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不可思议,水镜老头的紫檀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猛的大吃一惊。
天下间的琴也许有很多。但这用整个紫檀木雕琢出来的紫檀琴,还是二十四弦的,绝对不多,我肯定这把就是水镜老头的紫檀琴。
我深爱紫檀,对它可以说是念念不忘,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尹牙说了,当日杀了刘操之的凶手,抱着紫檀琴从水镜居逃走,难道说,那凶手就在这里?
难道说,我猜对了,这建国夫人出现在这里,其实就是一个晃子,那刘操之和小乔的主公就是袁术?
我心脏狂跳起来,这时那二夫人,温温柔柔的走了过来给我行了一礼,细声细气的说道:“多谢小大夫,老爷,梅大夫和小夫人宅心仁厚,不计前嫌救了姐姐两次,还给JIAN妾治了这伤。老爷一定要好好答谢才是。”
那蒯荆脸上露出笑意,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肯定的,小大夫,梅大夫一定在前院花厅等你,就由在下领你去吧。”
我赶紧收回目光,怒力的压下狂跳的心脏,再看了眼那紫檀琴,才移开视线,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声好。
直到快到出内室的时候,我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巴。
“二夫人那把琴好别致,看起来似乎是一把好琴。”
蒯荆没想到我会说到琴上面,他对梅然很敬畏,可对我也是一幅敬畏样子,迷惑不解的看向屋角的那张琴,想也不想的说道:“咦,二娘什么时候买的?你不是不会弹琴吗?”。
我的心脏猛的跳了几下,这时那二夫人,含羞带怯的低下头,细声说道:“老爷不是喜欢听琴吗?所以二娘就让表哥给二娘买了一把,还请了个琴师,这两日姐姐身体不好,老爷你又心烦意乱,所以二娘才没告诉你。”
“原来是这样,二娘,老爷知道你对老爷好,有你在老爷身边,死也足已。”蒯荆一时感慨万千。激动的拉过二夫人的手肉麻兮兮的说道,也不怕我就在旁边听着。
接着就是那让人恶心的动作,我无语的看着那二夫人,果然把手捂在蒯荆嘴上,羞羞答答红着脸嗔怪道:“老爷不可以乱说话,天上有神明的,呸,呸,呸,好的灵,坏的不灵。”说着还往地上啐了几口。
这种动作和话,真的是烂透了,可偏偏大多数的男人就爱吃这一套。
我抖了下全身的鸡皮,赶紧走了出去,心想,这件事回去一定要告诉诸葛亮。
出了院子,那蒯荆倒也真的体贴那二夫人,硬不让她来送我,吩咐丫环婆子照顾好二夫人,便带着我往前院走。
本来我也不想跟他说话,可这蒯荆像是看出来我对那张琴很感兴趣一般。皮笑不肉不笑的说道:“没想到小大夫也是个懂琴的人,既然喜欢琴,在下家里有张古琴,虽然不如那号钟,绕梁,绿绮,焦尾,但也算的上是琴中上品了,一会我便差下人回家拿来,到时就给小大夫送到梅庄。”
他这一番话,让我微微沉闷,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学徒,他是个富甲一方的商人,还有建国夫人这等人物,用得着这么巴结么?还是只比四大名琴低一级的古琴……
说他敬畏梅然,我还信,可他这样来讨好我,就让我感觉很不寻常,非常的不寻常。
“蒯先生的好意,小人心领了,无功不受禄,东西你就留着吧,以后别再来骚扰我跟师傅就好。”我说的极为冷淡。
若他是寻常的富商也就罢了,可是那个建国夫人,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小心行事。
蒯荆尴尬的笑了两声,看我冷冷淡淡,也不再说话。
在前院花厅会了梅然,我们就出了蒯府。
回去的时候,还是昨日那车把式。只是那小厮不是昨日那小厮。下车之时,我特意给那车把式一包棒创药,虽然我不喜那一家子,但这小厮到底还是曾经让我有过一些好感。更何况他挨打,全都是因为那些不把人当人看的所谓的主子。
车把式感恩带德的替那小厮谢了我,才架着车离去。
一进庄子,就看到诸葛亮和尹牙站在门前,尹牙一看到我和梅然,焦急的神色就平复了下来。而诸葛亮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恭恭敬敬的朝着梅然行大礼。
不知道为何,我在诸葛亮眼中看到的是一种淡定,似乎他很肯定我和梅然能平安无事的回来一般。
“小姐,梅先生,吓死我们了,你们没事吧,他们没有把你们怎么样吧。”鱼儿一看到我,就哭哭啼啼的奔了过来。
吓的我赶紧扶住她,这丫头快要当娘了,还这么卤莽。同时吓出一头汗的,还有尹牙,动作麻利的就从我手里把鱼儿抱了过去。
