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舒渺小心翼翼地将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拉开,似乎感到身边的人不安地皱眉咕哝了声。
生怕惊醒了熟睡中的他,她赶忙瞪大了眼睛向他看去。
朦胧的月光下,那张常常让她心悸不已的俊朗精致的面孔上似乎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芒,他静静地躺在床上酣然入睡,平日里那双灿若繁星的黑眸紧紧地闭着,卷长的睫毛在他狭长的眼睑上投下浓浓的阴影……这样的他,恬然、安静,洗净了一身的铅华,绚烂如花,似是只为她一人开放。
若不是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她几乎会认为今夜只是他们相拥而眠的若干夜晚中普普通通的一夜。
执子之手,与子同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夫复何求……呵呵……
窗外传来“咕咕咕”的声音,是催促她尽快现身的暗号,舒渺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再三确定床上的人没有被她的动作吵醒之后,才双手拎起鞋子,极小心、极小心地向门口慢慢走去……
脚步虽是向前,可乌黑灵动的眸子却一直落在床上那张苍白的俊颜上,心脏怦怦怦直跳,忍不住地担忧起来。
要是在平时,她哪会有机会半夜出门偷会,即使她偷会的那个“人”是个女人,想必这只霸道的狐狸也是不许的,更何况窗外那个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臭狐狸不打翻了醋坛子才怪!可如今他却自顾不暇,无知无觉地睡在床上,连她悄悄下了床都不曾发觉。
白天他晕过去的时候,她派人请来了大夫,大夫说他受了严重的内伤又许久未进食导致肠胃空虚,所以才晕倒。大夫开了药走了以后,狐族的长老也罕见地登了门,说是专门赶来给狐君疗伤的。
四个长老听说他失踪多日遍寻不着,到头来却是被她困在了床底,看她的目光中难免多了丝愤怒,就好像她真是那种为了跟新欢——佑儿双宿一起飞,就狠心对旧爱——他们万狐敬仰的狐君大人大下毒手,咳咳,谋杀亲夫的恶女人似的。
真是冤枉啊,她简直比窦娥还冤,她哪里知道那家伙受了重伤,又哪里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对,宁可困在床底下数日也不自己冲破她的封印啊!
不用怀疑,她跟他的法力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她可决不傻得认为他受了伤就连冲破封印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自己的原因。
将手放在门把上,舒渺轻轻推开了门,冷风从门缝处忽地吹了进来,她微微瑟缩了下,赶忙先抬头望了望天色。
此时正值午夜时分,月似圆盘,明亮耀人…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对着月亮眨了眨,叹了口气:“唉,老天啊,你为什么不睁睁眼看看,为什么还没有六月飞雪涅,呜呜~~”
啊,她忘了,此时都快腊月了,不是六月,怪不得老天不理她呢!
难得的悲春伤秋一回,却总有那碍事的声音打断。“咕咕咕”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似乎比刚刚多了分急促,给自己找了个很好借口的舒渺回头哀怨地望了眼床上的男子,抬脚正准备出门进行夜半偷会事宜,床上的男人却突然身子蠕动了下,低低地说了声:“渺儿……”
本就做贼心虚的舒渺身子一颤,差点惊得趴到地下。不好了,要是被他发现她半夜偷会男人,还不气得新伤旧伤一块复发啊!
“啊,那个……”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借口,身后的男人又不再开口,她硬着头皮回过身去,看到身后的情景后,心里蓦地松了口气。
呵呵,还好,原来是说梦话啊。
吓死人了。
床上的男子抱着她下床时特意给他准备的大抱枕,呼呼睡得正香,只是俊朗的眉头微锁着像是有什么难言的心事。舒渺正要回身离开,却见他薄唇微张,一声似哀求似控诉的梦呓突然溢出口来:“渺儿,我好饿啊,快把封印解开,乖……”
舒渺禁不住愣了下。细细端详着他,再三确定他只是在说梦话之后,她眸光闪了闪,试探着压低了声音回了句:“呃,渺儿没空,你自己解吧。”
封印的事情她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臭狐狸的法力解开她设的封印是绰绰有余的,呃……难不成狡猾如斯,他这招是苦肉计??
所以,刚刚的“自己”两个字她咬得格外重,天晓得她心里有多好奇他会怎么回答,千万别说“我懒”“我宁愿饿着”“我要博取同情”之类的混账话,否则她绝不会轻饶他的……
床上的男子眉头皱了下,似乎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却没有再开口。
快说啊,快说啊,舒渺直勾勾地目光盯着他,耐着性子等了很久,直到外面的催促声越来越急,她也没等到他的回答。
唉,算了,原来梦话只能是梦话,很难期盼他达到“梦”后吐真言的效果啊!呵呵。舒渺咧了咧嘴,转身向外面走去:“臭狐狸,我很快就回来…”。
“渺儿,不要,不要走…”
床上的男子突然嘤咛了一声,舒渺赶忙回身望去,却见他眉头紧紧蹙起,似梦似真的呓语听起来委屈十足:“渺儿好坏,故意折磨人。你难道忘了,你用得是粘字诀,是粘字诀封印啊。唉,我怎么能自己解开,我怎么能……”
最后的几个字几不可闻,舒渺怔怔地站在原地,无视于窗外咕咕咕叫的催促声,眼圈却慢慢地红了。
他说的是……我怎么能伤害你……
怎么能伤害你,怎么能伤害你……他是因为不想伤害她才宁愿受困的吗?
想过无数的可能性,却怎么都想不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舒渺抬腿踉踉跄跄向床前迈进了几步,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紧蹙的眉头,纠结地攥了攥拳头。唔,真想把他摇醒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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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舟曲受苦受难的同胞们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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