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奉剑叫道,又惊又喜。
我白了她一眼:“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如果还不去,可真没良心了。”
奉剑笑眯眯的把我扶上车,柳仲在前面开道,向集市疾驰而去。
现杀了一只又肥又大的老母鸡,去药房抓了点田七、党参、黄芪和当归,买了些米面蔬菜,掉转车头一路到了旧宅门口。
下车,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进了门,奉剑提着鸡和蔬菜,柳仲扛了米和面,我心里砰砰乱跳,小心翼翼的穿过院子,进了内厅。
厅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清了清嗓子,喊道:“闭月?子墨?”
一会儿,听见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在后院响了起来,片刻子墨和闭月跑了过来。
“你又来……”做什么三个字未曾.出口,子墨急用手推了推闭月,闭月咬唇道:“我们公子可能刚刚睡下,我去看看。”说着进了西厢房。
我拉住子墨道:“刚睡下?子言醒了?”
子墨别扭的甩开我的手,虽然脸.沉着,却老老实实答道:“吃了大夫开的药之后,昨儿半夜醒的,醒来问你是不是来过,什么时候再来……那天的事我们没敢告诉他,可他似乎疑心上了,问起来没完。”
“知道了,我不会跟他提那事。”我.使了个眼色,柳仲和奉剑提着东西去了厨房:“我买了些补血补气的药,跟鸡一起炖汤给子言吃吧,这会儿好好补补,恢复的还能快些。”
“听薛清说,昨天给我哥看病的大夫是你请来的……谢.谢。”子墨低下头,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指上一道道都是冻裂的伤口,指节末端还有厚的发黄的老茧,看来,她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
“公子请你进去。”闭月冷着脸走出来道。
果然醒了?我拉了拉子墨的手,她不知所措的抬起.头来看我,眼睛里藏着我能读懂的愧疚,我微微一笑,松了手,进屋去了。
穿着柳仲一身旧衣的子言在床上半躺着,背后.倚着两个枕头,眼眶深深凹陷下去,唇色苍白,见我进来,展颜笑道:“快来,刚想要见你,你就到了,这不是心有灵犀?”
我看着他,心里.又痛又酸,嘴唇颤动着,半天没说出话来,泪水在眼眶里越积越多,终于沿着脸颊落下,滴在子言的手指上。
子言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别哭。”又伸手去够我脸上的面纱:“怎么又蒙上了这个?”
“这几天伤风,怕过给你,等下次来就摘了。”我握住他的手,身子稍向后仰,哽咽着:“这么大个人,突然缩了一半水,还说好好的?听说前两天喂什么吐什么,别人心都为你操碎了,你却这么轻描淡写。”
“说来也好笑,前两天我做了个梦,”子言瘦骨嶙峋的手将我的手紧紧捏在手心里:“梦见你跟子墨吵架,一气之下说以后再也不见我们了,我只觉得心里闷得慌,并不知道是吃什么吐什么,后来又听见有人跟我说,等我醒来,你自然会来看我,这梦境好像真的一样。”
“我怎么会再也不见你?”我开玩笑似的抬手轻轻拍了子言的胳膊一下,触手生硬,没有一点肉:“是不是你不想见我了,才做这种梦的。”
子言微微笑了笑,似是不胜倦意的眯上了眼睛,我慢慢的把手从他手心中抽了出来,他手一紧,复又睁大眼睛,脸上有一丝留恋不舍:“你这就要走了么?”
我摇头笑道:“好容易跟你见一次面,怎么能这么快就走了?我买了只鸡,你不是最爱吃我炖的鸡汤?上次我们在后院聚餐时,那一锅汤你自己喝了半锅呢。今儿我亲自下厨,给你煮一锅好吃又大补的。”
出了西厢房,奉剑忙迎上来问道:“如何?”
“醒了是醒了,可是虚弱得很。才说了几句话就没了力气,柳仲呢?”
“把东西送去厨房就出去等着了。”
“叫他进来吧,今儿我们在这吃饭,我去煮鸡汤。”
“好。”奉剑笑着跑了出去。
我熟门熟路的顺着后院来到厨房门口,子墨和闭月两个正在手忙脚乱的处理那只鸡。闭月跟奉剑一样,练武出身,对厨艺女红均不在行,让她拿刀杀人可以,拿刀切菜切肉就难于上青天了。
子墨更是如此,从小跟子言一起住在薛府,她的喜好和特长是园艺,只要管着把花儿种的漂漂亮亮的,别让虫儿给啃了,一日三餐自然有人煮好了等她去吃。
这么两个人,怎么能照顾得了子言?
