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板凳上,王希秋抓着抹布擦着灶台上的水渍。果然!这个小身子不好打理家务。只是简单的收收碗筷,搓搓碗,洗洗锅都分外困难,还要拖着小板凳四处走。糗!她还没出嫁呢,怎么就提前拖着板凳走了!
家里的橱柜,她已经翻过了,只有酸菜、小虾米、鸡蛋和一碗花生煮豆酱,橱柜下倒是放着几扎小白菜和一颗包菜,瓮子里有米和稻谷。其他的大缸,单单缸盖就有好几斤,根本是为难她着,所以直接选择无视。不过想想也知道里面不是稻谷和红薯米(红薯刷成丝晒干),就是粉干之类的面。话说老妈对大缸很有爱,家里就缸有五、六个,都是用来装食物的,怕被老鼠咬。
厨房旁边安了个鸡窝,因为住在一厝里的人家有五、六户,不好放养。现在只有两只蛋鸡,先前她已经撒了两把稻谷。
妈妈在砖厂“下水”的时间是不定的,船来了就要去上班,按劳分配,一担是四十八块砖,担完一千块的砖也才挣上一块二,收入看当天的出砖量和你的完成量。差的时候几毛,好的时候几块钱。这时候农村没什么工作,一些妇女都会去砖厂“下水”。所以中午的饭是哥哥们从学校带回来的蒸饭,学校的食堂可以帮学生蒸饭,一个学期交两块钱。
中午吃小白菜吧!想着,王希秋揪出一扎菜,蹲在小水盆前开始择菜,把择好的洗了洗放在一边,剩下的混在一起放在案板上,双手抓刀,一阵乱剁。(作者惊:这是给人吃的?)
“母鸡母鸡叫咯咯,叫咯咯……”嘴里哼着后世的某一首和母鸡有关的童谣,王希秋将剁好的青菜撒到鸡窝前。
这两只母鸡下的蛋可是家里重要的配菜之一,为了让它们好好下蛋,保证他们的口福,老妈都会给它们喂一些谷子和青菜。
林桂芳回来的时候,见到的情形就是女儿在喂鸡,家门口放着一盆择好的菜。有点错愕,但更多的是惊喜:女儿总算清醒懂事了。
“呀,妹子,会做事了啊!”
是妈妈的声音!虽然年轻的有些陌生。
“妈,回来啦。”回过头来,王希秋傻傻地看着此时年轻的妈妈,顿时恍如梦中。这时的林桂芳三十五岁左右,一身的旧衣服,但容貌不错,很是耐看,双眼闪着慈爱的笑意。不像后世那样黑发中参满银丝,满脸皱纹。
“嗯,你哥也快回来了吧,婶先换衣服,再给你们做菜。”老妈拍完身上的灰尘就进屋。
婶!对了,他们兄妹仨都喊老妈为婶,就老妈在她六岁时的解释是命硬克子,只能喊婶,不过那时的王希秋很羡慕人家都喊妈妈为妈妈,所以之后坚持喊妈妈。再大一点的时候她才从小哥嘴里挖出“婶”这个叫法的由来。
不远处传来儿童放学嬉戏的声音。不一会儿,两个哥哥拧着帆布书包回来了。这时候的书包基本是各家自己做的,持着能省则省的原则,两个哥哥的书包都是老妈用帆布做成的,很耐用。
大哥从包里捏出两个盒饭放在桌子上,然后抽出作业本,就同小哥一样开始写作业。这桌子是厨房的饭桌,同时也是哥哥们做作业的地方。
家里就三间房,一厨房,一客厅,一卧室。厨房在客厅对面,卧室在客厅之上。客厅角落里摆着一张木板床,是哥哥们睡觉用的。
轻声地爬上椅子,王希秋蹲在椅子上安静地看他们写作业,同时分散视线看妈妈在灶台上忙碌。这时候还在用灶,也有煤炉,但每天要整的饭菜不多,用煤炉不合算。因此,家里一直用灶,平常妈妈也会上山砍柴。
两个人哥哥趴在桌子上仔细地写着作业,手里的铅笔都是短短的,基本是捡别人不要的短铅笔,再套个笔盖。两个哥哥的学业很不错,就是家里经济不怎么样,大哥念到初二就辍学了;小哥读完初三,没有参加中考,闷在被子里哭了一夜。后来两人供她念完初中、高中和大学。这一世,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她绝对要和他们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林桂芳看见女儿蹲在椅子上,一把拉下她:“不要影响哥哥做作业,蹲在椅子上要是摔下来怎么办!”
“知道了!”王希秋随口应道。
“要是肚子饿,就先吃饭吧!”这话是对两个哥哥说的。
林桂芳将一盘青菜,一碟花生和一碗酸菜汤摆上桌子。
王希秋惦着脚尖,对着桌子猛望,想知道有什么菜。看在两个哥哥眼里却是这只小馋猫,肚子肯定饿了。于是纷纷收拾着作业本。
“先吃饭吧!”两人道。
小哥拿过一个小碗,盛了大半碗酸菜汤放在王希秋面前。大哥拿过碗筷,将饭盒里的饭分好,也给大伙摆上,桌上的配菜都离她很近。
王希秋吃不惯这样的饭菜,但还是很合作的往嘴里扒饭。
饭桌上,大哥和小哥不时地帮小丫头夹菜,老妈不时地说:“自己吃!我来!”大哥和小哥也讲着校园里的趣事。这些声音如同环梁之音一样在心间徘徊,左右晃头看着妈妈和哥哥们,王希秋停止了咀嚼,咬着筷子,身上蔓延出一种被家的温馨所包围的感觉。这样的午饭可是好久都没享受过了……
什么是幸福?在一起就是幸福。同样,对现在的王希秋而言,同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