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了阿葭,秦二丫一个人绕从后壁爬上了狼愬谷南面的瀑布悬崖。瀑布从悬崖边缘笔直地飞泻而下,气势宏伟而磅礴,水汽丰沛滚滚而下,由于悬崖的地势垂直,瀑布直下二十多米,巨大的水流以银河倾倒之势冲下断崖,声及数里之外。
秦二丫微微倾身,低眸看了一眼悬崖之下。瀑布下的岩石层层叠积,犬牙交错,高高的激流冲下来,冲进岩石的缝隙,又纷纷从各条缝隙中窜涌出来,复跌到下层的岩石里去,再从更下层的岩石间喷发而出。瀑布的右边有一块巨形平滑的石块,使一整面的瀑布分流。分流出的一搓小支流,因为先经过一处平指的岩石缓冲,水流缓慢了,落入狼愬小坳的深潭,再由深潭分支而出,形成两条涓涓小溪,一条通向狼愬谷深处的狼窝,一条就是秦二丫来时的路。
秦二丫想过了,面对三、四十头的狼,光有口技是不足以活命的,要想战胜凶残的狼群,只有使些手段,譬如说在狼窝水源处下蒙汗药,让野狼们全部晕睡过去。没有虎视眈眈的狼在盯着,就算是把狼窝掏空了也不怕。
可是若从这瀑布上跌落下去,非死即残。秦二丫叹了一口气,开始后悔自己没事干嘛吃饱撑着答应那些村民做这些无谓的事,若是伤了还没有保险可赔。
算了,她秦二丫就是干这些活的命,权当自己是在原始丛林求生训练好了。
悬崖上,秦二丫一件一件地月兑下自己的衣袄,丢在一旁的岩石上,露出内穿的鲸鱼皮衣,戴上水镜,将碳纤绳索一头卡在鲸鱼皮衣腰间那颗特制的承重纽扣控制器上,绳索的另一头套在岩石上,接着再背上她的背包,按了一下月复部的承重纽扣控制器,然后张开双臂,一跃而下。
秦二丫就像是一条被水流从悬崖顶冲下来的美人鱼,不过这条美人鱼的目的地不是深潭,更不是深海,而是半空中。碳纤绳将秦二丫吊在了半空中,脚踏在瀑布右边那块突起截断瀑布的石块上,她伸手探向背包中,从中模出迷魂散,将迷魂散全数倒入通往狼坳的小支流中。
大功告成,这些药至少能让狼崽子们睡上一天一夜的。
秦二丫拍了拍巴掌,将沾在手心的药粉给拍掉,然后按了一下承重纽扣控制器,让承重纽扣控制器自动运转收缩,将她拖上悬崖。
下得容易,上去难。激流的冲刷打在身上本来就痛,再加上是逆流而上,所承受的冲刷力更是加倍,秦二丫为了不让激流一次次地冲刷自己已经很可怜的身体,她想出了一个办法,将上升的速度调节到最快,借着绳索收缩的速度,再配合她的蹬越,秦二丫垂直跑在了瀑布之上。
上了瀑布,秦二丫甩了一下头发,将被水流冲散的发髻随意地重新挽起,然后快速地套上棉袄,从悬崖后壁而下,折回去找阿葭,再领着阿葭一块于老樵夫他们回合。
“秦姑娘,阿葭你们跑哪里去了,一去就是大半天的?”老樵夫看到二丫和阿葭回来,忙不跌地冲了过去,有些气恼地责备道。
“这不就回来了吗?”。秦二丫懒于解释,直接越过老樵夫,走到他们编扎好的笼子旁边,用力地扯了扯笼子。
确定这些笼子扎得够密,也够结实,足以抵挡住野狼的一波攻击,秦二丫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吩咐道,“记住了,这些笼子不是困野狼的,是为了保护你们自己的。一人一个笼子,若是在路上遭遇狼攻击,你们要迅速用笼子套住自己,原地打转甩开扑上来的狼。这笼子扎得不错,够抵挡一阵,保护你们。”
“这不是捕狼的吗?”。阿葭对秦二丫独树一格的做法感动费解。
秦二丫不客气地敲了一下阿葭的额头,“那是野狼,不是野鸡,也不是野狗,你以为这么好套狼吗?”。
“好痛啊!”阿葭捂着额头,直跳脚。
“这叫痛吗?被狼咬更痛的!腿都没有了。”秦二丫白了一眼阿葭,转头交待,“一个人一个,记住遇到狼别不自量力,保护自己最要紧。知道了吗?”。
“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照你说的做,可是这笼子只有11只,我们一人一只的话,姑娘你就没有了。不然,老夫不用,把笼子留给姑娘。”老樵夫将自己的笼子递给秦二丫。
“我不需要这些。”秦二丫又将笼子推回去。
“你怎么会不需要,姑娘也是血肉之躯。之前强迫姑娘和我们进山,已经实属不该了,若是姑娘有个意外,我们的良心怎么会过意得去呢。”老樵夫满脸内疚地看着秦二丫,微微哽咽地说道。
秦二丫轻笑着摇摇头,一脸的淡定地说道,“老人家,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不属为难。”
“这”老樵夫犹豫了一下。
“好了,别这个那个了,我们一定要在天黑前进山。”话音未落,秦二丫已然转身越过小溪,往深坳中走去。
村民们见状,立即提着笼子跟上。
一路走来,村民们看到不少动物都平躺在地上。有蟒蛇、田鼠、小兔子、野山鸡、猴子、当然也有野狼,它们都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见人过去也不躲也不藏,更加没有跳起来攻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村民们有满月复疑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一味的跟着秦二丫往深山坳中闯,直到阿葭再也忍不住问出了大家的疑惑,“秦姑娘,动物们为什么都躺在地上,它们死了吗?”。
“是啊!秦姑娘,这些动物怎么呢?”在深山老林生活了半辈子的人却不得不求教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四来岁,娇滴滴的姑娘这个问题,确实有些汗颜。
“我给他们下了药,够他们睡一天一夜的。”秦二丫一边留心着路况,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
阿葭几个快步上前,靠近秦二丫,满目崇拜与好奇地问道,“秦姑娘,你怎么做到的?我们一路上都一起走,我怎么没看到你对它们下药,而且它们明明就是在我们来到之前就已经睡着了。”
秦二丫耸了耸肩,“先人自有妙计,告诉你就不灵了。”
村民们也都好奇,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只得对阿葭猛使眼色,让他去问秦姑娘。
阿葭拉住秦二丫的衣袖,低声哀求道,“好姑娘,你就告诉我吧!”
