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奉剑在酒楼继续监工,我自己慢慢走回了家。
“吱呀”推开院门,小怜儿正蹲在院子里洗衣裳,见我回来,不由得“啊”了一声,双手在身上胡乱擦了两把,迎上来,问道:“姑娘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莫不是酒楼里出了什么事?”
我咧咧嘴,看着地上那一超大盆的衣服,无论现在谁见了小怜儿和这盆子衣裳,都肯定会指责我虐待童工。天地良心!其实我也曾经找过木匠和铁匠,希望他们能造出一台手摇洗衣机来,可惜口沫飞溅的说了N久,两位师傅仍旧一脸茫然,我这才确定自己真的不适合参与高科技产品的制造活动,只得由着怜儿继续手工作业。
小怜儿看我呆呆的样子,拉着我的手,急道:“姑娘,到底怎么了?”
我挂着一脸神游天外的笑容,摇头,进屋。
“姑娘可曾吃过午饭?”小怜儿紧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问。
去书房模出笔纸来,摆在桌子上,怔愣愣的看小怜儿满脸焦急,仍旧下意识的摇头,继续考虑菜谱的问题。
笔尖沁了点墨水,垂在纸张上方,半天落不下去。
“姑娘,吃点热汤面吧。”不知何时,小怜儿把一碗面两盘菜轻轻放在我面前:“这几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外面有没有好好吃饭,单看近来这瘦的……”
说着说着,眼泪就劈啪落了下来。这丫头泪腺十分发达,这几天为了我苗条了些,不知明里暗里落了多少泪,仿佛我是后娘养的,一直被虐,没吃没穿一样。
“得得得,怕了你了,小姑女乃女乃,咱别掉金豆了,我吃还不成么?”我悻悻举起碗筷来,整天就知道拿这个来要挟我,不过,这丫头手脚还挺麻利,一会儿功夫就拾掇出这么些吃得来。仰头喝了一大口汤,我眼睛蓦然瞪得滚圆:“咦,怜儿,这面汤加了鸡汤吧?!嗯,里面还有红枣、枸杞、板栗和果皮的味道。”
“上次姑娘不是教我们煮过一次么?我早就煨好了这一锅鸡汤,可惜姑娘和奉剑姐姐最近都没在家里吃饭。”小怜儿眼圈还微红着,嘟起嘴巴道。
我想起在重修忆品轩之前,的确曾经教过这俩丫头几次,小怜儿年龄太小,当时我的重点教学目标是奉剑,后来见奉剑学的不怎么上心,对这行又没什么天赋,我的那点心思也就淡了。
没想到真应了那句古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要教的没学好,没打算教的反而做得有模有样。
“好喝!”我给她一个斩钉截铁的口头表扬。
小怜儿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得细女敕的脸颊都有了疑似皱纹:“姑娘再尝尝这个香菇油菜。”
“咦??”我更加吃惊了,这香菇油菜赫然散发着温润如玉的色泽,难道除了我,在这个世界还会有人用芡粉勾芡?
我用筷子夹了一块香菇,入口香滑,好吃;又夹了一根油菜,碧绿清脆,好吃!!
“这是谁教你的?”
“姑娘不记得了?上次姑娘亲自下厨炒的这个菜,当时还告诉怜儿,把面粉洗一洗,沉甸下来的那些白粉用水和了,炒菜又女敕又好看。”
“怜儿只听了一遍就记得了?”我怀疑的看着她。这菜的工序虽然不甚复杂,可怜儿毕竟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莫要说她,我在前世时,许多成年人都不会在炒香菇时还记得勾芡,尽管那时淀粉是现成的。
“恩。”怜儿用力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不会吧?我心脏忽然间欢快的跳动起来。难道说,怜儿是个烹饪天才?
我咽了口唾沫,急切的问:“你还会什么?”
