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听见林无过为溪月皓取得了登基以来意义重大的第一场胜利,探春由衷地在心底替他高兴。
按照他们在无人岛上看见天朝溃军的时间和黄巾的叙述推断自己交给溪月皎的火yao配方并未在此次战役中派上用场。
一时时间上来不及,而是那样杀伤力巨大的新式武器若真出现了不会不引起黄巾这样人的关注。
这样也好,探春想,她并不确定自己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强行代入的做法是否正确,既然林无过有能力单凭自己的实力取胜自然是再好不过。
放下对战事的牵挂,探春的心情格外轻松,决定开始好好享受自己的游历生涯,当然首先要做的便是帮助温言找寻他恩师的下落。
楼下的人潮已渐渐散去,探春三人却仍留在三楼,黄巾命人摆上香茗果品,与两人商量起寻宝事宜来。
温言本不想与黄巾多有纠葛,无奈还有一半地图在黄勋手上,少不得要凭借黄巾的帮助才能尽快到手。
探春对黄巾也殊无好感,暗觉此人胸怀大志,对溪月皓是个不小的威胁,不过转念想想自己的身份尚未暴露,若他真有篡逆之心,如今与他相交倒是个敌明我暗知己知彼的好机会。
再加上温言这位武功高手在侧,无论自保还是想要有所动作也都不难,是以也不拒绝黄巾的主动加入,反浅笑相对,让黄巾心怀大悦。
然而当话题转到黄氏现任族长黄勋身上,黄巾春qing四溢的桃花眼中便流露出难以遮掩的厌恶和寒意,提到自己的叔父他更是毫不避讳地直呼其名。
“如今黄氏在月牙岛的基业几乎全由本少这一脉创立,那黄勋乃是黄氏的长子嫡孙,而本少的先祖却是庶出的老二,当年正是由于不堪大房的ling辱才反出家门,靠着自己的一双手创下这份家业。”
难怪黄氏的族长和月牙岛主并非同一人,现在看来这两个人根本只能算是同族,还是同族中互相怨恨的两条支脉。
“后来本少的先祖事业有成衣锦还乡,原想接回老母奉养天年,不想早在他离家的当年其母就已经身死。家人的说法自然是思儿心切抑郁成疾,可是黄家一个老仆却偷偷交给本少先祖一封血书,原来他在家时虽不受重视,却也多少能够护持生母,待他一离家,正室夫人和儿子便变本加厉地折磨那个可怜的女人,直到她终于不堪忍受投缳自尽,临死前留下血书要儿子为自己报仇。”
耳中听着黄巾的叙述,温言暗自在心底盘算,黄氏在月牙岛立足几乎茜罗立国同时,至今已超过三百年,那么他口中的故事已是数百年前的事了。
即便那对庶出的母子曾受到多么不堪的对待,似乎也不足以让三百多年后的子孙仍对长房抱有如此深刻的仇恨罢,那么提到黄勋时他眼中的愤恨与冷厉究竟缘何而来呢?
探春却不了解黄氏在月牙岛的历史,倒是听得认真,只见黄巾抿一口香茗继续道:
“其实黄氏原有的家业已由长房接管,不过是几倾薄田两家店铺,不想那大少爷竟想借二弟回府的机会一举击杀以图占据其在外创下的家业。本少的先祖死母成疾,那大少爷便乘机在其药中下毒,可叹本少的先祖为母报仇不及反送了自己的性命,其时其子尚幼,偌大家业眼看就要尽归那个逼死庶母进而毒杀亲弟的大少爷!”
听到此处探春心底也觉酸楚不平,暗想这豪门恩怨竟丝毫不比皇室朝堂来得干净,相比之下溪月皓母子的手段竟算不得什么了。
“还是拿藏下血书的老奴带着二少爷留下的信物连夜找到其的妻子,带着两人躲到乡下。直到那孩子年满十六,手持信物欲夺回家业,终究不敌那恶人的狡诈险些丧命,出逃途中偶遇茜罗国开国之君武成帝,两人惺惺相惜,本少先祖便放下私愤协助其时尚未夺得天下的武成帝争夺天下之主。后来茜罗立国,他便放弃一切封赏和史书留名的机会,只求让他夺回父业,告慰父亲和祖母的在天之灵。这时的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孩子,摧枯拉朽般粉碎了那恶人的势力,报了家仇,夺回父业。武成帝得到消息便下诏敕封其为月牙岛主,世袭罔替,使得月牙岛在茜罗国地位超然,其是这样做还有个目的便是让月牙岛与茜罗国主岛互成犄角之势,以御外敌。”
探春自然不知这其中的端倪,就连温言虽熟读史书,奈何在武成帝的授意下文献中并未留下相关记载,是以也不清楚月牙岛的超然地位竟是由此而来,其先祖竟曾是茜罗国的开国元勋之一。
“那恶人虽然身死,临死前却将一种奇毒下在本少先祖身上,这种奇毒可以随着血脉代代相传,其解药的配方则掌握在那恶人一脉手中,他便是用这种方法要挟本少一脉不能灭他子孙!三百年多啦!本少一脉时代受此奇毒的困扰和折磨,只能向他们讨要解药才能暂时压制毒药,多少代都曾有人试图抢夺解药配方,可惜他们也明白那是他们的保命稻草,藏得无比严实,只在历代族长之间口传心授。”
无论探春还是温言都没想到竟有人恶毒至斯,不光弑母杀弟强占其家业,还要下此奇毒祸延别人世代子孙!
“你们就没想过别的办法?譬如另寻名医求得解药?”
“自然想过,此毒来自倭国,别说茜罗全国无人可解,就连历代派去倭国求药之人都没有任何回音。人这些年来,长房一脉也知道容其安身是我们的底线,若还妄图更多只会激得我们玉石俱焚,倒也算得安分,只在黄氏族中当他们的寄生虫,暗想本少一脉创造的财富。可是本少的这位叔父黄勋,却是个阴险狡诈的野心家,当年本少的曾祖智者听聪为了防止有朝一日长房终会撕破脸皮抢夺一切,悄悄修建了霁月宫,将黄氏的财富大半转移到该处,并留下这三个问题和寻宝地图作为本少一脉的后路。不想到了本少祖父这一辈消息不知怎么传到黄勋耳中,那是他才二十许,便心狠手辣地以年幼体弱的家父的解药作为要挟,强行要走了半幅地图!”
看来黄勋是真的准备撕破脸皮了,这场绵延三百余年的家族之争即将掀起新一轮的高潮,或许对黄巾这一脉来讲这将是一个新的开始,或许对整个黄氏一族来说这会是一切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