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别人家都是张灯结彩,司徒府里却是死气沉沉的。分家后司徒全和司徒武的关系明显远了许多。平日往来也是由丫鬟小厮传递消息。小春不知道司徒全又在弄什么鬼,也不打听。每天只管看好院子,免得让萧夫人转了空子。
不得下手的萧夫人气得拿身边的儿的丫鬟出气。原本从京城来的丫鬟也渐渐地离心了,吴氏趁机将那些个丫鬟都拉拢到自己身边儿来。向来会收买人心的吴氏很快便在萧夫人眼皮底下结成了联盟。手里没有了可信任的人,萧夫人想起了送给小春的丰儿。使了重金将丰儿叫到自己跟前。
这些日子不是跟小翠儿较劲儿,就是跟水莲、水云较劲儿。什么正事儿都没干成。忽听萧夫人叫自己,又想起府里人都盛传萧夫人疯了,说什么也不肯到萧夫人跟前回话。得了银子的几个婆子都是这些日子被萧夫人欺负的,好容易找到个顶包的。又得了银子,硬是将丰儿压着到了萧夫人跟前。
萧夫人见丰儿如今看了自己吓得缩成了一团儿。将屋子里伺候的丫鬟撵出去后,笑着道“你放心,我不疯了。”
若是萧夫人说自己疯了,丰儿或许会好些。听道萧夫人说自己没疯,还是笑着说的。丰儿断定萧夫人真是疯了。
萧夫人见状收起了笑脸,从腰间取出一包药来硬塞进丰儿的手里道“那这药抹到那三个小孽种的嘴里。”
丰儿听了吓得手一扬,将药丢了出去。“夫人,我可是爷吩咐到司徒全身边儿的。爷没说让我害他的孩子。”
“到了这儿,你就得听我的。”萧夫人发狠道。“他们害了我的儿子,我就要让他们儿子都死。”
丰儿摇头道“不行,这要是被人知道了,我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萧夫人笑着道“你放心,现在谁都知道你和我已经决裂了。他们只会怀疑到我。只要我不说,你就没事儿。”
“可是万一?”丰儿有些游移不定。
“你自己掂量一下,如今铁小春能够专宠,还不是因为她接连生了儿子女儿。”萧夫人低声道。“只要她的儿子女儿都死了,你在怀上一个。我保你往后是日子比那个铁小春的还要风光。”
这些日子竟受气的丰儿想起小春过的日子羡慕不已。不知不觉竟然将那包药捡了起来。萧夫人见了笑着道“这就对了,替我办成了这件事儿。我就帮着你除了铁小春。等着爷的大业成了。论功行赏,你这诰命夫人便坐稳了。”
丰儿听得心里美美的,可拿着那包药回到房里便后悔了。司徒全和铁小春又不是傻子,即便是没有证据,一下子死个三个孩子。一院子的丫鬟婆子恐怕得要换了,自己自然也在其中。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行不通的丰儿将那包药压在了首饰盒底。
不能热热闹闹的过年,小春也不想为难了自己。过了腊八桌上的菜品便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知道小春冬天里喜欢吃火锅,落香每隔两三天便要吩咐厨房准备一锅。好日子过长了,小春依在司徒全怀里看着不远处的婴儿床道“真想一直这样过下去。”
司徒全刮了下小春的鼻子笑着道“做美梦吧,萧夫人都老实这么长时间了。她真的能这样放过咱们?何况咱这院子里还有个丰儿,她背后的那位爷,我还不知道是谁呢。你哥出去打仗了,京城的消息一点儿也传不出来。我真的很担心。”
小春不高兴道“大过年的,想这些不高兴的事儿干什么?”司徒全笑而不语,小春继续道“过两天在请个女乃娘吧,花氏和我两个人真的应付不过来。”
司徒全点了点头,一夜无话,第二天小春刚起,小翠儿便拿着从丰儿首饰盒里翻出来的药包进来回话。
小春见了那药包,道“这是从她盒子里翻出来的?”
