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夫人提到的那口枯井位于后山山脚,那里还有几亩被废弃了的荒田。
这个地方似乎早就被古家人所遗忘,就连到处乱跑的姗夫人也很少到此地玩耍。一来是因为杳无人烟的地方总让人觉着不自在;二来,除了周围的一大片参差不齐的树木和脚下干涸了的土地,也确实没什么好玩。
段闻轩和我站在枯井边发呆。两人似乎都觉着这么站着似乎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我去拿根绳子,你在这边等着我。”
“你想下井?”我瞪大了眼睛,随后捡起一块小石头往井里丢去,结果,久久没有听到声音,“这口井好像很深……”
“我怀疑,那名叫小棠的丫头正是被他们残害于此。不管怎样,下去看看为好。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该让这个可怜的丫头入土为安。”段闻轩叹了一口气,回去找绳索。
然而问题是:就算我们找到了小棠的尸体,最多也只是进一步的证明凶手的惨无人道而已,似乎并不能推动案情。小棠是属于冤死还是和这件事情有着某种联系,无从得知。笑笑和小棠一样,都已经成了整个布局的牺牲品。按照笑笑那天说的,她的主人隐蔽的很好,而这个阴谋就只有她的主人、探子和她知晓,如今,她被其余二人灭口……这个凶手就更难揪出来了。
过了许久,段闻轩才扛着麻绳过来:“要找到那么长的绳子还真是不容易呢。”一边说着,他一边将绳子的一头在树上扎好了节,“我下去了,你在上头等我就可以了。”
“你,行不行啊?”我挑起眉心问道。心里想:像他那么文质彬彬的大夫,能干这体力活么?
段闻轩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说道:“怎么?担心我下得去,上不来啊?楚楚姑娘也太小看我了,想我段闻轩从小就随义父翻山越岭的,可不是白练的哦。下个井而已,根本不在话下!”
“既然如此,段兄小心。”
段闻轩拉着绳子的一头,沿着井壁一点点的往下滑去。越往下去,光线越是暗,渐渐的,段闻轩已经不在了我的可见范围之内。好在可以听到他微乎其微的声音在不停的报着平安——他说:“我快到井底啦!”
“我到井底啦!”“这里很黑,我只能模着爬行。”“楚楚,这里有人!”“啊,她还活着!”“楚楚,我要上来啦!”
有人!还活着!
“那,我去叫人!”
“不用,我可以背她上来……”
我迫不及待的趴在井边等候,活着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丫头小棠呢?
约莫半柱香过后,段闻轩终于露出了半拉脑袋。他将一名瘦骨嶙峋的女子用麻绳紧紧绑在了自己的身后,成功的救出了枯井。
女子已然奄奄一息。她眉头紧锁,呼吸残喘。
段闻轩顾不上休息,俯扩开女子的嘴巴往里面吹气,按照现在的说法,这招应该叫作人工呼吸吧?我心里想。
几次下来,女子似乎缓过了劲来。她微微的抬起了眼皮,朝眼前的两个陌生人匆匆看了一眼,眼神涣散,接着,居然浑身抖了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我吃惊的问道。
“……好像是害怕的样子……”段闻轩道,“姑娘,请问……你是小棠么?”
哪知那女子一听,非但没有回话,倒是两眼一番,彻底晕倒了过去。
段闻轩立马掐住了女子的人中,看不见效果,就要我帮忙将她扶起,然后在她背后第三段脊梁骨的位置捕捉到了某个穴位,卯足了劲道,点了下去。
女子悠悠的唤出了一口恶气,犹如刚从鬼门关回转一般,“忽地”瞪直了眼睛。
于是,段闻轩和我将她轻轻地平放在了地上。
想必这个女子之前一定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又在不见天日的井底忍辱偷生了那么久,已然如若惊弓之鸟,再加上体力不支,才会见到生人那么的害怕。
为了不让她再次晕过去,我立马给她吃定心丸:“姑娘别害怕,是这位段大夫救了你。”
女子点了点头,嘴角微微抽动,继而眼泪潸然落下。由于她的脸上满是黑泥泥的污垢,眼泪流过脸颊的时候,留下了两道白白的泪痕。
我和段闻轩对望了一眼,更加怀疑眼前的女子就是受害的丫头小棠。
段闻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姑娘,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我们说,你是不是……被人所害呢?”
女子听了似乎一惊,好像段闻轩说中了她的心事。她拼劲全力举高一只胳膊,往南边指去,嘴里发出一连串奇怪的“咿咿呀呀”的声音……
这回轮到了我和段闻轩吃了一惊——这个女子,居然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此刻,正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歇歇停停地费力的向我们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