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显然对鱼儿给自己的定义很是满意。低头看了舞空一眼,示意她不许再挣扎,才抬头看向岳青和鱼儿,淡淡的说道:“我已经废去了他的两条臂膀做为惩戒,自不会再要他的命——不过,那老头子似乎活得太久,早该寿终正寝了。”
岳青本来还紧闭着双眼,听寒衣这么说,立刻睁开,艰难的对寒衣说道:“我爹虽然罪无可恕,但年事已高……我用我的命换我爹的,如何?”
“我家公子不要你的命可不是因为你,”舞空立刻打断他,笑着看了一眼身着水衣的鱼儿,“只是卖鱼儿姑娘一个人情罢了,你没资格讨价还价。”
岳青气得脸色真的应了他的名字,变成了青白色,鱼儿则伏在岳青的身上低声啜泣。
寒衣不再理他们,牵着舞空的手跃上屋脊,指着一处黑暗的院落对舞空说道:“这岳青被称作少主人,我方才就去找这家的主人。被称作李员外的那个,就住在那儿。你等我一等,我去了结了他。”
“别!”舞空对杀人这个行当还是不太适应,一把拉住寒衣的手,犹豫道,“我知道你是替……替天行道……可是……咱们把他交给衙门吧,我们没权杀人,就让法律来制裁他吧。”虽然穿过来上千年,关键时刻,舞空还是想起曾经根深蒂固的扎根在自己心里的东西,笨拙的说出来。
这样的说辞召来了寒衣的嗤笑:“天?道?衙门?法律?哼哼……我没那闲工夫盯着那些所谓的衙门是不是秉公执法,也没心情替天行道,我只要为武蛮等人报仇而已。”
舞空不由得松了手。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快意恩仇好像的确来得更痛快些,索性——让他去吧。
舞空努力压抑下心里的不安,只等着寒衣回来。
大约一分钟之后,寒衣飞了回来,舞空知道,一颗罪恶的灵魂再也不能祸害人类,改道去阎罗殿争雄去了。
寒衣拉着舞空正要离开,舞空却想起了什么,红着脸回到鱼儿和岳青所在的那个院落,远远的叫鱼儿过来。
鱼儿和岳青对视了一眼,不敢说不,只得低眉顺眼的走过来。
寒衣也想听,被舞空赶到一边:“那个那个……你给岳青一粒丹药吧,再不施救。只怕废掉的不止是两条胳膊那么简单了。”
“多谢妹妹,多谢……这位公子。”鱼儿又要跪地拜谢,舞空一把拉住她,又给了寒衣几记狠狠的眼刀,示意他:“这是女孩子的事儿,你个大男人不许偷听。”
寒衣不知想起了什么,莹白的脸颊上竟然飞过了一抹粉红,连忙逃走。
舞空展开狼外婆的招牌式微笑,握着鱼儿的手说道:“我叫舞空,他叫寒衣,以后你叫我们名字就行。那啥……我想问问你,你这件衣服……”舞空指了指鱼儿的水衣,发现那水竟然可以用手指穿透,像穿过一层水帘一样直接接触到鱼儿滑女敕的肌肤,更是大流口水,“怎么穿啊?”
鱼儿一听,神色放松了不少,凄惨的一笑:“这衣服唤作水涟漪,也有叫水帘衣的,是我们水生妖族都会的小法术,妹妹……舞空妹妹如果喜欢。我教你口诀就是。”边说边在舞空的耳边把凝炼水涟漪的口诀说了一遍。
舞空认真的记在心里,毕竟没有真的穿上,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拉着鱼儿的手晃了几晃:“鱼儿姐姐,你和岳青……不对,你的喆哥哥,李喆对吗,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李喆虽然被寒衣废掉了双臂,但毕竟有那么多人因他而死,甚至家破人亡……你不会怪我们吧?”
“不怪。”鱼儿淡淡的说道,眼底竟然闪过了一抹快意。
舞空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她对这个结局竟然很满意吗?
鱼儿聪慧绝顶,立刻发现舞空的疑惑,苦笑道:“你我都是女子,告诉你也无妨,只要你不到处乱说。”
“不乱说不乱说。”舞空虽然最怕别人把秘密告诉她,又不让她乱说,这样一旦秘密外泄了,即使不是她说的,也免不了被怀疑,可每次听人说要告诉自己一个秘密,还是忍不住要听。
“李伯伯不许喆哥哥娶我,因为我是妖。”鱼儿的目光落在岳青——现在起我们叫他李喆——身上,苦笑道,“我说不准喆哥哥对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但没有了李伯伯的反对,也许他会答应吧。”
“笑话,他已经要了你。还敢始乱终弃?!”舞空义愤填膺,月兑口而出,耳边却想起鱼儿诧异的声音:“舞空妹妹,这你都看得出来?你真厉害!你的本体是什么?”
本体?
