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蓉一路小跑着往学校方向赶,因为是夏天,她又是最怕热的,跑着觉得有些累,便用手帕擦着顺脸颊往下躺着的汗,放慢脚步走一段路,感觉气顺了,好些了又再小跑一段。
就这样,跑跑走走的白芙蓉已经看见了淮东小学的黑漆大门。
校门口,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上,站着一个有些发福的身材微胖的中年妇女,她就是王桦家的专职保姆——葛阿姨。
王桦的父亲好像是本地一个不小的官员,具体是什么职务白芙蓉不太清楚,也没有好意思问王桦。
班级里有些同学曾经问过王桦,甚至还有同学追在接王桦的车后面或是趴在那辆车的车窗上问过开车的司机和跟车接人的保姆。
可是,王桦的母亲早就关照过司机和保姆,除了白芙蓉,对其余的学生一概不理,她明确表示只喜欢只相信白芙蓉。
对于这一点,白芙蓉倒是可以理解的,对于他们这样家世显赫又有着直接海外关系的人家,冲着他们家的权势和财产想要高攀的人确实不在少数,他们这么提防着也是有他们的道理的。
也就是因为这样,白芙蓉更不便开口询问王桦的家世了,那样难免会造成误会。
白芙蓉早已立志万事都得靠自己,属于别人的综究是别人的,有过前一次的深刻教训之后,她是怎样都不敢随便越雷池一步的,更何况,靠别人确实是靠不住的,这可以说完全是她的经验之谈。
白芙蓉经常会想起外婆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这是一句民间的俗语,由此可见,人心之叵测难料是达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啊?在这世上,再亲有谁可以亲得过自己的爹娘?连爹娘都是不可信的了,试问还可以信任谁呢?这是一句让人感觉多么可悲而寒心的俗语啊!
其实,就看每天接送王桦的那辆红旗牌轿车就可以知道了,王桦爸爸的官职一定小不了,那个年头,在中国如果可以有配置的红旗牌轿车可以使用,那是没有一定的级别不可能办到的事情,那个时候,拥有红旗轿车就是权力的象征,那是绝对威风八面的。
王桦家用的全是老葛家的人,开车的的司机姓葛,年纪大约在六十岁上下,保姆是老葛的大女儿葛阿姨,勤务员是老葛的小儿子小葛。
看样子,这老王家和老葛家有着牵扯不清的渊源纠葛,这些白芙蓉自然还不是很清楚的。
“芙蓉姑娘,你终于来了。”
一看见白芙蓉,葛阿姨就马上迎上前来:“这门房看门的不让我再进去了。”
“我来和看门的老伯伯商量一下,葛阿姨,你别急,你回车上去等吧。”白芙蓉抹了一把额头上重新渗出的汗,“你在旁边别再说话了,我想王桦应该不会乱跑的,以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吧?”
“在日本的时候,每天也都是我接送的,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葛阿姨摇了摇头又抹了抹眼角流出的眼泪,“只有在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比别的小朋友晚出来了一些,不过也是不久就出来了,可是今天,哎,这几天夫人正好又出门去了,这小桦子要是有什么事?那可叫我和我爹怎么是好?”
“葛阿姨,你别哭,刚才你去后面的小操场找过吗?”。
白芙蓉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王桦平时看着挺安稳本分的一个人,既不见他和除了自己班级以外的同学有来往,也不见他参加体育活动,只有上体育课的时候他才会在操场上出现,其余的时间基本都呆在教室里和白芙蓉或是朱震威说说话聊聊天,而且每次上完体育课之后他还总是第一个跑到水龙头边上洗了脸回教室的人,怎么会就这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后面还有个小操场吗?我不知道的,芙蓉姑娘,你快去帮我找找吧,拜托你了。”葛阿姨一听白芙蓉提起她还没有找过的小操场,知道事情有了希望,两眼顿时放出了光芒。
“好,我这就去。”白芙蓉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向门房间。
“她要找的人是你们班级的同学吗?”。门房间看门的老头当然是认识白芙蓉的,他指着站在校门口正向这边张望的葛阿姨问道。
“是的,于伯伯你让我进去找找看吧,找到了人我就出来,王桦应该不会跑到别的地方去的。”白芙蓉笑眯眯。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一些,这天都快要黑了。”门房间看门的于老伯摇了摇头,“这还好是夏天,白天的时间长,要不然的话,我还是真不敢放你一个人进去。”
“没事的,于伯伯,我去去就来。”
白芙蓉说完这话撒开两腿就往学校后面的操场跑去。
说是小操场,实际是一片装了门窗的空地,学校之所以要给这片空地装上门窗,那是因为这里原本是一片荒废的绿地,*的时候这里的花草树木一夜之间都被造反派给砍伐光了,就留下一片泥土干涸贫瘠地面坑坑洼洼的烂泥地。
新政策颁布之后,这里淮东小学因为地处本地的闹市区,座落在几条主要热闹马路的核心部位,陆陆续续搬迁过来的居民越来越多,有好些领导干部和有身份的归国华侨也都把家址选在了这里附近,鉴于此,市政府规划扩建淮东小学的校舍,而这块被废弃的空地正巧就在原来淮东小学校园的后面,这样就一同被划归学校所有了。
学校得到了这块土地之后,就出资把那里的地面进行了修整,在空地中间的地方重新修建了门窗,在里面放上了几张乒乓桌和桌球台,作为平时学生们的娱乐和体育锻炼之用,这里的门一直都是常年虚掩着不上锁的,反正也不会有人进去捣乱。
围着体育乒乓房的四周,学校还修建了一个环形的花坛,那里面种植着各种花草树木,使那里绿荫如盖冬暖夏凉,一般不熟悉的人确实很难找到那里去。
白芙蓉顺着花坛的边慢慢往乒乓房的门边寻找过去,果然在花坛的一个拐角处看见一个身影正坐在那里,他个人的身边好像还放着一个书包。
走近了些,白芙蓉从那个人身上穿的衣服终于认出来了,他正是自己要找的王桦,可是,此刻的王桦却双手抱头整个人蜷作一团,好像是很痛苦的样子,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