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六公子的酒楼会是这样的乌烟瘴气,更没想到薛家酒楼的京城分号与之隔街相对。我侥幸自己现在正带着面纱,刚好遮住了现在恶狠狠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把奉剑拉到一边,凶道:“先带我逃跑,又让我自己送上门,你家公子无聊拿别人寻开心么?!”
奉剑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不明所以的看我,手里还紧紧抱着那堆零食。我突然想起来,奉剑对我和薛家的恩怨应当不是非常了解。
我也觉得冲她的这通火发的有点没道理,只是心里着实觉得恼怒,于是低低“哼”了一声,推开奉剑便进了忆品轩。奉剑慌手慌脚把怀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怯怯地跟在我身后。
“两位姑娘这边……哟,这不是奉剑姑娘吗,您几时回京的?。”店小二生得尖嘴猴腮,短小身材,他把干抹布顺手甩到肩膀上,热情洋溢的迎上奉剑,一脸堆笑,眼珠子往我这里微微溜了几眼,最终仍是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奉剑身上:“九小姐没一起来么?您是要个雅间还是?”
“跟六公子约好的。”奉剑脸色迅速从受委屈的小媳妇调整过来,眯着小核桃眼,冷冷道。
我哑然失笑,到底在公主身边呆了些时日,纯真如奉剑拿起架子来也毫不含糊。
“啊,请跟我来。”店小二眼睛像雷达一样,在我蒙着面纱的脸上扫了个来回,低头欠了身子带我们到二楼临街的一个雅间里,沏了茶,双手垂在身侧:“公子尚未到,请稍侯。”
待店小二走之后,我赶紧走到窗前,推开窗子,一阵热火朝天的喧嚣声从外面涌了进来,外面吵也好,闹也好,总比被这一屋子的脂粉味儿闷死要强。
“姑娘。”奉剑拉拉我的衣角,又恢复了受伤的小猫咪的表情。
“算了,本来也不关你的事,难道你主子不让你说,你还能告诉我不成?”我心里明白不关奉剑的事儿,只是一时没控制住脾气,现在看她做出委屈兮兮的样,我也有些不忍。“只是,太意外了,所以我有些激动了,对不住。”
“别,姑娘,公子既然让奉剑服侍姑娘,以后姑娘就是奉剑的主子,要打要杀都是应当的。”说着,奉剑摆出要跪下的样子。
我忙一抬手扶着她,道:“咱们之间可不作兴这个,什么主子下人的,以后就姐妹相称便可以。”言毕我自己先犯了愁,我这身子也只有十四岁大小,奉剑看着比我年长一两岁,可真让我喊她姐姐,却打死也喊不出口。
“那可不行,称呼怎么能混叫?”雅间的门一开,六公子拿着扇子走了进来,“我猜,圆圆姑娘要因为仙食坊的事儿责怪我了吧?”
我抿了嘴,看着六公子。
“姑娘这可冤枉我们公子了。”一向话少的柳仲突然开口,低声道:“原本对面的酒楼不叫仙食坊,公子半年没回来,也不知是何时易了主。”
“呵,”我忍不住冷笑一声,道:“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就不信没人跟你主子传个信儿。”
“柳仲!”六公子喝住又要开口的柳仲:“你跟奉剑到外面候着。”
柳仲与奉剑躬身退出雅间。
与早晨不同,六公子回府换了一身藏青色长袍,腰间栓了一块色泽晶莹的美玉,头发松松绾了个发髻,额上覆了几丝碎发,显得精神抖擞,玉树临风。
“正是因为处理那件事,才来晚了一时半刻。”六公子声音不疾不徐,打开折扇慢慢摇着,眼底却有一丝阴霾一闪而过:“适才回到府中,才有小厮禀报,说是仙食坊开到了忆品轩对面,他还说,他在两个月前写了书信,将此事飞鸽传书与我,过了一阵子鸽子飞了回来,腿上还绑了回信,上面写着‘继续探查’四个字,我看了那条子,字迹跟我的有九成相似。”
“是与你十分亲近的竞争对手所为罢。”我想了想,说道。
六公子眼睛一亮,饶有兴趣的问:“怎么说?”