舞空呆了一呆才想起,自己刚刚说自己是妖的,难怪人家要问本体,现在再改口又不太好,再说,改口也很不好,难道要告诉他们,自己和寒衣都是仙丹?
不行,那就真的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
舞空想起好朋友阿狸,一边拉着鱼儿去看李喆的伤,一边说道:“我是狸猫妖,寒衣哥哥是蟒妖。”她特地不说寒衣是魔龙,又特地拉着鱼儿在寒衣和李喆面前才说,就是给寒衣一个警告,不要对不上口径。
寒衣无端变成了蟒蛇妖,正在皱眉,没想到鱼儿的反应更大,嗷的叫了一嗓子,大力甩开舞空的手,躲在李喆背后瑟瑟发抖。
“什么状况?”舞空不明所以。
还是李喆理解鱼儿。忍痛笑道:“你是狸猫,她是锦鲤,你是她的天敌。”
唔……
舞空倒没想到,就算是动物修成了妖,对天敌也是忌惮的,连忙信口胡诌:“鱼儿姐姐别怕。我有个叔父,名叫玉猫展昭,他有个朋友,是一只锦毛鼠,名叫白玉堂。你看,只要修成了妖。猫和鼠都能交朋友,更何况是猫和鱼?”
鱼儿犹豫了好久,才颤颤巍巍的点头:“好。可是,真的奇怪呢,我对天敌从来都有天生的戒备心,对你怎么就没有?还觉得你颇为亲近呢。”
“就是就是,这就说明咱们有缘啊。”舞空满意的点头,心里却还惦记着水涟漪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穿上,万一穿不上,连个请教的人都没有,便继续说道,“鱼儿姐姐,李喆,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是留在员外府,还是跟着我们四处走走?”
寒衣立刻扫了舞空一眼,舞空先是假装眼盲,见躲不过去才对鱼儿说道:“李喆现在断了双臂,虽然有你和仆从侍候,我心里也不落忍——我这里有些对外伤极好的丹药,正好对他有好处。等他的伤痊愈了,你们再回来不迟。”
鱼儿倒是无所谓,只要跟着心爱的男人,在哪儿不都是一样?便转头看向李喆。
李喆现在已经被寒衣断去了双臂,又在伤口处施了冰咒,并无鲜血流出,即便如此,这样的痛苦也不是一时半时就能适应的,更不愿意这样面对员外府的下人们,于是点头说道:“如此,多谢舞空姑娘。你们现在在哪儿安身?”
“我们初来乍到,还没个住处。”舞空有些脸红。
“既然如此,就先去万岁山吧,那里虽然灵气不是顶好的,胜在那山离扶苏镇近。我初次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就想过河,想必是想找个热闹的地方逛逛吧。若住在万岁山,闲暇了便可以来转转。”李喆游说道。
“也好。”寒衣点头。“等你的伤好了,回家也方便,到时候我们再找别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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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喆果然是常来万岁山的,对山里的地形极为熟悉,引着寒衣等人来到一处洞口,说道:“这倒是有个山洞可以居住,我从前来山上,若是晚了,都是住在这里的。”
“你家不是有好多仆从吗?你怎么还亲自上山采药?”舞空不明白。在她心里,这些富二代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怎么吃得了这样的苦?
李喆苦笑道:“悦来城那位富豪指定了那些采药人上山采药,还常常有人来查。我家那些仆从都是凡人,顶多有些拳脚功夫,怎能上得山来?我倒还有些法术,便只好由我一人来采。”
寒衣见舞空只顾跟李喆说话,心里酸溜溜的不舒服,见舞空似乎还要问什么,皱眉道:“要是咱们住在这儿,得从半山腰设个结界,免得凡人冲撞。已经太晚了,你跟鱼儿住这儿吧,我们再往上走几步,弄个新山洞出来。”
李喆本来想问怎么弄个新山洞出来,转眼看见舞空,心里有些明白,苦涩的扬了扬唇角:“也好。”
鱼儿扶着李喆进洞,舞空被寒衣拉着继续上山。
李喆明白了,舞空却还没明白,追上去问道:“咱们怎么弄个新山洞出来?”
“用你的蓝焰。”寒衣倒是毫不客气。
舞空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儿,连连摆手:“那可不行,大半夜的烧山,动静太大了。”寒衣哭笑不得的停住脚步,看了看舞空,伸出双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还真信啊!我是大男人,哪能让你一个小女子给我弄住处?你就擎好吧。”
“我可是姐姐,怎么你是大男人,我就是小女子?”舞空为武蛮等人报了仇,心情大好,便跟寒衣开起了玩笑,寒衣却忽然凑近了舞空的脸颊,在舞空的耳边低声说道:“我以前让着你,由着你当姐姐,今天鱼儿姑娘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该让你叫我哥哥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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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在想,如果女主将来跟那谁行敦伦之礼,穿着那件水涟漪,是不是风情万种,妙趣横生?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