小翠儿点头道“这两天奴婢瞧见她有事儿没事儿总往小公子和小姐身边去。回房就去翻那首饰盒。奴婢心中有惑,所以斗胆翻了。这便是从哪里翻出来的。奴婢担心她发现,包了一包糖霜放了回去。”
小春点点头笑着道“你这丫头倒机灵。”说着从手腕上退下一只玉镯,塞进小翠儿的手里。小翠儿推说不要。小春笑着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在这上,不过该拿的赏赐你也收着。”
小翠儿见推不掉了,收了那镯子道“少夫人,奴婢看那丰儿不在公子,而是在小公子和小姐。”
落香等人听了赶紧围了上来,小春低声道“慌什么?萧夫人死了儿子,不将这一院子的孩子都祸害了,她能甘心吗?”。一旁正哄着娉婷的花氏听了,下意识地将紧了紧。在江阴专门帮着花氏四个丫鬟都已经出嫁了。小春吩咐彩青彩虹帮着花氏,将水莲和水云提上来留在自己身边儿。丰儿则被分了个闲差。又命落香到一平哪里通风报信儿。
机警的丰儿发现自己被远远地隔离开了,赶紧回房去查看首饰盒里的那包药,见东西还在。丰儿长出了一口气。一旁的小翠儿道“怎么?丢东西了?”
丰儿瞥了一眼见丰儿正在显她手腕上的镯子。生气道“那个相好的给你的?”
小翠儿灵机一动,笑着道“前日我到公子跟前回话,公子见我答得好。便从夫人的首饰盒里随便拿了一个赏了我。”
丰儿听了怒火中烧,心想自己比不过水莲和水云也就算了,谁让自己没人家模样俊俏。可是被小翠儿占了先,丰儿怎么也气不过。小翠儿见状哼着小曲到院子里找人聊天去。心里窝火无处撒的丰儿随手拿了件瓷器摔得粉碎。
院子里几个丫鬟听到丰儿房里又摔东西了,拉着小翠儿道“这有是因为什么啊?”
小翠儿笑着道“想男人了呗。”众丫鬟听了哈哈大笑,气得房里的丰儿没有办法,径直到首饰盒前将那包药翻了出来。一股脑地都掺进了茶壶里,然后将身上的“药沫子”拍干净,气呼呼地出门儿到前院去了。门上的丁氏见状笑着道“丰儿姑娘公子在上房呢,你到外边去干什么?”
丰儿狠狠地瞪了一眼丁氏,气鼓鼓地出门儿去了。无事的小翠儿跟丫鬟们聊了一个下午,傍晚要放饭了方才回到房里。顺手拿了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只喝了一口便都吐了出来。心内纳罕这茶水怎么是甜的。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丰儿的首饰盒上。赶紧过去查看,见盒内的药包没了,小翠儿赶紧拎着那壶水到小春跟前回话。
见这丰儿连小翠儿都容不下了,小春立即吩咐小翠儿从丰儿的房里搬出来。有命人将丰儿叫了回来。以为此刻小翠儿已经被毒死的丰儿笑呵呵地进来回话,见了小翠儿腿下一软,差点儿没吓晕过去。
小春黑着脸道“你见鬼了?”
丰儿低头不语,偷瞄了一眼瞧见那小翠儿手里拎着的竟然的自己房里的水壶,额头上的汗珠一下子便出来了。
这因为司徒全说过丰儿还不能动,小春压着心内的怒火道“萧夫人派人在你的水壶里下了毒药,打算毒死你,亏得小翠儿回房看见了到我这里来回话。这府里你是不能待了,我先派人送你到客栈里住些日子,过几天等有船北上。便将您先送回到京城宅子里。”
小春的话让丰儿有些糊涂了,心想难道是萧夫人要杀人灭口,被小翠儿无意中撞见了?
小春见她不应声,道“你走还是不走?”
