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诗的语气中分明带着威胁。这让我始料不及。按理说来,如果她一心要我成为古一寒的妻子,应该首当其冲的掩盖我和段闻轩的事情才对,怎么会反倒拿这件事情来威胁我呢?
“夫人不担心我一走了之,弃庄主于不顾么?”我赌气道,“这样的话,我就不用面对段闻轩和小梅,也不用嫁给庄主了啊。”
“可是,以你的性格是不会这么做的。”李诗诗胸有成竹的说道,“就算你不愿意嫁给一寒,你也不会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离开他!你太善良了…正因为如此,你才会把自己心爱的男人拱手让人,你宁愿自己承受痛苦,也不要人家为了你受一丁点的委屈。你又怎么会抛弃一寒置之不理呢?”
“夫人你…”想不到李诗诗居然那么了解我,洞穿了我的所有心事。正如我预料的那样——她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李诗诗抚了抚额前的刘海,方方的下颚自信的抬得高高的:“楚楚姑娘,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可以亲手为你穿上嫁衣,领你到一寒的面前…你不要怪我太自私了。”
“可是…”我开始后悔对她说出了隐情,冥冥之中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而这件事情绝对和我今日的所作所为息息相关,这让我愈加不安。
“好了。”李诗诗有些不耐烦起来,“该说的我都说了,孰轻孰重就由你自己掂量着办。现在随我去看看一寒吧。”李诗诗转身走在了前面,而我就如同被她圈住了锁骨一般,跟随在了她的身后…
古一寒的屋子一片狼藉,地上、桌上、脸盆中尽是浸满了血的布条,而胸前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渗出血来。血腥味、草药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这可怎么办才好?”我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庄主的伤口怎么好似没有好起来呢?”
“那位请来的大夫已经为他缝合了伤口,只是他说出血是免不了了,因为伤口太深了。段闻轩也是同样的看法,只是给一寒多上了些止血的草药,说是每天按时换药效果会好起来。可是,这又能怎样?你看,一寒照样很痛苦…”李诗诗上前握紧古一寒的手。
古一寒好似有点苏醒了过来,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被一双柔弱的双手紧紧握着,于是他闭着眼睛喃喃的叫唤道:“楚楚…”
我看李诗诗的手似乎颤抖了一下,她抬起一张表情复杂的脸蛋,瞅了我一眼:“过来,他在叫你!”
李诗诗将古一寒的手朝我递了过来。
我尴尬的接过他的手,这般阴错阳差的感情差点把我逼疯,可是,我怎么可以让一个伤重的人失望?
“庄主,我是楚楚,你觉得好些了么?疼得厉害么?”我拿起丝帕为他拭去额头上的虚汗。
“楚…楚”古一寒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见我眼泪汪汪的跪在了床前,摇摇头安慰我,“我…没事。会好起来…的,我记得…我的…承诺,你要…等我…”
“一寒,楚楚和我会一直陪着你,一刻都不会离开!你就安心的养伤,快些好起来!”李诗诗在一边百感交集的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回房休息会,记得不要说太多的话…”
李诗诗抹掉了眼角的泪水,我猜那些眼泪并非单单是因为怜爱,更多的是伤心和失意。不管怎样,她为了让我可以留在古一寒身边,不惜自掉身价软硬皆施的劝服我…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李诗诗已然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古一寒!男人或女人,只有在真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懂得让步与妥协。
“楚楚,”古一寒眉头紧蹙,“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庄主,是我害的你这样的啊!你要不是为了拦截柳妃对我的追捕,也不会拿她的戏言当真了啊!”
可是,古一寒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要不是…我说错了话。你就不会…有危险,小梅就不会…受伤了…”
“你知道小梅的事情了?”
“闻轩…已经告诉…我了,她明日…要去疗伤。”
“小梅的伤怎么可以赖在你的头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柳妃造成的啊!”
“不…全是这样,”古一寒一手捂在伤口上,喘了一口气说道,“那晚,我和柳妃聊天…故意说起我…爱上了一位姑娘,原本是想试探一下她的…反应,没有想到,她下手那么的快,居然暗地里…派人去抓你…”
“可是,她怎么会猜到是我呢?”
“我没有…料到她那么的心细,诗诗假扮头七那会,她已经注意到了…小梅姑娘。”
“你的身边多了一个新人,而你又说自己爱上了一位姑娘,于是她就怀疑到了小梅头上?”
