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章窘与气
看到丁文昊呆愣的神色,红梅心中一阵大爽: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也有你不好意思的事情?
“大爷,想不想知道杏儿绣了什么话?”红梅现在神情虽然平静,但是眼底全是笑意了:“上面绣着的两句话,应该是两句诗吧?‘心事有谁知,思昊明月枝’。”
红梅看到丁文昊的脸越来越红,平日里那厉害的嘴巴喃喃的也说不出来话来,她心中就快要笑翻了:“大爷,这两句话如果绣在旁处也就罢了,却是绣在了大爷的旧香囊里面呢。”
丁文昊听到这里终于开口:“我的香囊?”
“应该是吧?我原也不识得,只是香囊的一角绣着大爷的大名,应该是的。”红梅把香囊的颜色、样式、上面绣得花色都说了一遍:“婢子没有猜错吧?”
当然没有猜错,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丁府小一辈儿主子的东西都会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绣上名字:而丁文昊虽然是后来才到丁府的,但是他身上的东西却一样都带着名字。
红梅猜想,也许是丁氏家族的什么规矩也说不定。
丁文昊轻轻的点头:“是我的,只是在前些日子便不慎掉在园子里却遍寻不着。”他想到香囊之上绣得两句诗,不止是有些不好意思,更多是恼怒。
要知道,杏儿一直在费尽心思想做丁国公的侍妾,但是却又在心中对丁文昊有所想:让他感觉如同被杏儿泼了一身的粪水一样。
“可恶!”丁文昊轻轻的说了一句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这样事情,眼下已经不能明说了:说出来,就是丁府的丑事儿。
丁夫人要做主抬举杏儿为妾的事情,丁文昊早已经猜到了,也自红梅这里得以了证实;现如今听到杏儿对他的想法,就像活吞两只苍蝇,却还不能吐出来。
他现在没有心思逗红梅了,他要想法子把那个香囊弄到手里才成:不然,日后落入他人手中可就坏了。
丁文昊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红梅一礼:“姑娘,可请见告那东西在哪里?”
红梅侧身让过之后道:“大爷想要回那个香囊?”
丁文昊点头:“当然。”
红梅微微一笑:“大爷去寻杏儿讨就是了,大爷的东西她总不能昧下的;而且,婢子想,她八成也会很高兴把香囊送回到大爷的手上。”
丁文昊听得大窘,一时间没有答上话来;他虽然有些心计,不过倒底年纪不大,和两世为人的红梅是无法相比的;只不过红梅是个女子,所以这样的事情,两个人可以说能打个平手。
不论是谁遇上,也只有低头不语的份儿:现在只是丁文昊倒霉遇上了,所以也第一次在红梅面前吃瘪了。
他咳了两声之后才道:“姑娘不要玩笑,此事、此事可不是能玩笑的。”只是他的气势不足,拿不出能镇住红梅的主子气派来。
他也一直不曾在红梅面前自居过主子,和红梅说话一直如同朋友般随意;此时,他就算是有些羞恼了,但一样没有想起要端主人的架子来训人。
红梅很认真的点头:“大爷说得是,婢子知错了。”只不过她没有一丝知错的意思,反而连嘴角都挂上了几丝笑意。
这让丁文昊更加的羞恼,可是偏偏对着红梅不知道为什么还不想发作,只能硬声硬气的道:“如果让人知道,这便是丑事儿了;我还倒罢了,只怕对叔父的名声有损,这却是万万不可的。”
红梅听了微微一愣:不会吧,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的胡思乱想而已。
丁文昊看红梅不太相信的样子,急得跺脚:“我还能骗你不成?”
红梅看着他的样子,感觉十分的好笑:丁文昊一直是老成有加的,不想他也有跺脚的时候——此时,他倒像是个十几岁的大男孩儿了。
只看红梅的样子,丁文昊也知道她心里一定在说:你有什么不能骗我的?他急得又跺了一下脚:“好姑娘了,我真得不是骗你,此事真得不能让外人知道。”
红梅听到此言看他的神色不像是说笑,想到古人极重礼法,也许她不当回事儿,但是古人们真当回事儿呢?
