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这是明明白白指责筱哓这个主子不好,连累她受气。
香竹听了这话心里一惊,立即上前捂她的嘴,心里懊恼道:这姑女乃女乃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万一惹怒小姐,自己说不定也受牵连,心里很是着急正不知道如何向筱嘵交代。
筱哓淡淡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你要真有本事,当场就扇她两巴掌。都是丫头怕什么,这会儿来抱怨,只会显得你没能耐,活该被人瞧不起。”
说完也不管她的反应,又淡然吩咐婆子们;“还不抬上走?”
一席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谁都没想到筱嘵竟然是这态度。
文竹涨红了脸,头脑发热什么都不管,伸手就去掀帘子,却被香竹死死拉住。
能拦住她的动作却拦不住她的嘴,“我没能耐?你有能耐,怎么不见你扇她,她可是让你不要离她们太近。”说完还恶意地朝地上呸了一口。这会儿文竹已经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
香竹身体一僵,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她已经不敢想象后果,今天这事只要筱嘵告诉太太,她们几个都逃不掉被赶出陈府的下场。心里越发急,再一次去捂她的嘴。
筱哓像没听见似地,跺了跺轿子,对四个婆子道:“怎么还不走?”
粗使婆子这才回神应声,赶紧抬上准备走,又见花蕊她们还没走出多远,想着二十丈的距离不知如何是好,都抬眼向香竹望去。
香竹也为难了,这会儿她不敢去违逆筱嘵的话,但是五小姐平时为人又飞扬跋扈,除了老太太们几个,她谁都不服,这会儿子和她对上了,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呢。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
“怎么还不走?”筱哓的声音又冷了一份,香竹这才小心道:“小姐,五小姐的轿子还没走多远?”
筱哓淡然回复她:“你们只管往前抬,其他的跟你们有何相干。”
“可是?”大伙儿还是有些犹豫,小姐刚来不知道五小姐的手段,她们可是见得多了。
“没有可是,刚才丫鬟来找你们麻烦,你们不敢扇她,我若扇了她有失体面,等会儿要是她主子找我们麻烦,自不用你们出手。”筱哓口气平静的吐出这些话。
仍是不见轿子动,口气又是一凛:“怎么?我使不动你们?那好,等会儿见了老太太我自会放你们走,你们爱往哪个高枝攀尽管去,这会儿我还是你们主子,就不怕我现在就罚你们?”
粗使婆子听了这话,心里都是一颤,这个小姐看起来瘦弱可欺,怎么说出的话竟这么烧心子。嘴上也不再多说什么,迈开腿向前走去。
文香听了,脸上更下不来台,咬着牙不肯跟上,香竹使劲拉了拉她,也没动,眼看轿子已经抬出几米了,只得甩手跟了上去,“文竹,你不想跟来看看被人欺负了,应该怎么做吗?”。
筱哓冷淡的话一出口,几人又是一愣,这是表明她会找五小姐麻烦?
文竹一听,也不顾心里的气,跟了上去,心里却不大相信她会找五小姐麻烦,只等着待会儿嘲笑她。
香竹却有些着急,低声劝道:“小姐,你刚来府里,还不知道府里的情况,有些气忍忍就过了,没必要白得罪人。”
见筱哓不吭声,香竹又劝道:“在府里,除了大小姐,也就五小姐受老太太们的喜欢,你刚来什么都不熟就为这点小事跟她有闹起来,自己会吃亏的。”
筱哓还是不吭声,香竹有些急了;“小姐,你听我的劝,我们离她们远点就是了,不过二十丈,横竖到老太太哪里不会迟。”说完,又自顾吩咐婆子们“你们还不慢点?”
一直没吭声的筱嘵开口了,“就照这速度走,她不找我麻烦,我也不会说什么,若她找我麻烦,那我也没有必要让她不是,文竹说得好,都是庶出,谁也不比谁高贵。”口气平淡的仿佛谈论的不过是天气好不好的问题。
粗使婆子们听了,也不敢放缓脚步,就这么一步紧一步的,跟在陈紫雪的轿子前后不过十丈左右。
花蕊跟上五小姐的轿子,笑嘻嘻的把她刚才的话说给陈紫雪听,又抬眼看见她们站着没动,更是笑的欢,陈紫雪只当是个笑话听听,也没在意,可走了没一会儿,就听花蕊“咦”了一声,顺口问了句:“怎么了?”
花蕊咬着唇,看着跟在她们身后不足十丈的轿子,有些恼火道;“五小姐,是她们的轿子跟上来了。”
“没有二十丈?”
