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以为宝姨娘使人过来打探她们的来路,丁夫人一定会过问此事:她怎么也是国公府的正室啊;但是让她想不到的是,丁夫人一直没有动作,倒是甜儿和锦儿不时的便巧遇上红梅几个人。
红梅不明白丁夫人为什么不闻不问的:她不可能不知道的,一看马婶儿就应该是丁夫人的人——她和甜儿、锦儿明显不太对盘,和气也只是表面上的。
不过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日子便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她们学规矩已经有十几天了。
这天马婶儿看到她们并没有再教什么,而只是让她们把所学的都说一遍、做一遍;然后便指着碧绿和芍药道:“你们两个很伶俐,规矩学得很好、模样也周正,明儿就去夫人房里伺候吧,到时听双儿的安排就好。”
红梅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安排差事,她在心底一叹:苦日子终于要开始了;她并不像杏儿几个人天天盼着当差,她是恨不得能学一辈子的规矩,不用到人前却卑躬屈膝的好。
只是事实就是事实,她们自明天开始便要去当差了。
碧莲和芍药听到马婶儿的话,脸上都闪过了喜色,能到屋里去伺候,那可真太好了!她们都悄悄的扫了一眼红梅:夫人那么看重她,马婶儿为什么没有提到她呢。
马婶儿已经看向了红梅四个人:“你们几个要差一些,就先在外面带着小丫头们洒洒扫扫的,多学多看少说话;如果日后你们有那造化,也能进屋里去伺候,所以要更用心才是。”
红梅听到在屋外倒没有什么不高兴,这样更好。不用在主子跟前时时刻刻的陪小心,辛苦些倒也没有什么。
杏儿姐妹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神色变化;倒是桂芳扫过碧莲二人,眼中有着浓浓的羡慕与妒忌。
马婶儿说完,又叮嘱了她们一番便打发她们回房去好好准备明日上工;今儿下午,要先给国公爷和丁夫人见礼,明日才能正式当差。
听到要见国公爷,碧绿和芍药眼睛亮了一下,而桂芳也因为看到她们的兴奋若有所思,倒是红梅和杏儿姐妹,还是原来一样。
马婶儿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和往常一样转身就走,根本没有多看碧莲等人一眼。
回到房里,碧莲和芍药便开始收拾起来:她们重新梳了头、换过了衣服——她们的手倒底是巧的,一样的衣服经过她们改过穿在身上硬是比红梅等人多了几丝韵味儿。
而桂芳虽然没有换衣服,却也重新梳洗了一下,还出去不知找哪个借来的胭脂水粉在脸上涂抹了一番。
桂芳第一次涂抹胭脂水粉时并不好,不过她洗过重新来,第三次便已经妆扮的很好了;红梅在一旁无聊的看着,最后在心中叹了一声:很有化妆的天份。
杏儿和春英被桂芳她们三个人弄得,最后也忍不住重洗梳洗或是换了衣衫;最后在杏儿的拉扯下,红梅也重新梳洗了一番。
红梅已经明白碧莲等人的心思:她们不是为了见丁夫人才如此费心,她们是为了国公爷;而她也因此心中一颤,她可是人家的奴才,对主子的要求是不能反抗的。
所以她才会听从杏儿的话起来收拾自己:把自己的长处都隐起来,要做的就是不引人注意。
用中饭的时候,再一次遇到了甜儿和锦儿。她们也是取饭回来,拉着红梅等人到亭子里坐下用饭:“这里多好,回屋里太闷了。”
红梅在桌子下面悄悄的搓了搓手,四下透风的亭子在这个季节,不闷是真的,可是冻人也是真的啊。
甜儿二人一直在打趣碧莲和芍药,对桂芳也多看了几眼;扫过红梅和杏儿姐妹时,并没有多看她们——后来,她们也一直和碧莲、芍药比较要好,不怎么理会红梅几人的。
红梅用最快的迅速用完了饭,然后站起来道:“姐姐们慢慢用,我先去洗碗筷了。”杏儿姐妹也立时站了起来:“我们也先走一步了。”
甜儿看向她们笑道:“你们下午是要去见夫人吧?慢走几步,听我给你说一说府里的一些规矩,多少能帮上你们一些忙。”
红梅谢过甜儿,抚着肚子道:“我、我不太舒服,姐姐们先说着,我一会儿再过来。”便带着碗筷走掉了。
而杏儿姐妹又坐了回去。
红梅并不想和甜儿两人很亲近:不结仇就好,和人还是有三分距离才是上策。她把碗筷送到了大厨房之后,想到自己刚刚的谎话,知道不能立时回房——会经过刚刚的亭子;她想了想便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绕了一个大圈子才回房里的红梅,发现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她也不在意直接取了茶水吃,然后便倚在自己床上小睡:以后这样的逍遥日子不会有了,能享受一时是一时吧。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碧莲等人说说笑笑的推开了房门,看到红梅:“你可好些了?”