我叹了口气,敲敲门,两人齐回头看我。
厨房窄小,并肩站两个人勉强可以,若是第三个人想进去,基本就没有落脚的地方。
我一只手拉了一个人的袖子,把她们俩拽出来:“我来煮鸡汤,子言刚刚睡着了,你们去看看罢,加层被子,别让他再着了凉。”
闭月听说子言睡着了,丢下手里的刀就往屋里跑。
子墨讪讪道:“我给你打个下手吧。”
我知道她是借机示好,也不推辞,道:“那你把米淘干净,那边的菜择了,东西有些少,中午我们都在这吃不知够不够。”
“昨天薛清买了肉,还剩一些,我哥说想吃你腌的炙肉。”子墨把米倒进盆里,轻声道。
“不行。”我想也没想,月兑口而出:“他多长时间粒米未进了?至少七天内只能喝汤或者粥,肉一口也不能碰。”
子墨抬头瞧了我一眼,又继续淘洗盆里的米,凑近了脸,仔仔细细的挑砂子。
我方觉察自己说话的语气急了些,忙放缓了声音道:“若是现在给他吃了肉,又要吐个干净,便是这鸡汤,也只能给他汤吃,里面的鸡肉都是你们的。”
“嗯。”子墨低声应了一声,把米烖到火上。
我把鸡去干净了毛,内脏清洗干净,剁成小块,过了一遍热水,连着那几味中药一起,放进大锅里中火炖着,回头看了看子墨在井边蹲着择菜的单薄背影,只觉得异常沉重。我跟子墨的感情再也回不到在薛府那时候了么?现在你一言,我一语,小心中透着距离,礼貌里带着陌生。我们曾是怎样的朋友?如今竟到了这种地步?
我盖好了锅盖,走到井边,跟子墨并肩蹲好,从她面前抓了一把没收拾过的菜,笑道:“我们一起在薛府住了那么久,也从来没煮过东西给你吃——其实,我也不会别的,唯有这么一点手艺,今天好好做几道小菜给你尝尝。”
子墨的手在空中略一停顿,嗓音略有些发颤:“那时你是澈少爷的专用厨娘,我哪里能有这口福。”
她是在暗示我跟薛澈的关系太好,对不起子言么?我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菜,一点点择去泛黄的叶子,脑袋里面却不由自主的想,这句话,她究竟是不是别有用意?
原来,她变了,我也变了。
已经无法像原来一样,两个人混在一起没心没肺的说着废话,然后抱在一起咯咯大笑。她对我不再信任,我对她也产生了疑心,连一句普普通通的话,都要去想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涵深藏其中,我们……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我顿时觉得喘不过气来,浑身上下仿佛有蚊虫在药,一刻也再呆不下去,放下手里的菜,回厨房见鸡汤已经沸腾开,便把调料都放进了锅里,调小了炉火,对子墨道:“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鸡汤已经炖上了,不用管它,半个时辰之后把火灭了,闷一炷香的时间,盛出一碗汤来喂子言吃就好。我……我过几天再来。”
说完,也不管子墨怎么想,疾步走到中厅,对正等着的奉剑和柳仲道:“出去备车。”
“不是在这儿吃饭么?”奉剑嘟起嘴来。
柳仲道:“是。”拉着奉剑便出去了。
我站在西厢房门口踌躇一阵,一狠心还是走了进去。
闭月正在外面丫鬟房床上坐着,见我进来,表情凝然,起身有意无意的挡住了门:“公子刚刚睡了,吃饭的时候再叫吧。”
我冷着脸悄声道:“回头跟你们公子说一声,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鸡汤已经炖在火上,什么时候起锅我已经嘱咐给子墨了。这两天不许给他吃别的,只能喝汤,后日我再来看他。”
“圆圆,要走了?”从西厢房传来无力的呓语声。
闭月瞪了我一眼,身子闪到一边,把门让了出来。我无奈,推门进去,子言因消瘦而显得格外大的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着我。
“我突然想起今天还有些别的事……”已经说了两遍的谎话,在他的注视下竟变得难以启齿,我叹气道:“记得一天三餐把汤喝了,后日若是将这锅鸡汤都喝完了,我再杀只鸡来煮汤给你吃。”——
我已经厌烦了每天到11点才更完文。
所以,今天提前进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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