鱼儿上上下下的打量我,直到确认我安然无恙,这才抽着鼻子又说道:“还好小山机灵。跑去水镜居告诉习公子,小姐,你没碰到习公子吗?他已经带着人赶去景山了。”
汗,习祯带人去景山了……
“习小子余情未了,看来我这徒弟也是炙手可热的,不错,不错。”这时梅然一扫先前的郁闷,竟然还有心思调侃起我来。
我看了眼老神自在的诸葛亮,牵了牵嘴角。
鱼儿嘴快心快,接着就岔话道:“习公子自然是喜欢我家小姐的,一听到小姐你出事了。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那像有些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吃茶。”
呃,鱼儿这话有点过了,我皱了皱眉,朝诸葛亮看去,只见他还是一脸无恙,只是淡笑了一下。
尹牙脸微微一沉,把鱼儿往怀里一拖便冷喝道:“鱼儿你太放肆了。”
鱼儿一看尹牙生气,立马醒悟过来,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怯怯的缩缩了脖子,但还是不甘心的嘟着嘴巴站在那。
梅然乐了,两撇胡子一扬,笑呵呵说道:“有勇有谋,智勇双全之人,才算的上智者,习小子到底还是女敕了些。哈哈哈哈……”
梅然一声长笑,眼底时不时的看着淡定中的诸葛亮。
我叹了口气,所谓关心则乱,习祯是真心喜欢我,所以才会乱了心性。诸葛亮如此淡定和平稳,想必是……
我眼神顿时黯然无光,梅然的话,听在我耳里,我感觉是一种讽刺。
大家又说了一会话后,这才各人去做各人的事,鱼儿被尹牙呵斥了一顿,虽然不敢再言语上放肆,但眼神一直很生气的怒瞪着诸葛亮。
所有人都走了,花厅只剩下我跟诸葛亮二人。
我不想说话,本来想告诉他紫檀琴的事,现在也不想说了。
诸葛亮见我不语,便笑道:“我没有像习祯那样急着去找你,所以你生气吗?”。
他说的很直接,没有半丝拐弯抹角。这倒让我微微吃惊,他向来不是喜欢说些高深莫测的话,让你想半天也想不明白的吗?怎么一下子转性了……
扯了下嘴角,我转过头,算是回答他,是的。
“因为我知道,只要有梅然在,你一定会安然无恙。”诸葛亮言之凿凿的说道。
那份自信让我好奇,他是不是知道梅然的事情。
“为什么?我师傅到底是什么人?”
诸葛亮:“神医,名医。”
我感觉被他戏弄了,瞪了他一眼道:“废话,我当然知道我师傅是个世外高人,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只要有师傅在的地方,我都会安然无恙。”
他神秘的一笑,视线落在我身上说道:“因为天下的名人,都欠了一条命给他。”
我张了张嘴,这让我意外了:“名人?那些名人?”
诸葛亮笑道:“凡是你叫的出名字的人都有。”
我呆滞,开始扳着手指头说道:“曹操?有可能,孙策?也有可能,袁术,袁绍?有可能,刘表?有可能……”想来想去,这些人确实都有可能,曹操有偏头痛,孙策征战沙场,也有可能,毕竟只要是人,都会有需要大夫的一天。
可是就算梅然都救过他们一命,也不至于让他们放下手里的权势。再说了,这种兵戈铁马的年代,死一个人很正常,手脚稍稍干净些,你根本就什么也查不出来,死了也就是白死。既然如此,像蒯荆和建国夫人这种人,完全可以悄悄的把我们杀害,再毁尸灭迹就是了。
我还真不信,曹操,孙策他们会因为梅然的死,大动干戈。
我刚把我的怀疑说出来,诸葛亮就笑了,似乎笑我还没过转过弯来。
“当然不会大动干戈,但若要为你和梅大夫报仇却是轻而易举。试问有谁会当傻子,去招惹你们呢?那蒯荆是个商人,再精明不过的人,又怎会不顾自己的性命,随意动你呢。”
我不以为然,还是不信的说道:“可是那蒯荆让下人传话说,建国夫人是吃了师傅开的药才中毒的。建国夫人是袁术的表姐,我就不信,真的出了事,袁术会杀了建国夫人。”
诸葛亮摇了摇头,提着袍子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说道:“就算真的是梅大夫下毒,那蒯荆也是不敢对梅大夫和你怎么样的,顶多就是把你们交给袁术发落。如此,你觉得我还需要惊慌失措吗?梅大夫不可能会下毒,你更加不会,所以我才确定,你们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我呶了下嘴,不再强词夺理。其实他分析的没错,既然师傅救了这些人的命,这些人自然对师傅礼遇三分。而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敢对师傅怎么样,就算有事,也不敢私自处理,毕竟是主公的恩人,在他们的思想范围里,那是不能乱动的。
怪不得,梅然一脸无惧,肯定他们对我们不敢怎么样,原来师傅是这些大人物的救命恩人啊……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奇怪的看着他,心想,梅然既然如此有名,为什么历史上没留下半点痕迹呢?