我微微一笑:“公子能否写这几个字与我瞧瞧。”
六公子从茶壶里倒点茶水在桌面上,就着水迹用手指在桌面上写了“继续探查”。
“公子的字刚劲有力,颇具骨风,自成一体,极善模仿的人,仿个六七成也属不易了,公子说,那字条上的笔迹与你有九成相似,旁人很难分出真假,那么就得出两个结论,一是写字的人与你相当熟悉,二是这人必定也识文断字,有些文采。”
六公子点头不语。
我继续道:“且,若是一般人不会认为这是条多有用的消息,怎么会有人费劲的劫了它,并且画蛇添足的写了‘继续探查’四个字呢?除非劫信的人是薛府,或者知晓你们兄弟赛事之人,这封回信与其说是为了阻止再次给你传信,不如说……是示威。”
“你的意思是?”六公子专注的看着我。
“圆圆只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我突然发现作为年方十四,并且从未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来说,我说出这些话的本身就是件不怎么符合逻辑的事,于是装傻充愣道:“难道猜的有问题么?我娘以前给我讲的好多传奇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
六公子见我不欲多谈,便不再提及此事,唇角轻轻一挑,温柔笑道:“今天来酒楼,一是看看环境,二是来认认人儿,从明天开始,你就算是我这酒楼的小管家了,需要什么东西,什么人,都可以直接来找我。”
“可我每天在这里来来回回,被薛老夫人发现了的话……”我惴惴不安的用手指绞着衣角。
“放心罢,薛府全国那么多家分号,如果每家都要亲自管理,那么薛澈累也累死了,至于薛老夫人么,自从她逃婚离开了京城,这几十年都没有回来过一次,所以你也无须担心,况且,”六公子围着我走了一圈,道:“现在你比在薛府时可清减了不少,即使澈来了,也未必能从身影上认出你来。”
“那就好。”我用手指捏了腰间一把,果然少了很多肉肉,这一个月的逃亡生活使我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压根儿没顾上看自己的样子。松了一口气,胸口却有些闷闷的……薛澈会认不出我么?
“少爷,”柳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家伙儿都到齐了。”
六公子顷刻收起脸上的表情,沉声说:“都进来吧。”
门开了,柳仲和奉剑带着七八个人呼啦啦的走了进来,纷纷向六公子行礼,屋子一时有些拥挤。
六公子摆了摆手,指着我对他们说:“都免了。大家瞧好了,这位是汤姑娘,以后帮我打理咱们的酒楼事宜,这段时间刚回京,我有些事情要忙,大小事情都不用告诉我,禀过汤姑娘即可。”
听了六公子的话,前面站着的两女一男相互偷偷丢了个眼神,面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后面四五个年龄小的,倒是冲我笑了笑。
我不动声色,没有必要在这时候与他们计较,日子还长着呢,可口头上也不能太过客气,免得以后都随着性子欺负到我头上,于是不软不硬的说:“初来乍到,以后还得仰仗各位帮忙,咱们酒楼的具体事宜还是几位前辈比较熟悉,圆圆在好些方面糊涂着呢……”
说到这儿,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只见那两女一男昂首挺胸,得意的看着我,我冷声接下去:“所以从明儿开始,辛苦各位前辈排好顺序,挨个到我这儿,谈谈自己是做什么的、怎么做的,按照目前的做法比其他酒楼的好处在哪,还有什么别的手艺。我希望能尽快熟悉咱们酒楼和你们每个人的情况。”
听我说完,那几张面孔骤然变得僵硬,纷纷低着头悄声嘀咕,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嘴角噙着冷笑,恨恨的看着我,我于是笑着指她:“就从你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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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去电影院看了《花木兰》
那部片子很有逻辑问题哦
可是,我还是泪流满面了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