怜儿突然扭捏起来,耳根脖颈浮上一层粉红,一扭身跑出去,半响拿了个小布袋进来,递给我,道:“这是我学着姑娘上次雕的那仙鹤做的,总是傻傻的,不好看。”
我打开一看,OMG,一口袋萝卜花。
或大或小,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昂头或垂首,或展翅或独立,一群憨态可掬的小仙鹤。
虽然刀功还很稚女敕,可刀法的运用、仙鹤形态的把握以及雕花的比例都掌握的非常好,若不是亲眼见着,我绝不相信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做到这些。
果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把口袋往桌上一丢,扶住小怜儿的肩膀:“从明儿起,你不要在家里做家事了。”
小怜儿闻言,满面的笑容迅速化成惊恐,她扑腾一下跪倒,颤声道:“怜儿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偷着学这些了,求姑娘别赶怜儿走。”
“什么乱七八糟的!起来起来。”我拉着怜儿的胳膊狠命往上拽,谁知她抱住了我的腿,说什么也不肯起,我也挣的累了,往凳子上一坐,柔声道:“姑娘请你帮个忙,帮不?”
“欸?”怜儿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望着我。
我把关于改菜谱的事情说给了她听。
怜儿半信半疑的道:“可姑娘为什么不找酒楼里原来的厨师帮忙呢?”
“我终是太年轻了些,忆品轩的厨师年龄比我大了一倍也多,哪里会相信我的?”怜儿仍是一脸不解,我解释道:“假若有个六岁的小女孩要你跟她学煮菜,你会拜她为师么?”
“姑娘又不是六岁的小女孩,”怜儿不以为然的摇头道:“而且姑娘这么聪明,自然说出什么都是对的。”
我第一次切身体会了“盲目崇拜”这个词儿的含义,只觉得再讲下去也未必跟她讲得通,于是眼睛一转,换了一个说法:“姑娘我有几个秘诀,原本是自己吃饭的手艺,哪能随便告诉别人?可现在酒楼一开,厨房内的事、厨房外的事,大大小小都要管,我就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左思右想,也只有小怜儿值得我相信,索性收你做个徒弟,传了你罢,也好帮为师分担一些辛苦,不知你愿意么?”
“我愿意!”怜儿听我如此说,激动的从地上跳起来,转念一想,却又犹豫道:“可我去酒楼帮忙了,家里的家事怎么办?”
“无妨无妨,家事谁都能做的,大不了再找个人,可若酒楼的事情你能做好,就是帮了姑娘我天大的忙了。”我心道,做家事奉剑是指望不上,那丫头跟了九公主这许多年,小手儿保养得比我还白女敕,少不得又要再买个丫头来伺候着了。可怜这次买一个丫头要伺候三个姑娘,不是身强力壮的定然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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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儿的确聪明伶俐,一点就透。
从第二日起,她每天跟我到忆品轩,两人进了后厨,大门一关,一个倾囊相授,一个虚心学习。十天左右,她就把我的手艺学到了三成去。虽然在很多方面还很生涩,可学艺主要讲究一个灵性,思路掌握了,即使在使用上还缺乏经验,用来对付京城的这些酒楼也足够了。
服务员这边,白睿成领着那十几个少男少女们练得风生水起,直溜溜的站一排,见有人来,齐刷刷90°的大鞠躬,那叫一个专业。
奉剑也跑来回说,内外装修、餐具、摆设全部到位。
我和小怜儿把所有的菜都进行了改造,第一次端给六公子看时,六公子几乎呆若木鸡,半响才举着手里的扇子,指着我们做的宋嫂鱼,哆哆嗦嗦道:“这味儿是宋嫂鱼的味,可怎么瞧着旁边像看菜?”
我冲小怜儿使了个颜色,她屈膝行了个礼,脆生生道:“回公子,我们姑娘说,看菜好看是好看,可惜不能吃,浪费,咱们寻常的菜吃着好吃,可又不好看。我们姑娘想了很久,终于有了个好法子,让这些菜又好看又好吃,这鱼儿是正宗的宋嫂鱼,旁边的珊瑚、花儿、海星可是拿红、白、青萝卜刻的,这一碟是我们姑娘自己炒的酱,拿这些萝卜花儿蘸着,可好吃了呢,公子先尝尝。”
六公子吃着赞不绝口,这菜谱的更改自然也毫无异议的通过了。
“圆圆姑娘果然不同凡响,一样的材料,一样的锅铲,居然也能做得如此截然不同。”六公子手里的折扇不停打开、合起、又打开、又合起,他灿若春花的笑着:“姑娘这会儿回去好好歇息几天,只待十日后忆品轩重新开业。”
“咱们造势造了那么久,怎能就这样开业?”我诡异一笑,拿出了一张纸,塞到六公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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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该有故人出场了……
其实本来打算这一章就出的
俺又啰嗦过头了
忏悔中……
边忏悔边求PP~~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