“梅大夫的脾气很古怪,他并不像华佗那样云游天下,于人活命。十几年前,梅大夫名声响彻中原,一次的诊金便是一百金,低于百金者,他不看,因此,知道梅大夫医术超群的只有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平民百姓,有谁能拿的出百金?”
“那也不可能世人一点也不知道他啊,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家里,总有下人吧?传一传不就名满天下了吗?怎么就没什么人知道他呢?”
“刚才了说了,他的脾气很古怪,十几年前响彻中原不过才半年,就传来他不再看病,不再出诊,要隐居山林。之后便有如大海捞针,失去了所有消息,直到半年前,水镜居的那一幕。”
我恍惚的眨眼道:“这么说,师傅他退隐了十几年,所以世人就渐渐的遗忘了他?既然这样,那他们大可不必畏惧师傅啊。”我显然还在钻牛角尖。
诸葛亮有些拿我无奈,好脾气的又说道:“你别忘记了,这半年来,习祯可替梅大夫做了不少宣传。”
这时我才明白过来,喃喃的说道:“意思是,他们知道师傅出山了,所以纷纷向师傅示好,希望师傅可以投效他们对吗?”。
“这下你总算明白了。”他长叹一口气,说到口干舌燥,我总算是明白过来。
“他们想让师傅出山助他们,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又听说我是师傅唯一的关门弟子,所以对我也是另眼相看,对吗?”。
他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华佗只是梅大夫的记名弟子,却已经让各方势力争夺不已了,又何况是你呢?”
我呆滞,随后诸葛亮慢慢的解说,才让我明白。这些野心家,权势家,个个都是精明过人的人。他们都明白,打仗就必会有伤亡,而要将伤亡降到最低,就需要有最好的大夫坐镇后军。所以他们的不光是对谋士热忠,对真正有实力的大夫,也是极其重视的,如同重视自己生命一般。
像梅然这种名医,神医,他们又怎么会不惦着挂着,连带我这个小学徒,也跟着连升三极,成为他们眼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虽然目前还没有人来梅庄请我们出山,但凡是知道梅然这两个字的人,都不敢随意动我们,所以诸葛亮才稳坐在这吃茶,等我们回来。
用诸葛亮的话说,不久后,前来梅庄的人会络绎不绝,请求梅然出山的,也会有如过江之壑。
除此诸葛亮还说,我的祖师,也就是梅然的师傅,也是个了不起的一代名医。脾气同梅然是一样的古怪,那时祖师出诊看病,只看疑难杂症,小病小痛,你就是出千金,他也懒的去看。
更怪的是,那时祖师爷看疑难杂症,还喜欢以命换命。相比之下,梅然的古怪,算是很正常很正常了。
我又问到华佗是怎么成了梅然记名弟子的事情。诸葛亮说,当年华佗自学成才后,虽然名气不大,但在江东那一块,也算是家喻户晓。可遇到梅然,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场斗医,让华佗心服口服,当场要拜梅然为师。
其实梅然当时跟华佗年纪相当,梅然脾气古怪,自然不愿收一个跟自己一样大的人做徒弟,便不允。后来也不知道是梅然想通了,还是怎么回事,华佗就成了记名弟子,并跟梅然学了一门绝技。
那就是自古相传的开膛剖月复之术。
我惊愕,华佗懂开膛剖月复,原来是梅然教的……我狂晕,我一直以为那是华佗自己想的。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怪不得当初我说输血给黄岚,梅然只是微微吃惊,却没有惊世骇俗,原来他对这种治疗之法,早就有些雏型了,怪不得,怪不得。
梅然的事说完,我便对他说起在蒯府看到紫檀琴的事情。
诸葛亮一听完满脸严肃,眉毛皱的能夹死蚊子。
“你确定看到就是水镜先生的紫檀琴?”
我点头,绝对错不了,再加上那二夫人说,就是这几日让表哥买的,肯定错不了的。
“看来此事越来越匪夷所思了。”他一边沉思一边呢喃。
我想来想去,都感觉是一头迷雾,便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那个二夫人不太对劲,她的表情不真诚,很虚假。而且那建国夫人中的毒,是用乌头草磨成粉做成的丸子,醒来后,骂骂咧咧,却不说有人害她,想必是心甘情愿吃的毒药。”
诸葛亮聆听后说道:“其中可能有误会,听你说,似乎怀疑是二夫人下的毒?”
我没有否认,嘴巴快过大脑的说道:“咬人的狗都是不会叫的,越是看起来善良的人,隐匿的就越深。师傅说过,这种乌头草是他发现的,怎么治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但没想到除了师傅之外,还有人知道乌头草有剧毒,可以拿来害人。”
“所以那建国夫人是命不该绝。对方是有意致她于死地?”
“嗯。”
“既然如此,凶手为什么不用砒霜,这比乌头草的毒性来的还要快。”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不太肯定的推测道:“也许凶手不想让她死的太舒服,所以想折磨她,至到她吐尽最后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