不过这一会儿她的思绪又飞远了:害到丁国公?嗯,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没有必要把那个帕子让丁文昊收回去的。她和丁国公的过节,可真是结得深了,只是碍于现在的身份,不能形于色而已。
丁文昊等不到红梅的回答,看她的神色吓了一跳:“那个姑娘,虽然叔父对姑娘有些……,但是此事非同小可,万万不能的;到时、到时,杏儿只怕是死定了,叔父名声扫地,我们丁家的人都无法抬头做人了。”
死人?全家的人都无法抬头?红梅听到之后,有些愕然:当真是礼法大过天,就这么两句话,就能要了杏儿的性命。
红梅想了想,看来此事不止是杏儿和丁国公受害,丁文昊也是当事人,他岂能会被世人放过;想到这里,她开口了:“好吧。”
丁文昊是千恩万谢,听到红梅说是杏儿把东西丢在了前面,立时便请红梅带他过去取。
红梅故意又刁难了丁文昊两句,这才笑眯眯的带着丁文昊到了她丢手帕的地方。那手帕还在路边,杏儿并没有回来寻过。
“大爷,您慢慢欣赏杏儿的——”红梅把话音拖得有些长,被丁文昊瞪了一眼:“绣功,婢子还有事情,就先告退了。”说完,红梅很得体的行了一礼,后退两步之后转身就走。
丁文昊却又闹了一张大红脸,不是他瞪眼瞪的太快了,而是他不瞪红梅,红梅也不会说出下面的话来;而他就怕红梅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所以才心急了那么一两分,上了红梅的当。
他也只能恨恨的瞪了红梅的背影一眼:这一向是红梅喜欢做的事儿;然后才弯下腰去取那手帕。
此时红梅也不过走了几步远,忽然听到远处传出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她立时闪身躲过了大石之后:八成是杏儿回来了。
杏儿看到丁文昊可能没有什么,如果看到红梅也在这里,怕是姨娘不做了,也要先想法子弄死红梅再说。红梅明白这一点,所以她藏得很小心,生怕被杏儿看到。
丁文昊已经把手帕取到手中,手帕并不需要他打开:因为红梅只是随意把帕子掩住香囊,他拿在手中时,帕子便散开露出了里面的香囊。
而杏儿也自转角下显身,正正看到了丁文昊手中的帕子和香囊;她忍不住以手中的帕子捂嘴低低的惊叫了一声儿。
丁文昊很平静的抬头盾向杏儿:“姑娘,你有什么事儿?”
杏儿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是慌乱的给丁文昊见了礼,一颗心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儿,扑腾扑腾跳得极厉害。
丁文昊一面说话一面把手帕中的香囊取了出来:“我这香囊么了很久了,居然今儿找到了;”他抖了抖那手帕:“只是不知道这是谁的?”
杏儿哪里敢开口承认那是自己的帕子,她低着头没有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视若珍宝的香囊被丁文昊收进了怀中。
她想到自己绣的字儿还有自己的一缕头发都被丁文昊贴胸收着,心中甜得“嗡”了一下,脸上便如火烧一般,她自己都感觉到烫得吓人。
丁文昊没有饶过她,反而轻轻的道:“姑娘,您有事儿?”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帕子:“听姑娘脚步匆匆,不会这帕子是姑娘的吧?”
杏儿连忙摇头:“不、不是的。”
丁文昊点头,看了一眼帕子就扔到了地上:“那就扔在这里吧,它的主人迟早会来寻的;”接着看向杏儿:“姑娘刚刚看到了什么,居然吓得那个样子?还把我吓了一跳。”
红梅听得在撇嘴:他还好意思说被吓了一跳,听这说话四平八稳的,当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儿。
杏儿看着那帕子落在地上,原以为丁文昊会收起来的,现在多少有些失落;不过有她的头发在丁文昊的身上,她心中的失落并不多。
“婢子只是没有想到大爷在这里,猛然见看到一个人,所以吓了一跳;婢子自幼胆小,才会惊叫出声儿,望大爷莫怪。”杏儿的样子红梅虽然看不到,但是却能想像的到。
因为杏儿虽然说话本来就很甜美,但是现在她的话甜得腻人:一定是满脸的晕红,双目偷偷瞟两眼丁文昊,心里甜得和刚吃了两斤蜜一样。
忽然间红梅有些不高兴起来,她自己却没有察觉,只是在心中不停的抱怨丁文昊,哪里有这么多的话,不是说怕有什么丑事儿吗?怕丑事儿你还说这么多的话做什么,还不快走了,也能让本姑娘快些回去。
丁文昊淡声道:“哦,原来如此。”他一摆手:“姑娘请便,我还要在这里看书的;”顿了顿又加上一句:“我不想被人打扰,姑娘慢走。”
杏儿即不能开口讨要东西,也就只能转身回去了;不过对于丁文昊的逐客,她心中很有些伤心:她还想此处无人,正好可以和大爷多说两句话,不想他只说了这么几句便赶人。
她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丁文昊这才道:“姑娘,听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