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军师去天界求兵。灵玉天尊那伪君子一定知道!他一定告诉了你!你趁着我们不在,便来屠我的山?!还好刚一到无相山山脚下就遇上绣明山的苦玄道士……你,你……你我虽然是朋友,我也不能饶了你!随我去天庭评理!”
舞空被他抓得生疼,身体里的真气不自觉的一动,蒙白的真气立刻源源不断的涌进舞空的脉搏,她连忙一收,蒙白又气又恨,苍白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看向舞空的犀利双眼已经眯成一条长缝。
蒙白,呆站在门口想对策的李喆,舞空,三个人都明白一个事实。
要把舞空扭送去天庭,也得蒙白和李喆有这个本事才行。
他们没这个本事。
而舞空也不会傻到束手就擒,真的让他们送到天庭去。
就连蒙白都不肯相信她,还有那两个该死不死的臭道士作证,要是自己去了,怎么可能有命回来?!
“蒙白……”舞空想解释。
蒙白却根本不听:“你要狡辩是不是?!你让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却相信你的诡辩吗?!”
“好,那我问你。我和七公主那点小小的过节,值不值得让我杀了她,杀了无相山这么多小妖,杀了阿狼?”舞空只好苦笑。
“……”蒙白一时语结,回头去看李喆。
一直以一个白面秀才形象示人的李喆,此刻的脸色也有些微微发青,见蒙白看向自己,稍稍犹豫了一下,哑着嗓子道:“不值得。”
“不对,李喆,”蒙白本来还是一脸期待,谁知道,他听了李喆的答案之后,反而更加不确定,“我太了解你了,你一般这样说话的时候,就是在说谎,你明明已经想到了舞空杀人的理由。”
舞空几乎翻了白眼。
蒙白了解李喆?
李喆一这么说话,就是在说谎?
蒙白,你是不是真的了解他啊?你跟他相处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我了解他吗?他说谎的时候,从来都是脸不变色心不跳的微笑啊!
难道,李喆也是惑夔的盟友?
他们如果只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实在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以惑夔的本事,只要他偷偷去一趟缥缈峰,就能把自己治个半死吧。何必这么麻烦?
李喆听蒙白那么一说,脸色更加难看,做贼一样迅速的偷看了舞空一眼,便连忙把眼睛转了开去,也不知道他是怕面对舞空,还是因为方才“撒了谎”,怕面对蒙白。
舞空看了他的精彩表演,脸上的苦笑已经泛起了冰渣:“李喆,你好啊,你好得很。”她心里却在说,自从跟着他从神女峰下来,两人不是一直都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的吗?那缥缈峰,除去最近寒衣天天都去报到,他从前比寒衣去得还要勤些,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知道,这怨不得别人。
枉费自己两世为人,若何这些妖魔比心机,实在连一成都比不上。
罢,罢,罢!
舞空在心底发了狠。却换好了一副情深意重的笑脸才抬起头,看向李喆,嗓音凄婉:“喆哥哥,我不管,是你把我从神女峰上带下来,安置在缥缈峰的,现在蒙白怀疑我,你要给我做主!”好在她样貌娇柔,正适合这样一幅软弱无助神态,虽然她自己心里几欲作呕,但看看眼前两个男人的神色,立刻心情大好。
蒙白先是震惊——他的确不知道,是李喆把舞空从神女峰上带下来的——紧接着,瞬息万变的复杂表情忽然沉了下去,好像黑夜里的无数恶鬼,在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之下,立刻烟消云散一样。
而李喆,也是在一愣之后换上了他那副招牌式的淡淡神情,只是一言不发。
这样的场景十分诡异,刚才还剑拔弩张,好像眼看就要拼命一样,一转眼,女的梨花带雨的控诉,两个男的,一个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床上的女尸,另一个淡淡的浅笑着看她。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舞空整理了情绪离开,临走时还说了句场面话,以免蒙白以为她是畏罪潜逃:“只要你找到了证据。就随时来捉我,现在这事儿不是我做的,你把那两个臭道士捉来仔细问问就知道——我就是听他们说无相山有难,才过来帮忙的,来了就已经这样了。你爱信不信。”也不等蒙白的反应——也许等蒙白也不会有任何反应——提裙飞了出来。
她恨透了惑夔,也恨透了绣明山那两个臭道士,有心杀了他们解恨,想起自己方才无意中说出的话,心想,若是杀了,不是更没人证明自己是被他们引来的?