秦二丫不回答,只是低着头,用树枝在地面上扫了几下,突然肃了一张脸,小声地交待道,“狼窝就在前面了,大家小心一点,把笼子套在身上行进,以防万一。”
秦二丫的话音未落,便听到几声极为愤怒的狼嚎声。
“嗷——”
“嗷——”
这狼王挺聪明的嘛!居然拆穿了她的诡计,用狼嚎声通知它的子民勿饮溪水。秦二丫从狼王的嚎叫声出听出了一些讯息,越发佩服起这匹狼王的机警和果断。
大家听到狼嚎声,不禁战战兢兢起来,各个忙不迭地套上笼子,四处张望。
“嗷——嗷——”秦二丫双手捂着嘴巴,用口技发出两声狼嚎,传话给狼王,告诉狼王崖壁处有入侵者。
狼王听到秦二丫的“狼嚎”后,立即飞奔想往崖壁的方向狂奔而去。
步伐如此矫健,速度如此迅猛,果然是狼中之王。秦二丫躲在岩石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狼王,看着狼王接收敌人来犯信号后的反映。
见狼王走远后,秦二丫立即带着村民跑向狼窝所在,一处宽敞的岩洞。
岩洞中,横七竖八地躺了七八只被迷晕的狼。从地上的拖痕看来,它们都是狼王救回岩洞的。在昏迷的狼身下,身旁到处都是白骨,骷髅,森森然,有大型动物的,也有人的。
看到地上这些亲人的骸骨,村民悲从心气,气愤难当。
“这是我爹的袄子,我娘亲手做的。”阿葭突然抱起地上一块被撕裂的破袄子,泪水直淌。
忽地,阿葭转眸,盯着地上熟睡的野狼,双眸燃起了两簇火光,忿恨难当地说道,“我要宰了你们为我爹报仇。”
话音未落,阿葭便迅速地从怀中逃出一把匕首,扑向一旁毫无还击之力的野狼。
说时迟,那时快。秦二丫快递地甩出隐藏在鲸鱼皮衣袖下的碳纤绳,套住阿葭的手腕,同时用力地一扯。阿葭的手腕被碳纤绳割出了一道极细的伤口,同时他手中的匕首也被甩到了一边,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阿葭倏然转眸,恼怒地看着秦二丫,大声吼道,“为什么不让我杀了这些畜生。”
秦二丫冷然地看着阿葭,“你现在杀了它们,一会狼王就会杀了你。”
“我不怕,大不了同归于尽。”阿葭心中的复仇之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并不是秦二丫一两句话能打发掉的。
“哼——”秦二丫一声嗤笑,脸上尽是不屑,“进山前,我说过,我们此行只为了拾骨,不为杀生,大家都是怎么回应我的,怎么承诺我的。还有阿葭,你就这点本事吗?靠我迷晕了狼,你在坐收渔翁之利吗?”。
“我不管,这次机会难得,不杀了这些狼,我们将永远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阿旺叔,你说对不对?”阿葭转头,在人群中寻找声援。
“姑娘,阿葭说的也对。”其实阿旺也想宰了这些狼,只是碍于之前承诺过秦姑娘,他有所顾忌。
“是啊,这群野狼害的我们家破人亡的,我们怎么能轻易放过他们。”其他村民的怒火也被挑了起来,跟着起哄。
“你们不怕是你们的事,可是你们怎么做,不但救不了村子,反而会祸延全村。”村民的愚昧无知气恼,让秦二丫气恼到不行,但是更加令她生气的是她自己,她居然轻易相信这一群莽夫的承诺。
见大伙吵成了一片,老樵夫立即跳出来指责道,“阿葭阿旺听姑娘的话。老辈人都说这狼是最有灵心,复仇心最强,你们今天若是动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狼,狼王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忽地,秦二丫一声冷笑道,“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还妄想着报仇。”
“何处此言。”老樵夫一脸忧色地问道。
秦二丫一边快递地向山洞外走去,一边说道,“狼王已经掉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