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婶儿来了之后,折腾了一番把宝姨娘救醒。
丁夫人看她醒了,很温柔的道:“回去歇一歇吧;这两天先不用过来立规矩了。”十分的细心体贴。
宝姨娘虽然没有在丁夫人的眼底看到什么得意或是幸灾乐祸,但是她相信丁夫人心底一定是乐翻了:她心计手段不如丁夫人,但却极为了解丁夫为人,知道她不会在胜负未分之前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她这些年来最恨的就是丁夫人脸上的温柔。
“谢谢夫人。”宝姨娘却从来不怎么领丁夫人的情,也从来连表面上的恭敬都懒得做到十分。
红梅在一旁不言不语的看着她们妻妾说话,尤其是宝姨娘,她看得很仔细;只是,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想在宝姨娘的神色间看到什么。
宝姨娘发现了红梅在注意她,也并没有说破:“夫人,妾的人都被爷打伤了,只得麻烦夫人先给我两个人用一用;眼下,妾不良于行,也要请夫人使人送妾回去才成。”
丁夫人还是一贯的温柔笑容:“这是当然的。红梅,这……”
红梅立时上前给丁夫人行礼:“是的,夫人;婢子带人送宝姨娘回去。”
丁夫人立时醒悟过来,不动声色的顺着红梅的话往下说:“这事就交给你处置,看着给姨娘安排几个能做事的丫头,莫要弄两个淘气不让人省心的过去。”
红梅福了福:“婢子知道了,夫人。”
宝姨娘在一旁,听她们主仆的问答并没有什么不妥,心下忍不住想:看来是我多疑了;原本爷怀疑的人是这个死夫人不假,只是后来不知道爷为什么疑心到了我——这院子当真被爷封了话,那偷进院子里的人就不会是夫人这里的人。
那会是谁呢?
虽然果儿的哥哥已经死了,可是宝姨娘不找到那个潜入院子里的人,心里就像有根刺一样;看谁,她都难免会都会怀疑一下。
红梅打发了小月和小影去伺候宝姨娘,送了宝姨娘出门儿,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说。
回到屋里,丁夫人看到红梅之后冷冷一笑:“瞧,子嗣中毒如此大的事情,居然如此轻轻放过,国公府想不败落都难。”
红梅微微一笑:“有夫人在,国公府只有更好,哪里会败落?”
丁夫人嗔了红梅一眼:“就你嘴巴甜。看这光景,那毒有九成九是宝姨娘下的,只是……”她十分可惜没有寻到宝姨娘的短处。
红梅知道丁夫人的心思,只是并没有接口。
她想除去宝姨娘,却不想让丁夫人看出她的心思:她谋宝姨娘的性命,怎么说也是以下犯上,现在丁夫人是不会多想;但是等宝姨娘没有了之后,天知道什么时候对景就会疑她。
上位者,总是多疑一些。
星耀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样子;而他院子里外的人都被丁国公换过了,根本就不容宝姨娘再插手半点儿。
星辉的人也都换过了,不过国公府里心思灵活的人都知道,三爷换人和二爷换人可是不同的,只看静姨娘和宝姨娘的神色也知道了。
宝姨娘一脸的晦气,几天都没有笑脸儿,也极少出院子;而静姨娘虽然看上去平静,可是那股轻松劲儿,却是人人都能看出来的。
静姨娘在丁国公换了三爷的人之后,很用心的做了一双鞋子给丁夫人;一样,什么也没有说,其它的一个字也没有提,只是说这几日无事便做了双鞋子,希望夫人不要嫌弃在家穿穿吧。
一场大祸就过去,云开雾散。国公府里的人大多又露出了笑脸,各院子间的走动明显也多了起来;虽然没有说二爷中毒的事情不能提,但是大家就好像是约好了,不论是主子还是奴才,没有一个人提及此事。
红梅一连做了几天的恶梦、才慢慢的放下了宝姨娘的事情,终究有心思出院子走动了。
今儿丁夫人打发人给静姨娘送了几个菜,红梅便领了差,让双儿和文儿伺候丁夫人用饭,她带着小丫头到静姨娘那里去。
领差不过是个借口,只是好久不出来走动了,红梅想出来走一走散散心。
“咦,这不是我们的红梅姑娘吗?怎么看到我也不说句话——不成姑娘现在身份不同了,不记得往日的姐妹了?”
听到这话,红梅抬头脸上已经挂了笑:“给莲姨女乃女乃请安。”
“一路只顾低头走路,没有看到姨女乃女乃,姨女乃女乃这是往那里去?”红梅立住脚看着碧莲:“虽然一心想着给姨女乃女乃请个安,只是前些日了不得便,姨女乃女乃见谅。”
她没有明说,碧莲也知道是提前些日子丁夫人被国公爷形同软禁的事情;她听到后脸微微一红:当时红梅和丁夫人被软禁起来时,她可是没有去看一眼。
现在丁夫人待她越发是淡淡的,和姨娘们一起去立规矩时,丁夫人对她是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她知道这是丁夫人恼了她;她那时以为丁夫人不成了,有心想要巴结方夫人的人;还是春瑛那个丫头,看着不声不响的心眼儿比哪个都多:每天都去丁夫人院子外面,虽然不让进去,人家在外面叩了头全了礼,回去也是安稳的一天。
如今,春瑛在丁夫人面前虽然不是姨娘里头数一数二的,但也比她强了不知多少。
所以,她今天叫住红梅,就是看她眼下在丁夫人身边很得用,套套交情让她为自己多说两句好话。
不想今日的红梅和往日也有些不同,居然暗地里刺了她一下。
碧莲现在已经知道侯门深似深海,并不能只凭自己的美貌就能在这里立住脚儿;倒把原来看不起红梅的心思早已经收了起来。
其实,她并不是真得在意丁夫人如何,而是现如今丁国公是整月的也不见人影儿:她无一儿半女,一直这样下去便是被卖的命!
碧莲假装嗔了一眼红梅:“自家姐妹,你姨女乃女乃长姨女乃女乃短的,是什么意思?”然后走过来拉起红梅的手来:“我是真有几分怪你,长天白日的你也不到我那里坐坐,就不知道我想你。”
然后看了两眼红梅身后的小丫头:“你有事儿先忙,回头到我这里来,我有好东西要给你。”说完又拍了拍红梅的手:“一定要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