我愣神的那一刹那,自称年方18的那位肥硕少女趁机从我的指缝中溜了出来,冲进了那堆面貌狰狞的人群里。
其实说句实话,此女的容貌放在那一堆惊为天人的群众当中,倒也不是那么震人心魄,反而有几分相貌平平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见到这群人之后,我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见识浅薄。特别是那位捕快大哥,更是一个万众瞩目的焦点,一出场就把我所有的目光都彻底地吸引过去了。
他和我对视了一眼,脸上一惊,显然也是吓了一大跳,但他并没有像普通群众一样一惊一乍,而是不动声色地将他那一脸的惊慌掩盖了下来。
“此人,带走。”他扯着嗓子一阵吆喝,像公鸭嗓一样刺耳。
我惊异地望着他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条长长的锁链就挂在了我脖子之上。一群人蜂拥而上,像是饿虎扑食,将我包粽子一样重重叠叠地包了起来。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乱抓人呢?”待我回过神来,也顾不得欣赏他们丑陋的容颜了,不服气地嚷了起来。
“乱抓人?”捕快的脸凑了过来,狰狞的面孔让我愤世嫉俗的心又激荡起来,胸口一阵恶心。
“你这人长得那么丑,属于违反村容村貌。县上有规定,凡是这种相貌犯罪的一律压监候审。”
我相貌犯罪?咳咳,我可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谬论。那你们所有人不是都应该遭受天谴了?我在心中嘀咕着这些言论,并未开口。好女不吃眼前亏,受点委屈是应该的,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一路上,我都老老实实地闭着嘴,半个字也没吐出来。连他们审问我从何而来我也都“恩啊”两声带过。
那位捕快老爷也没闲着,一路上扯着他的公鸭嗓对我上着素质教育课。
从他口中,我得知,此国名为夜叉国。是一个崇尚容貌的国度,美是这里唯一的主题,每个人的一出生,不管是你贫穷或者富裕,你的容貌就决定了你今后一生的命运。相貌美的人在这里会得到至高无上的评价和尊重,身居要职,高官厚禄,妻妾成群,甚至最美的那个人当上国王也不作为怪。相反,那些容貌丑陋的人只能当平民,或者是乞丐。我在沿途看到了不少沿街乞讨的乞丐,也基本上长得面貌端正,眉清目秀。而再丑一点的,咳咳,按他的话说就是我这样的,会立即被关入监牢,以免跑出来影响社会风气。
这里判断美丑的标准与我们印象当中的标准大有不同,越丑之人在他们的审美观里面就越美。而美的人却只能变为阶下囚。也不知道他们的王会丑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不管怎么说,被人归为相貌犯罪那一栏心中多少有些不快,就算明知道说这话的人是个疯子,心中也是堵得慌。于是,我想知道这些影响社会风貌的人都长成什么样子,这还真是有点意思。
一路上,我都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我敢保证,就算是明星出红地毯也没有像我一般万众瞩目。大家远远地望着我,指指点点。有些胆大的凑过脸来想仔细端详我一番,而又被我天妒人怨的丑陋吓得嗖嗖地缩回了脑袋。那一惊一乍的表情简直让我忍俊不禁。
县衙终于到了,虽然我做好了一山还比一山高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县太爷的容貌彻底地震惊了。
县太爷的容貌果然是整个县城当中数一数二的,当然,为了保持他最丑的地位,他肯定会下足功夫将那个第二丑彻底地比下去。他整个形象就像一只变异的大金鱼,当然这种丑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反正当我看到他的一刹那,顿觉眼前一片漆黑,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金鱼县太爷故作风雅地拿着一把扇子,将寥寥无几的几根胡须扇动了两下,便勃然大怒道:“此等刁民,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我顾不得对金鱼县太爷评头论足了,赶紧跪下,答道:“小女被老爷惊世容貌所惊叹,一时间竟然忘记下跪,请老爷见谅。”
这话我到是绝无虚言,但传入县太爷的耳朵里,那倒又是另一番味道了。
他满意地模了模自己那两根油光发亮的胡须:“本官倒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今天你强迫民女这事我就既往不咎了,但相貌犯罪这个问题,绝不手软。”
咳咳,我正在思考着自己何时有过侵犯民女之说,两个相貌狰狞的的狱卒拖着我的手臂,迫不及待地将我押了下去。
咳咳,想不到我月兑口而出的讽刺之语竟然被不明事理的县太爷当做对他美貌的称赞,这不知该形容成天助我也,还是天意弄人。一缕寒气从脑门之中冒了出来,刮得我脸上的皮肤像刀割一样难受。
骤然,我对自己的口不择言有些后怕起来,倘若他并非莽夫,识破了我的话中有话,其后果只能用不堪设想来形容。身在异界,孤立无援,横尸荒野可能会是我最终的归属。
想到这,我乖乖闭上了嘴,不再参与世事的任何言论。沉默才是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最好武器。
庆幸的是,夜叉国的所有人都没觉察到一丝一毫的异样。相反,正因为我的那一番锦绣良言,致使我在狱卒手中也没有受到半点委屈,反而对我和和气气的。据狱卒而言,这县太爷好久没有笑过了,今天我逗得他开怀大笑,可谓百年难得一遇。老太爷现在愁啊。
(愁啥,你说愁啥?我看啊,那当然是愁相貌问题了。
嘿嘿,还真叫你给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