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护送幸存的采药人离开扶苏镇的路上。舞空时常会偷偷把凰灵戒放在耳边,听听师父有没有跟自己说话。
她很奇怪,师父怎么再不说话了?
后来,她只好给自己解释,师父可以透过凰灵戒知道自己的近况,看到自己没有危险,自然就不说话了。
这样的自我安慰让她舒服了不少,精神才多多少少回到身边一点,渐渐发现岳青常常偷偷观察寒衣和自己。
自己只要跟寒衣说话,他都会认真的倾听,偶尔还会偷偷打量自己和寒衣,寒衣看上去毫无反应,自己有时候迎上他的目光,他就会礼貌的笑笑,然后若无其事的看向一边。
舞空向来难以完全信任别人,到了凡间却不自觉的放松了警惕,直到这一刻,她心里的警铃才再次响了起来。
她偷偷去和寒衣说,寒衣倒是不以为然:“许是对咱们的身份疑惑?在百安堂的时候,咱们当着他的面用了法术,两个大活人、一具尸体凭空消失。搁哪个凡人身上不胆寒?他倒算是胆大的了,许是只记着杀母之仇了。”
舞空一听,他说得倒也有道理,一颗心便稍稍放下了些。
很明显,岳青是凡人无疑,这一点舞空和寒衣倒是达成了一致。
只要是凡人,舞空和寒衣倒是自恃可以对付的。
舞空想通了,心情也畅快了不少。
进入扶苏镇之前,舞空号称自己会易容术,建议别人用别的面貌回去。武蛮等人依然已经被人杀死,说明他们早已被人注意到,就这样大喇喇的回去,只怕会被有心人注意到,提早做了防范。
搜查一个早有准备的地方,舞空向来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因为那不但看不到真相,还有可能被假象迷惑,就好像领导视察,从来都要提前一个月就广而告之,等人家该藏的藏了,想露的露了才过去看,只求一个欣欣向荣的假象。
要真的想知道员外府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突如其来的偷窥才是最直接的。
舞空和寒衣“易容”之后,年龄倒是没变,就是普通之极,是扔进人堆里绝对挑不出来的平凡样子;岳青瞬间变老了十来岁,跟舞空和寒衣站在一起。说岳青是两人的爹都有人信。
岳青道:“我倒有个主意,只求寒衣大侠和舞空莫怪。咱三人扮作投奔亲戚的外乡人,走错了路,敲错了门,撞到李员外府上。李员外是扶苏镇有名的大善人——至少表面上是,遇上这种事儿,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说不定会收留咱们在李府帮工。到时候,咱们深入虎穴,想要探查真相,手刃仇人,不是容易多了吗?”。
寒衣不屑道:“我半夜偷偷潜进去探查就是了,何必窝窝囊囊的做什么帮工?”舞空却以为不错,打入敌人内部,探知第一手消息,揪出幕后黑手,一个员外,大概不会有这样大的胆子,一天之内杀光镇上的一百多口子吧?于是说服了寒衣,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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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如果看过周星驰版的《唐伯虎点秋香》,一定还记得唐伯虎想混进华府时的情形。舞空当时就想。就算华府再有钱,再缺人,也不会由两个丫头临时在买一个在门口拣到的人吧?
谁想,这样的事儿还真让舞空三人碰上了,不但没有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跟他们比惨,员外府出来的小老头胡叔还非常毫不迟疑的把三个人都收留了。
空气中弥漫着圈套的味道,这实在太不正常了。
舞空把自己的怀疑传达给寒衣,寒衣却毫不在意,说道:“他们要真敢胡来,就别怪我大开杀戒。”
是啊,怎么忘了自己和寒衣有法术,好歹是两个小仙?
但是,如果变成这样他们都能看出来,说明他们也还是有一定道行的,不管怎样,小心为上。
舞空对鲁莽少年寒衣进行了一番再教育,便小心观察起周围的情形。
李员外果然富庶,偌大的员外府里外三进,院子中心还有个苍翠掩映的中心花园。舞空、寒衣和岳青被收留后,舞空两人被安排在偏院等候安排,岳青看上去成熟稳重,又识文断字,被领胡叔单独带走。
“咱们隐了身,偷偷去转转,如何?”寒衣跃跃欲试。
舞空摇头:“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咱们最好先不要使用法术,别忘了,咱们现在也在逃亡呢啊,要是被谁发现了行迹。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用法术?这倒有趣极了。”寒衣的兴致更浓,“那就等入夜后,咱们换上一身夜行衣,合府上下探查一遍,看看这里有没有存着大量的草药——对了,那孔雀草长什么样?我记得瞥过一眼武蛮他们的背篓,那紫根绿叶的,是不是就是孔雀草?”