“没有,奴婢看着只有十丈左右。”
听见花蕊的回话,陈紫雪有些不信,在府里几乎没人敢无视她的话,就算刚来的女子不知道,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也该告诉她的,这会儿跟上来什么意思?
陈紫雪立即叫停,掀开帘子望出去,还真是不足十丈,这会儿子她都停了,对方却没停,一眨眼又近了些。
陈紫雪心里升起一股火,这丫头好大的胆,居然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得给她点颜色看看,立即叫过花蕊,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花蕊得了令,底气十足的站在路中央,挡住筱哓的轿子,呵斥道:“刚才给你们说的话没听见吗?”。
筱哓不答话,只是对着文竹道;“你也是个丫鬟。”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
文竹刚才丢了脸,这会儿又听了筱哓的话,立即站了出来,口气不善道:“听见又怎么了?没听见又怎么了?”
“你”花蕊被她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急得手指指着文竹,好半晌儿才道;“你知不知道,轿子里是五小姐?”
“知道,那又怎么了?”文竹这会儿是死命气花蕊,最好气得五小姐发飙,那才好看,也让筱哓尝尝五小姐的手段,让她见识一下鸡蛋碰石头会是什么下场,借此好嘲笑她一番。
听了她的回答,不用猜都知道她是在挑衅了,花蕊立即高声道;“知道你们还敢离我们这么近,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什么身份,你和我不都是丫鬟,有什么不一样的。”文竹又顶了回去。
“你”花蕊再次被顶的回来,口气有些急了,“这是我们五小姐说的,我不过传个话。”
这话文竹就不敢接了,怎么说都是主子下的令,她只有听的份。
见文竹没出声,筱嘵稍一想就明白其中的缘由,低声道:“我可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这话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文竹得了暗示,头一抬驳了回去:“这话就算是五小姐说的,可我现在的主子是小姐,她没说同意,我们要是这么做了,到时候追究起来,还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责任。”
“你”花蕊再次被抢白一番,脸已经红得有些发紫。
陈紫雪坐在轿子里,听了此话脸上挂不住了,也不唤丫头伺候,自己怒气冲冲的下了轿,转过身见筱哓还端坐在轿子里,心里更是觉得猫爪一样的难受,脸拉了下来,口气阴沉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小姐跟前顶撞花蕊,等会儿子回过太太,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知道她下轿了,筱哓仍然一动不动的坐着,口里接过她的话道:“好啊,等会儿我也在太太跟前问问,花蕊的所作所为是一个奴才该有的行为吗?我好歹也是个主子,不说比谁高贵,可也不比谁低贱,也是她能随意欺负的?”
听了她的话,陈紫雪“呸”的先啐了一口,才接着道:“哪里来的野种,也敢在陈府撒野,主子?你也配?”
筱嘵仍然不愠不火,缓慢淡然道:“野种?这可是千金小姐该说的话?等会儿我一并向太太请教,也学学这千金小姐该说什么话。”
筱嘵平淡高傲的口吻彻底激怒了陈紫雪,她虽是二老爷的庶女,但是二太太所出的两个嫡女都不敢在她头上撒野,这么一个野种竟然敢如此对她,陈紫雪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脑子一片嗡鸣。
筱哓又继续道;“至于配不配,那可得问问老爷了,毕竟是他接我回来的,好像跟你不甚相干,你在这指手画脚的,不显得好笑?”
最后的话明显充满了讥讽的味道,陈紫雪控制不住了,在陈府还从没人敢这么对她,本来就没甚理智的她,更是将小姐的体面仍到脑后了,指着几个丫鬟婆子们,大声喊道:“给我把这小贱人拖出来,狠狠的打,打死算我的。”
陈紫雪手下的几个丫鬟婆子们平日里仗着主子得宠,在府里横行霸道,此刻并不把这个小姐放在眼里。这会儿得了主子令,都想表现一番,一窝蜂的向筱哓的轿子涌上去。
筱哓的四个粗使婆子也立即放下轿,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出口气,要知道平时可没少受她们的欺负。
外面已经抓扯厮打在一起。筱哓准备下轿,却在一片打闹声中,隐约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筱嘵止住身子,赶紧侧耳仔细倾听,是来人了,数量还不少,至少有十几人,离得也近,估计听见了这边的闹剧,正急急往这边赶。
筱哓赶紧下了轿,同时嘴里大声吩咐;“香竹,你先去老太太那报一声,就说五小姐正在教我陈府的规矩,晚到一会儿,请她老人家见谅,顺便也给太太们告罪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