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中,姜池觉歪歪扭扭的坐在龙案后,盯着龙案上成摞的奏折发呆,时而叹气,时而痛苦的揉揉太阳穴。
俩太监俩宫女守候在旁,大气都不敢出。自从皇上溜出宫回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往看见奏折就往地上摔,御书房里的砚台花瓶随时被摔,桌椅板凳随时被砸。而这次回来,好像被洗了性子,整日的在御书房待着批阅奏折。虽说不清楚皇上看没看仔细,抬起放下的笔是否真的在写批文,可至少皇上动笔了啊,而且还时常做出思考的模样。
皇上改了一副模样本该是好事,可宫女太监们就更小心翼翼了,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也不知道自己做出哪一个举动就会惹的皇上又变回从前。
叹气声再一次传来,几个宫女太监不由的抖了抖,若是有人说一声可以逃,必定几人坚定不移的跑得比豹狼都快。伴君如伴虎啊,谁也不知道皇上叹到第几声气的时候会把哪一个处死。
“来人,去把军机大臣廖凡请来。”
“奴才遵旨。”太监小六子忙应道,心里乐滋滋的出了御书房。呜呼一声,能离开皇上会儿真好啊
军机大臣廖凡被请来之后,姜池觉便把一本奏章甩给了他看。
那便是殷倾南带军队回归,驻扎在城外十里,原本凯旋大军回师应是帝王亲率百官十里相迎,可姜池觉一个新上任的帝王不了解这些又因一些烦心事把迎接功臣的礼节给忽略了,结果引起殷大将军不满,此时军中非议不断。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往小了说是一帮跟着自己混的青年壮汉对新上任老大不满要发牢骚,要抗议,甚至要散伙不干了。往大了说就是训练有素的整伐军队要反天,甚至可以列为意欲造反。
功大盖主,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殷倾南是谁那可是夏殷朝作为大国的一副旗帜,在外一些小国只听听殷倾南的名讳就不敢造次。而姜池觉初登帝位,绝不是他做出一副威严样子就可以让对方臣服的人。
这份奏折,说的便是殷倾南在营地中种种对皇帝不满的举止。
军机大臣廖凡也早已清楚这件事,可他没想到皇帝会找他来商量,虽说他顶着军机大臣的乌纱帽数年,然,新皇帝是什么人,那是叶家的三子忽然变身来的,有叶家本家的数些智囊在,又怎么会倚重先皇的忠臣呢。于是,在接到传召的那一刻就恍恍惚惚甚是不安,就怕新皇帝是借机发难。
“皇上,此时非同小可,不如请叶二少爷一同商议。”廖凡谨慎的说道,额上渗着粒粒汗珠,压低着下巴不敢直视。
听啪的一声,廖凡浑身一颤忙跪了下来。
姜池觉更为不满了,廖凡这一举动是说他比老虎还可怕吗,不就是拍了下桌子,至于吓成这样。“你起来。”
“微臣,领旨。”颤悠悠的站起,额头却再也不敢抬起一丝。
“朕既然叫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还有,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提叶二少爷,夏殷朝是朕的天下,不是叶家一介富足草民能随随便便干预的。”
“是,微臣紧记。”廖凡颤悠的心脏细细品着姜池觉这一番话。姜池觉明明是在叶家长大的,怎的,这会儿当了皇帝能彻彻底底将叶家当成普通的富足草民家而已。要知道新皇登基时某些不满的官员就是被叶家的私守冒充劫匪私自处决的,可以说姜池觉能安稳的做上皇位,全是因叶家的蛮横。
“明日早朝商议此事,朕需要你拿出一个法子。不要多余顾忌,朕只是希望能妥善处理此事,朕要的是天下太平。”
“是,微臣定竭尽所能。”在廖凡眼中,这一时的皇帝跟之前全然不同了,那个半解衣衫歪坐龙椅的少爷皇帝,已然变的决然果断,而不是任由叶二少爷主宰的人了。偷溜出皇宫的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为所知,却至少没带来不好的后果。天下幸亦。
安抚军队的事情进行中,同一时,在叶家叶七七还在自找烦恼。
关于萧逸跟罗婉儿的过往,还真是让某个好奇兔子上心,又或者是为了她可怜的四哥而殷勤心大发,誓要弄个究竟。
一大早,头顶鲜草帽子从假山里钻出来躲在绿叶丛中,看着姓萧的挥剑做晨练。
萧逸每腾跃一次,叶七七就吧嗒着嘴巴,咒他摔下来开花。哼,就跟她在小溪里摔倒的那一次一样惨,还没有轩印的药膏擦伤,疼死他。