古一寒点点头。
“可是,那天我埋伏在柳妃府外,亲耳听到那两名护卫在抱怨抓错了人,柳妃是怎么知道抓错了人呢?”
“我…不知道,只是第二天她…这么说起,她说诗诗头七那日见到的姑娘倒是…聪明伶俐的很。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她要收她为奴,于是说…娘娘明鉴,这位姑娘…确是可人。于是她又问起小梅…有没有婚嫁,我说…不曾婚嫁,她就说要为她配一门亲事…虽然我觉得她有点…唐突,但却没有想到原来她是…误认了我和小梅,我当时…还为小梅高兴,向她道谢…我真的太傻了。连中了她的计都浑然不觉,后来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了。”
“柳妃向来狡猾,心机叵测,庄主又怎么会猜得到她的心思?”
“不是,”古一寒懊悔的说道,“是我…太小看她了,想不到…真会是她,更想不到…她的心会有那么的毒…”
“这不怪你,庄主。”我安慰他,一面为他擦拭额头上不断沁出的汗水。
“如果…不是我失策的话,小梅就不会受伤…万一那日在屋里的人…是你,柳妃知道没有…抓错人的话,这个后果真的…难以想象!”古一寒的眼中透出一丝害怕,“我差点…亲手杀死了你,楚楚…”
我拼命摇头。
虽然古一寒将我透露给柳妃是走了险招,但是毕竟是将柳妃逼上了绝路。她最终因为容不下古一寒喜欢上的任何一个女子而冒然行动了,而且漏洞百出,最终使得事情真相大白。也许,每一件事情的成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这个代价应该有我来承受而不是小梅。
“庄主,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你看,毕竟我和小梅都好好活着。她的伤会有办法医治的,倒是你自己…所以,不要再自责了,你什么错都没有。”
“…直到现在,你…还在称呼我为…庄主么?”古一寒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压痛的感觉即刻席卷而来,他发生了一声申吟。
“庄主你…”
“我的心…差点被我割开了…为了你,我心甘情愿!这是我欠你的…以后,你来帮我…医好它,可以么?只要你在,它就一点都不会…疼…”
“庄…主…”
“楚楚。叫我一声…一寒,和诗诗…一样。”古一寒闭上了眼睛期待着。
“一…寒。”我犹犹豫豫的唤着他的名字,感受着他握着我的那只手用了一下力。
窗外,有一个人影灿灿的离开,一看背影那是李诗诗。她一直没有走远,一直在窗外静静听着我们的谈话,我想,她的心一定很疼,不亚于古一寒的伤口。
“楚楚,你…要等我,我会告诉诗诗…我们的一切…”
我朝他点点头。不想让他知道李诗诗安排的一切,也许这样,我今后还会有些许退路。
“一寒,那么柳妃的舞衣怎么办呢?”我想起了古家的任务,“衣服全都完成了,只要你吩咐一声我就可以通知下去送往京城。虽然我们和柳妃的关系搞成了那样,柳妃此刻的心情也一定是一团糟,可是越是这样我们越是不能做错事情,该要交给她的东西一样都少不得她,免得她哪天心情不好了,又卷土重来责难我们就惨了!”
古一寒点点头:“照你的…意思办。”
“还有,”我忐忑的说道:“一寒,我答应你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可是,有些事情也得等你的伤全好了再说不迟,不是么?”
“你的意思是…”
我咽下一口口水:“我的意思是我和你的事情,暂且不用向李诗诗提起…”
“当然不是…现在说,只是迟早的…事情。”
我无奈的低下了头去。
“楚楚,看着…我的眼睛…”古一寒突然痛苦的支撑起身体。
“一寒,你快躺下,你在流血啊!”我急忙上前扶他。
“告诉我,你是不是…是不是爱上了…段闻轩?”古一寒的手向我伸了过来,停留在了我的脸上。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将我问得一个愣神。
“一寒…你为什么那么说?”我涨红了脸,“我怎么会喜欢段闻轩呢?”
“不要骗我…”古一寒喘着粗气,“那次…你被蛇咬伤…他为你治疗,你看他的那种…眼神充满了依恋。还有那次…在大堂,你们旁若无人的牵着手…而你对…我对你的好却一直熟视无睹、毫无察觉,特别是我和你…那晚之后,你好像是一直在…躲着我…”
“一寒,你怎么胡思乱想的呢!”我眼看他胸前裹着的布条上又渗透出血来,吓得哭起来。
“我不要躺下!”古一寒执拗起来,“我要你告诉我,我的猜想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