碧莲自从和红梅相熟以后,倒是待红梅还是不错的。
红梅倒是奇怪碧莲等人怎么都回到房里来了,不过还是坐起来:“姐姐挂心,已经好些了。”
桂芳和芍药请碧绿等人坐了,然后继续她们刚刚说的话:谈得最多的并不是丁夫人,反而是国公爷。
红梅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听,并不开口。
谈了有一柱香的功夫,便有人来叫她们到前面去给国公爷和丁夫人见礼;来唤她们的人是小月。
小丫头的目光在红梅等人的身上转了一圈,似乎对碧莲、芍药、桂芳的装扮很满意,却对红梅三个人不太满意。
“三位姐姐现在还没有学会用胭脂水粉吗?就这么素着一脸,真是不太好呢。”
红梅愣了一下,她现在不过才十四岁,就算是在现代也不到用化妆品的年龄啊;最重要的是,她们现在不用妆扮也可以见人的,正是青春无敌之时。
让她最奇怪的是小月话中的意思:给主子见个礼,还要涂脂抹粉?她扫了一眼碧绿几人,一直在心底的不安又升了起来,丁夫人买她们来只是做丫头吗?
穿着月亮门,沿着回廊走到了上房外。
小月回身示意红梅等人噤声,然后挑帘进去了;门口立着两个和红梅差不多年纪的丫头,她们的眼睛在红梅身上转来转去,却并没有开口说一句。
不过看她们笑眯眯的样子,倒没有恶意的样子。
院子里的行来走去的仆妇们不少,不过大家说笑的并不多。红梅不知不觉心中也有一分紧张起来。
帘子再次被挑开,小月再里面招手:“进来吧,国公爷和夫人等着你们呢。”
红梅闻言,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不安了:她们不过是伺候的奴才,堂堂的国公爷为什么要亲自见过?她们没有那么重要吧。
如此一来,红梅的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却不得不随便在芍药身后进了屋子。
进门后并不像红梅她们住的屋子一目了然:这是一个小小的隔间,除了大大的屏风外,只有一个不小的香炉。
转过屏风便看到了正对面桌子两旁坐着一男一女,女子当然是丁夫人;而那男人的年纪并不大,一眼扫过男子有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红梅这时也省起丁夫人的年龄其实也不大:她被人一口一个国公爷给迷惑了——都叫爷了,年纪还能小?
她并没有看得很清楚,只是飞快的、悄悄的扫了一眼。
丁夫人身后立着几个身着华丽的妇人还有丫头,而她下手还坐着两位衣着华丽的妇人。
“给国公爷请安,给夫人请安。”红梅随着众人低头福了下去。
上面的人一直没有说免礼,红梅几个人便只能蹲着,慢慢的膝盖有些发软:虽然她们并没有蹲太久,只是这个姿势很累人的。
因为她们蹲得比较深:第一次嘛,当然要大礼参拜。
“抬起头来。”一个很磁性的男性声音传到耳朵里,可是红梅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性感,她只想大骂两声:真不我们当人啊,抬起头不是不行,可是能不能先让我们起来再抬头!
说话的人当然是国公爷。
红梅并没有第一个抬头,她一直注意到碧莲和芍药,等到她们抬头之后她才抬起来;不过就是因为她注意着碧莲二人,才发现二人的异样。
丁夫人等人都发现了:碧莲和芍药虽然强自做出一副想微微笑的样子,可是脸上却难掩难受的神色。
她们这是怎么啦?红梅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