“大概是吧,他们背篓里大都是那样的。那时候应该问问岳青的。”舞空随口说道。
寒衣斜睨了舞空一眼,虽然仍旧是一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相貌,那勾人心魄的眼神却瞬间倾溢出来。
他忽然期近了舞空,单手搂着她的腰身,腾出一只手来捏着舞空的脸颊:“那岳青总偷偷看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快说,你有没有对他动过心思?”
“你以为我思春思到那种地步了吗,看见个男人就动心思?”舞空想推他,却根本推不开,索性老老实实的看着他,坦然道,“倒是你,摆出一副完全信任他的样子,现在却对着我吃起干醋。你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跟我相处吗?”。
寒衣被问得没话说,才不情愿的松开手臂。放舞空逃到一边,薄唇一撇:“没情趣,看不出来我跟你开玩笑呢?”
“你居然学会了开玩笑,我倒该买两挂炮仗放来庆贺了。”舞空忍不住揶揄起他来。
寒衣却神色一黯,拉起舞空的手掌,一边低头逐一捏着舞空的指尖,一边小心的问道:“我是不是非常无趣?不体贴,不温柔,更不懂得逗你高兴——他却不同,他活了十几万年,又贵为天尊。一定比我有经验,比我讨人喜欢,是不是?”
舞空本来还想着该怎么安慰他,听他提到灵玉天尊,立刻觉得哭笑不得——寒衣无非是在说,灵玉天尊这样的年纪和身份,必定经历过无数个女人,才懂得哄女人开心,而他则不同,所以就算哪儿做得不好,也情有可原。
这才多长时间,执拗骄傲的寒衣已经长了心眼,知道不带脏字的骂人了,别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算天天都见着,舞空也慨叹寒衣的成长速度——除了神速进步的修为,还有心智。
“要说,他确实比你会讨女人喜欢。”舞空故意气他,“这男人呢,经历太丰富当然不好,但总比一张白纸要强。你想啊,经历丰富的,知道女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说哪句话女人最动心,做什么事儿女人最感动;一张白纸虽然可能情意更干净些,却是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懂,哪怕要对女人表白,都隔靴搔痒,一点都不感人,就连……”
舞空本来想说,就连卿卿我我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嘴,一眼瞥见寒衣听得认真之极,顿时红了脸,生怕自己说出来,本来是气他的玩笑话。却被这个傻小子当了真,就得不偿失了。
“就连什么?”果然,寒衣追问起来。
“我被你一吓,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舞空想蒙混过关,慌慌张张的站起来就跑,却没注意长衫的下摆被寒衣无意中踩着一角,站起来一窜,人没逃出去,却眼看着来了个趔趄,几乎跌倒在地。
舞空慌忙中忘了自己会法术,只会低叫着跌下去,寒衣却已经瞬移到她身边,长臂一捞便抱住了她,却没想她居然一点法术都不曾用,低估了舞空的下坠之势,几乎跟着摔倒,他连忙脚下一沉,双臂一紧才将将站稳,却已经把舞空紧紧的搂在身前,两人的鼻尖都顶在了一起。
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儿,舞空还没来得反应过来,寒衣却已经瞬间石化。
近在咫尺的舞空一脸紧张,和自己鼻尖相抵,秀口微微张着,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脸上——为什么,一颗心忽然如同受困的小兔,恨不得从自己的嘴里跳出来,跃进眼前那微微张开的粉红色的小口里?
他脑子里这么想着,竟然身不由己的向前探了探头,心跳也立刻停止——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的嘴唇怎会那样温软?
……
舞空的脑子也有些迟钝,眼看着寒衣淡粉色的嘴唇压下来,竟然忘记了躲避,直到那柔软的冰凉印在了自己的唇上,才轰然惊醒,身形一转便跳到了一边,不自觉的带上一副气鼓鼓的表情,气呼呼的看着寒衣。
貌似,女人被男人侵犯,就该这样的表情才对吧?
虽然自己也会心跳加速,也偷偷后悔为什么不多纠缠一会儿再逃开……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在想些什么啊~~~~~~~~~~~~~
舞空不知道自己该害羞还是恨恼还是自责,干脆转身坐在桌子前,把头埋进臂弯里遮羞。
寒衣微微嘟着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好像只要他稍微动一动,抿一抿嘴,唇尖上的温软感觉就会立刻消失不见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回过神来,扭脸看见舞空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心里才又打起了鼓:她是在害羞,还是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