做贼心虚的丰儿被小春吓得浑身颤抖,道“奴婢不过贱命一条,哪里能入萧夫人的法眼?想必是小翠儿弄错了。奴婢愿意留在府里伺候夫人。”
为了任务不要命的,小春不知道是该敬佩还是该生气地打丰儿一顿。过了许久,小春放道“既然你不想走,那我也不逼你了。只是往后事事小心。另外小翠儿从今天起也从你房里搬出来了。你也不用管这院子里的事儿了,每天只在房里就行了。”
面对小春的变相软禁,丰儿并没有说什么。虽然她不敢肯定萧夫人是否真的要杀自己。但是她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小春对自己的不信任。自己现在还不是司徒全的女人,更没有一儿半女,就算没有错儿小春都有权利将自己赶出去。
见丰儿竟然如此地听话,小春暗道“的确比小梅难对付。”
软禁了丰儿后,小春故意到前院里一平房里抱怨司徒全与丰儿不清楚。一平等人都是从京城来的,也知道小春和司徒全的感情如何。也猜出了小春这么做是为了说给萧夫人听。于是想办法通过吴氏,将小春的话一字不差地传到萧夫人耳朵里。
等着看司徒府死孩子的萧夫人见丰儿一拖再拖,本来就气。听说她竟然与司徒全打得火热。更是被气得火冒三丈,又花了银子命人去“请”丰儿。那些个婆子早被吴氏收编了,只称丰儿在三公子跟前答话,回了萧夫人。
萧夫人没有疑心,气急了拿吴氏出气。挨了打的吴氏心里却是十分地高兴。
另一边儿,因为有司徒武的保护,没有沦为萧夫人出气筒的徐氏,听说萧夫人要对自己的孙子孙女下手。说什么都要将两个孩子搬进自己的房里,放在自己的跟前。一平等人拗不过,心想又在年里,不想招徐氏生气。只好命几个可靠的丫鬟婆子在跟前照应。
一日徐氏在与丫鬟们闲聊时听说江阴城里的一位姓姜的财主因为膝下无子,将自己的家产都留给了弟弟。不禁联想到如果司徒全的儿子女儿都没了,百年之后,他的家产都是自己的孙子孙女的。心中有了想法,徐氏命人将徐姨妈请到府里偷偷地商议。正在因为没有能够染指司徒武海上生意儿而心疼的徐姨妈听了徐氏的话后,连连拍手道“我怎么就没想道这个呢?”
徐氏一脸得意道“你要是能想到,就不会在男人和儿子之间受夹板气了。”
徐姨妈不高兴地剜了一眼徐氏扭头看向别处。徐氏见状赶紧陪笑脸道“不过姐姐也是个精明人,快帮我想个主意。看看有什么办法能除了那三个小祸害。”
徐姨妈白了一眼道“你有那个三个小祸害的生辰八字吗?”。
徐氏点头道“我手上虽然没有,可这两日武儿正张罗着将这几个孩子添到族谱上,我总能寻来。”
徐姨妈道“这就好办了,你将那三个小祸害的生辰八字准备好,另外在准备纹银三百两。我包你不出三日,就让那三个小祸害归西。”
一听说要纹银三百两,徐氏一脸地为难。“好不能少些?”
徐姨妈不高兴道“我寻的可是一位高人,这取人性命的事儿是要折阳寿的。不多拿些银子,人家怎么可能给你开坛做法。”
“可是我的梯己都被萧疯子抢走了。”徐氏为难道“如今手里一个钱都没有了。”
“亏你还守着个有钱的儿。”徐姨妈嘲笑道。“虽然我那儿子不给我好脸色,可是我开口要银子,他从来都是多给的。你就跟武儿说年下了,想要给文儿出嫁的寺院多捐些香油钱,另外在给他积些阴德,好让他来年海上生意顺顺当当的。”
有了徐姨**支招,徐氏当晚便命人去司徒武那里要钱。听说是给大哥送银子,司徒武也没有多想,当即命人从账上支出五百两纹银给了徐氏。徐氏将二百两银子送到庙里,自己留下三百两。又趁着司徒武往家谱上添人口时,记下了子峰、娉婷和雪儿的生辰八字。
过两日,徐姨妈来时取走了那三百两银子和写着生辰八字的纸。到外边随便寻了一个道婆,丢了五十两银子,命她开坛做法。自己收了二百五两银子寻了几块好布料,又添了许多首饰,余下的二百两本想收着做梯己,却被继子搜了去吃花酒耗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