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被老妈拾掇一顿,但王希秋还是悲惨地上了一节“政治课”。当然,“听课”要秉持着“听课”的最高境界,左耳进,右耳出,还要装出一副很是受教,已有悔意,即将改正的模样。这是后世兄妹仨整理出的对待“家庭政治课”必备绝招。
当天,林桂芳就同大伯母王月商量了给人当看护这事。王月表示自家夜里老人的事,她可以多帮衬一些的,让林桂芳尽管去,不要有太多顾虑。当下,林桂芳就敲定主意。不过,林桂芳还是征求了自家两个儿子的意见,兄弟俩表示他们可以照顾好自己,于是林桂芳彻底定了心。
王希秋对老妈没征求她的意见很是愤愤不平,直嘀咕着老妈忽视她的人权,就欺负她人小!当然,林桂芳直接将小女儿的“鬼叫”忽略掉。
夜里,阿琴独自一人又到了林桂芳家一趟。
“桂芳,怎么样?有决定了吗?”。进屋后,阿琴便开始询问。虽然她这人也会隐晦,但在熟识的人面前,她还是喜欢直来直往。
“可以随时过去,不过那家人……”林桂芳欲言又止,但犹豫的话语中所含的意思,阿琴已经了悟。
“呵呵,阿琴姐我是不会害你的,那家人你也就放心吧。”
“那是那是!”林桂芳点头应承着。
坐在一旁的王希秋这回倒是很安静。想来,刚“上过课”,不想再被老妈念,还是挺安分的。
于是,阿琴便细细地开始讲述:“那个老人是族里的本家,按辈分,我要叫他叔父。小的时候只是知道有这么个老人,这几年倒是看他经常回来扫墓。听说年轻时是被GMD拉壮丁拉走的,之后就没什么音信了。大概在外打战娶了个老婆,也生了两小孩,后来战乱中,那老婆没了。再后来打仗受伤就在上海住下来了,其实也是有家不能回,怕回来害了家里人,毕竟不是一党的。现在这个年轻的婶娘就是老人呆在上海时娶的,听说是南京某家的小姐。迁家回到本省也是这十来年的事……”
这些情况倒是和王希秋记忆里所了解的很符合。在那个老人家里,王希秋也见过他们在上海拍的一些老照片。那个阿琴姨的婶娘,确实是个南京小姐,按辈分,王希秋也称其为婆婆。小时候王希秋所见的人群里,会抽烟的都是男性,可是那位婆婆却以实际行动告诉王希秋,女人也是能抽烟的!你无法想象一个居家女性,穿着淡蓝色的旗袍,全身散发着冷雅气息,纤细的手指夹着纸卷烟,口里吞吐着白烟,脚下小巧的拖鞋里包裹着一双白细的三寸金莲。反正,那位婆婆给王希秋的感觉就是震惊,吓人!当然,后世的王希秋也好奇过,毕竟那位婆婆是1940年左右出生,那年代里还会有人裹脚吗?当然,她无从问起,也不好考察。
回忆到这里,王希秋发现阿琴姨已经停下话题,接过老妈递过的茶碗,咕嘟喝了一大口,紧接着阿琴就换了口气,叮嘱道:“城里来的,或多或少都有不同于乡下的地方。但老人家也是吃过苦的,也是会体谅的。老人,我也见过了,人很随和,身体看起来挺硬朗的,大概是旧伤在身吧,所以极限要到了,找你当看护就是防止这点吧。那婶娘倒是不好说,很是严肃,想来小姐脾气到现在还是有的,这点有可能你就要见谅了。丹羽说了,你过去的话,一个月给150块。我觉得也还行,可以考虑去的。”
一个月150元,80年代末90年代初,这工资在农村算是不错的。虽然现在村子里盖房子的人多了,打天小工也有十几块的工钱,但是毕竟那不是很稳定。王希秋知道老妈也会从经济情况出发,接了这份看护工作。
“那,阿琴姐,这份活,我就接下了,也谢谢你给我介绍。”略微思考后,林桂芳给了阿琴答复。
“有什么好谢的,都老交情了啊!”阿琴一副不过小事一件的模样,还很哥们义气地拍了拍林桂芳的肩。这下,引得王希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丫头,什么那么好笑呢?”阿琴不解地问道。
“没!”王希秋又收起笑容,一副正经样。“呐,阿琴姨……”
“嗯?”
“妈妈当看护要弄证明吗?”。
“哈?”
“大队里,经常开证明!”
“……”这下,阿琴完全不明其所语。
“额……就是那个……”
“妹子!上楼睡觉!”老妈厉声下了命令。
“还这么早呢!”她还想问阿琴姨要不要签个私下用人的合同呢!但是只能无奈地在老妈警告的眼神中弃械投降上楼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王希秋只听到楼下叽叽咕咕嘀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