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现在不能提醒丁文昊,而原本她和丁文昊也没有商量过此事;眼下,很明显丁文昊不会只是碰巧路过:就算是路过,此时现身和丁国公说话也是为了给她解围。
丁文昊如果想救她,那么心有所想便有可能因为急于救人而说错了话;红梅忍不住看了丁文昊一眼。
丁文昊却没有看红梅,因为丁国公正相着他;如果他看了红梅,就算两个人只是对视一眼,没有暗示什么,那也会让人起疑的;他欠了欠身子:“叔父,侄儿刚刚和红梅姑娘在房里说话,侄儿有些事情要请教红梅姑娘。”
他却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丁国公闻言点了点头,微笑:“她一个丫头,你还有事情要请教她?不会是想做什么粉儿、胭脂之类的东西吧?莫要和那些个不成器的东西学,好好读书考取个功名,我到时暗中相助你得个好差事,让我那个老叔父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方是你进了孝心。”
这话说得十分在情在理,只是前面的话怎么也好像暗有所指;不过红梅假作没有听出来,而丁文昊更是没有听出来。
丁文昊躬身答应后才道:“侄儿并不是请教红梅姑娘那些、那些事情,是铺子里的一些事情。”他依然是实话实说,并没有什么欺瞒的地方。
红梅没有想到他连这个也会实话实说,心下不自禁的有些叫苦:自己要如何解释会懂得那些东西?
不过丁国公好像并没有惊奇的地方,只是笑道:“她是村姑出身,就算是懂些营生怕也不能对你有什么好的相帮;你的铺子里有什么困难吗?不如我让……”
丁文昊躬去:“叔父宽心,铺子里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因为红梅姑娘是……,所以侄儿想问她几个乡野间的菜式与点心,然后让师傅们看看能不能改一改,也许能让诚中的人们吃个新鲜儿。”
丁国公模了模下巴:“嗯,倒也有些意思;只是乡野之物,怕是难以让那些眼高于顶的人看一眼吧?不是好不好吃问题,而是有很多人自视甚高,认为有些东西是不配入他们之口的。”
丁文昊从容应答:“所以,侄儿才想让师傅们看看能不能改一改,雅俗之间有时候也就差了一线。”
丁国公点点头:“你看着来吧,不让你做一做你也不会死心的;凡事能够多想一想,倒是好的。”
看了一眼红梅道:“你给你们大爷说了几样菜式和点心啊?”
红梅低着头道:“大爷只是同婢子说了,让婢子好好想一想;婢子还没有给大爷说什么,婢子也实在不懂得什么,怕是会误了大爷的事。”
“你倒不必太谦了;”丁国公淡淡一笑:“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好好的听你大爷的吩咐,能帮上你大爷的忙,我一定会重重有赏的。”
红梅听到丁国公的赏,心里没有半丝高兴反而有些担忧:丁国公的赏,怕不是那么好拿的。
她轻轻应了一声儿,没有再开口:少说少错;事情还是交由丁文昊去说比较好,免得两个人都说得多了,说错了不好圆。
丁国公又看向丁文昊:“好好做,错了不要紧,只有错过以后才能不会再错;差银子就去帐上支,不要总是分得那么清楚;我们,可是一家人呢。”
丁文昊答应了一声后,为难的道:“银子倒是不用的,只是、只是……”他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丁国公看他吞吞吐吐的,便让他有什么直说。
丁文昊依然是十分的为难的样子:“我是不懂什么菜式之类的,怕是传话传不清楚,而红梅姑娘……”他并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也没有说出有什么要求,只是闭了嘴等丁国公的回话。
丁国公的眼底有东西闪了闪,依然微笑道:“君子远庖厨,你不懂是应该的;此事也易办,我同你婶娘说一声儿,这几天就让红梅这丫头跟你出去走动走动;只是,你需要几天呢?”
红梅听得心头直跳,虽然丁国公的话里好像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她就是感到了几分不对劲儿。
丁文昊还是恭恭敬敬的道:“这个侄儿也说不准,要看那些大师傅们了;快了也许一天就可,慢了怎么也要个三五天吧?”他挠了挠头:“侄儿一直没有想过几天的事情,只是有这么一个想法,听人说红梅姑娘会几样小菜便寻她来问一问,其它的、其它的……”
他没有再说下去,如此已经足够。
丁国公笑了起来:“当真是年青人;”就好像他有多老了一样,其实他也不过三十来岁而已:“嗯,我给你婶娘说一声儿,你有什么事儿可以到你婶娘那里说一声儿,带着这丫头出府就可;不过,莫要回来的太晚。”
丁文昊躬身:“是的,叔父;谢谢叔父成全。”
丁国公笑着摆手:“去吧,去吧,知道你是出来读书的,好好用心,叔父还等着你为我们丁家考个状元出来——比荫的功名可荣光太多了!”
丁文昊也没有看红梅,只是躬身之后便告退了。
红梅没有想到这一次丁国公没有先走,反而把丁文昊打发走了;那自己,怎么办?
丁国公看着丁文昊走远了才看向红梅:“你们大爷看得起你,你做事要用心才好;去吧。”就这么一句话,就打发了红梅。
红梅没有想到会如此容易,但是她眼下可不敢想七想八的,还是早早离开此地为上;当即便给丁国公行了一礼,后退几步之后转身就走。
她是真想提起裙子来飞奔,但是她还是强忍下来,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走。
丁国公并没有立时离开,他眯着眼睛看了看红梅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丁文昊走得方向,沉默了很久之后,才转身走了。
红梅一直没有敢回头,她看到前面就可以拐过弯时,心下才松了一口气;而她这口气还没有松下来时,便看到了碧莲。
此时看到碧莲,红梅可以说是喜出望外啊。
她从来就没有看到碧莲如此高兴过,这是第一次;她也没有感觉碧莲的笑容有什么真假,远远的她便笑道:“莲姨女乃女乃好;婢子正想着去给姨女乃女乃请安呢,就遇上姨女乃女乃了;姨女乃女乃这是要去哪里?”
最好是要去丁国公那个方向,红梅心里悄悄的又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