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华哥哥,你在家吗?宝华哥哥,你在家吗?”。
快要去上学了,白芙蓉想起了蓝宝华对她的承诺。
这天早晨,趁家里只有外公和自己两个人的时候,白芙蓉悄悄趴在窗子的木框上冲着对面蓝家的窗户叫了几声。
蓝宝华已经十七岁了,他和蓝伯伯一样,个子长得很高,应该有一米八左右吧,白芙蓉每次看见他都要抬起头仰望他,就算是这样,也不一定可以看清他的面庞,急得白芙蓉总是围着他转圈圈:“宝华哥哥好高,宝华哥哥好高。”
每到这个时候,蓝宝华都会笑嘻嘻地一把抱起白芙蓉:“你个小机灵鬼,这回可以看清楚了吧?”
不知为什么?这些天以来,白芙蓉很少能够在弄堂里看见蓝宝华。
有时候,在看见对面蓝家窗子打开没拉窗帘的时候,白芙蓉就会一个人趴在窗台上往那里面看,可是,总是见不到蓝宝华帅气的身影。
“蓉蓉,刚才是你在叫吗?”。
对面的窗子呀的一声打开了,探出了一个男孩子的脑袋,那是蓝宝华的弟弟,蓝子华。
蓝子华比白芙蓉大八岁,今年也已经十四岁了,他平时学习很用功,很少到弄堂里去玩,像他那样的学生,在那个年头很少见,大家都跟着在那里搞活动,没有多少人可以静下心来的。
所以学校里的老师都很喜欢蓝子华,而他也是家里人引以为骄傲的人物。
“子华哥哥,宝华哥哥不在家吗?”。白芙蓉看见应声的是蓝子华,不禁有些失望,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他答应等我病好了,带我去公园骑电木马的,现在我的病早就好了。”
“蓉蓉不哭,等他回来,我告诉他好不好?”蓝子华站在自家的窗台前面,“如果我哥没空,那么这个星期天我带你去,好吗?”。
“真的吗?”。白芙蓉破涕为笑了,她只是想去公园骑电木马,至于是谁带她去,那倒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子华哥哥,你可别忘记了,这个星期天我等你。”
“好,一言为定,星期天我一定去找你。”蓝子华说完转身离开了窗台。
“蓉蓉,下来玩跳房子吧?我还带了橡皮筋。”
就在这时,住在楼下客堂间里双胞胎姐妹韩薇和韩敏走出屋来,这两个人和白芙蓉一般大,是同一年出生的,三个人过了这个暑假都该去上学了。
老大韩薇一抬头看见了趴在窗台上的白芙蓉,她们正愁叫不到人一块儿玩呢,便高兴地仰起头叫道:“蓉蓉,你快下来吧。”
“好,我马上就来。”
白芙蓉跳下窗台,转身和坐在床上的外公打了一声招呼,就雀跃着打开房门奔下楼去。
“蓉蓉,你这么风风火火的是要去干吗?”。
刚走到楼下的天井里,白芙蓉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刚下夜班回来的爸爸。
“韩薇,韩敏叫我去玩。”
白芙蓉在心里大呼倒霉,怎么这么不凑巧?才下楼就碰到了爸爸,自从她生病之后,爸爸妈妈就把她看得很紧,总是怕她累着,怕她会肾炎复发,所以,一般一个星期只允许她玩一到两次,每次还不能超过一个小时。
今天是星期五,这个星期的活动时限早就被白芙蓉用完了,原以为可以趁着爸爸妈妈都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跑出来玩一会儿的,谁知偏偏就这么巧?
“今天不是要去医院做最后一次复查吗?”。爸爸笑着指了指楼梯,“一会儿你妈回来看见你又在玩,你说会是什么后果?”
爸爸和妈妈的关系从表面上看来,还算是不错的,可是,实际上却不怎么好,白芙蓉记得,打从她记事起,就从来也没见过爸爸妈妈在一起出过门。
妈妈的性格比较强硬,遇事总爱争个先出个头的,啥都想要,可是,爸爸的性格却正巧和妈妈的相反,他从不喜欢出头露脸,啥都不想争,啥都不想抢,只想着每天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就行。
就拿爷爷家分房间的事来说吧,大伯父因为不满意分给他房间,所以一气之下拿着爷爷女乃女乃分给他的一笔钱搬了出去,在外面租房子住,而叔叔则挑了一间比较大的亭子间,只有爸爸,始终都站在一旁不声也不响,最后只拿到了走廊中间的一个只有十个平方米左右的小小的暗房。
妈妈为了这件事,一直都对爸爸不满意,可是却没有办法,事情已经成了定居,再说也无济于事了。
那间小小的房间里只在一面墙上有一个小小的气窗,因此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房间里都是黑的,不开灯就什么也看不见。
爸爸妈妈结婚就是在这间屋子里结的,婚后不久妈妈便气呼呼地搬回了娘家居住,爸爸苦劝无用也就只好跟着住了过来。
然而,外婆家的这个房间也并不大,是一个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后楼亭子间,特别是有了白芙蓉姐弟俩之后,就这么一个房间要住大大小小的六口人,那可真不是一个挤字就可以完全概括清楚的。
对于这些,爸爸倒也并不在意,他每天晚上回爷爷那里的那间暗房里睡觉,第二天白天则又要赶到外婆这里来帮忙做些家务和体力活,邻居们都觉得,爸爸和上门女婿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作为当事人的爸爸,却什么怨言也没有,就这么日复一日的来回奔波。
妈妈的强势还表现在如何教育孩子上面,她固执的认为,棒子底下必定可以出孝子,所以,对白芙蓉姐弟管教相当的严格,一个不听话或是一个不如意就会抄起身边的家伙来,狠揍上一顿,谁劝都没有用。
白芙蓉和弟弟看见妈妈都很是畏惧,所以每件事情都不敢违拗她的意思。
不过,妈妈虽说专制了一些,但是本性还是很善良的,家里的人只要乖乖地听话,那么她会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安排得好好的,啥事都不需要你去插手,特别是白芙蓉姐弟,那更是爱护有加,把好东西都从嘴边省下来留给他们。
“那我就不去了。”想到妈妈手里不留情的小木棍,白芙蓉嘟着嘴,只能转身跟着爸爸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