萧逸在转身扭腰劈剑,叶七七又咒他扭腰扭到脊椎断裂,落个半身不遂,一辈子爬不起来。
听哎呦一声,萧某人全身僵住不动了,正好摆着一个出剑姿势。一张俊脸瞬时痛苦不堪,嘴中还哎呦呦的叫嚷着。似乎……真扭到腰了。
“人不服老不行啊……”他很老吗这句话明显就是一个局还偏偏有人上当。
当萧逸慢悠悠的收回剑,痛苦的揉着腰,还一歪一歪的向着附近假山靠去假装休息时。叶七七正悄悄的起身,挪到假山旁,待萧逸靠到假山上了,便悄悄抬起腿,冲着某人奋力一踹。
“活该……”
“啊……”
啊字也是叶七七喊出来的。
萧逸灵活的跳上假山,叶七七被自己的奋力一踹给带出了绿叶丛,狠狠的摔了个狗啃屎,扬起一阵尘土,一张小脸要多囧有多囧。
“我,的,腰……”叶七七要哭了,自作孽不可活。
“原来是十一妹,我还以为是哪一路高手要偷袭在下。”
“废话少说,这笔账早晚跟你算。”说着话,叶七七努力的让自己不出丑,努力的像个没事人似的站起来,到底摔的多痛,她心里知道就行了,决不能让萧坏蛋看笑话。
“你,玩剑的骗子,还不下来让本小姐扒层皮。”
“什么,十一妹刚刚在说什么,在下游历江湖太久,所来往的人嗓门都大的很,像十一妹这样苍蝇嗡嗡的声音很少听到,抱歉,请大点声,在下听不到。”说话的同时还侧过身去,做着侧耳细听的模样,脸上还笑盈盈的。
一股股气浪在胸中翻腾,这会儿叶七七更恨她老爹没让她从小练武了,被人欺负成这样却没法子她真想一抬脚跳上去,把萧坏蛋踢下假山再狠揍一顿。
“十一妹没话说的话,为兄就走了。”
“唉,等等……”
“讲”
“我说你是个大骗子——”
这次声音够大了吧,叶七七可是连喘气的力气都用上了,看看四周雀鸟惊飞,树叶哗啦啦响,花瓣嗖嗖的掉,绝对的够响亮。
“嗯,这次听到了,孺子可教也。”
“哼,你,下来。”
“好。”伴着话音,一步跃下,矫捷的身子落在一步远处,散着练武之人浓重的阳刚气息,就这样轻蔑的看着眼前的小不点丫头。“说吧,十一妹为何要辱骂为兄是骗子。”
“你就是骗子,装成笑大哥,骗吃骗喝,骗工钱。”
“哦这话怎么讲我说我叫萧大哥,是你听错,非叫我笑大哥。你建瑞风山庄,我前去做劳力,搬砖砌墙,所吃所喝都与其他劳工相同,怎地难道我是你大哥你就可以当我是免费劳力不给吃喝了。至于工钱,那更是理所应当了。”
挑眉,貌似是这番质问是她没理。“好吧,就当你不是骗子。”
“本来就不是。”继续藐视。
“可是……”气势,气势,她需要河东狮吼般的强大气势。在沉住一大口气之后,自我感觉形象高大了许多,终于把憋了多少天的话说了出来。“……你明知道罗婉儿对你痴情,你还不劝阻四哥另择良人,是故意看着四哥往火坑里跳,弄到心伤累累吗。”
被叶七七这么一喊,萧逸愣了,这个恶丫头竟然也关心起别人了,还是十个养子里最冷漠最没情趣最无聊死板的冷戟。难道这个恶丫头真改头换面了,看她那副正气凌然的模样,还有眼中喷出的怒火,似乎是要把伤害冷戟的人活活宰了。
“你说话啊,怎么,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不敢出声了。”
“四弟看上谁,要跟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就算我是他大哥,好像也没有权利干涉他自己的婚事。”
“可你明知道罗婉儿不喜欢四哥。”
“你就这么肯定你熟悉罗婉儿吗,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顿一下,叶七七这才往这方面想,是啊,罗婉儿是什么样的人,她确实不太清楚。“我……跟她接触过几次,每次她都焦急的念你。”
“看你的眼神,你自己都心虚了。好了,多余的话为兄就不用说了吧。”
好吧,叶七七确实被萧逸质问的心虚了些。低头,瞪他。
“傻,丫,头……”说着,一根手指戳着叶七七额头,把低下去的脑袋给戳的抬起来,四目相对。萧逸严肃又带着玩闹的神情,恨恨道,“脑袋里全是渣子的人,是怎么思考问题的,奇了怪了,顶着这种脑袋还会有人欣赏我看欣赏你的人,脑袋里八成也全是渣子。”
“你再戳一下试试”咬牙切齿,萧坏蛋在戳她脑袋,还一下接一下的,难道不知道她是叶七七吗,不知道是杀人不偿命害人不负责的叶七七吗
被叶七七这么一瞪,萧逸停手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扛着剑大摇大摆的走了。
见鬼,还真是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