心里想着,她直接飞去了绣明山,打开灵识,迅速找到那两个白发道士,冷笑着过去找他们。
苦玄道士见她回来了,立刻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倒是苦难不明所以。
舞空的心里早就明白了大半,却不敢掉以轻心,双手一提,揪住两个道士的衣领,飞回无相山妖王殿,蒙白和李喆竟然仍旧那么站着,似乎连动都不曾动过一下。
“啪啪!”
舞空把那两个还在挣扎咒骂求饶的道士扔在蒙白面前。蒙白这才慢慢的把目光从床上的女尸那里转到他们身上。
“飘渺大仙,你这是何意?!”苦玄还在演戏,几乎可以去拿小金人了。
舞空却根本不理他,只是看着蒙白:“我知道你有本事让他们说真话,”说完了又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喆一眼,语气顿时变得百转柔肠,甜腻的可以打上三个加号,“喆哥哥也有这个本事。”
李喆迎着她的眼睛,居然柔情万端的笑了一笑。
舞空想说,蒙白,你看见了吗。这时候的李喆才是说谎时候的李喆!却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干脆让他们这群混人爱怎么斗就怎么斗去,本姑娘概不奉陪。
舞空回了李喆一眼,糖衣炮弹的一眼,便甩手离开。
她飞出去没多远,就觉得身后有双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看得自己脊背发冷,回头一看,竟是李喆。
“你跟来什么?!”舞空皱眉低喝。
李喆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要给你做主啊,舞空妹妹。”
舞空嘴角微抽,干脆不理他,只是暗暗盘算着去哪儿。
去哪儿?寒衣不知道消息,找不着自己,指不定惑夔那老鬼会跟他说什么。
眼看着天色将晚,寒衣应该很快就来了——就算离开,也得跟寒衣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拿定了主意,她仍旧飞回缥缈峰的木屋,见李喆还是微笑着在后面跟了进来,连忙用手一挡:“不说实话,以后就别再跟我来往。”
李喆扬了扬眉,笑道:“舞空妹妹,你是在跟我调~情吗?”。
“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把这句话听成**。”舞空冷哼了一声,也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似乎说得不太妥当,好像吵架中的男女朋友说的气话一样,有点恼羞成怒,露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来,“说实话吧,我看见杀七公主那个人了,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态,示威还是看我好戏,居然留在那儿等着我来。可是,我练过明目咒,你不知道吗?你既然是我师父的走狗,居然没听我师父说过?”舞空暗暗汗颜,自己居然也能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他看见你了吗?”。李喆笑着走进来,毫不见外的拍开一坛果酒。自斟自饮,“挺好喝。”
“自然看见了。”那是酿出来的第一坛酒啊!舞空看着他连着喝了好几碗,心里有些痒痒,干脆也拿了个碗坐在他对面,李喆一笑,也替她把碗倒满,“他看见你了,居然没杀了你?”
“他要留着我被人陷害呗。”舞空端起碗抿了一口,酸酸甜甜,还有点酒的清香,果然不错,正要一饮而尽,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李喆哼笑。
李喆又喝干了一碗,笑呵呵的看着她:“又想起什么来了?”
“我跟你说,我看见他了,要是旁人,第一句必定要问,他是谁?你却问,他看见你了吗?这不是太不寻常了吗?”。
“哦?”李喆笑得更加灿烂,“然后呢?”
“然后?!你从来不是没脑子的人,居然问我然后?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知道那个人是谁!”舞空知道,十个李喆加在一块儿也打不过自己,所以根本不怕他狗急跳墙,只专心的看他的反应。
李喆好像听了天下最大的笑话一样,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舞空再次恼羞成怒,才捂着肚子笑问:“好妹妹,你的联想太丰富了,不过呢,女孩子就是这样才可爱,不会像木头一样无趣,”说完,好像无意似的握住了舞空端着酒碗的那只素手,“我就喜欢这样的女子。”
舞空看他笑得那么得意,气呼呼的开动脑筋,想说出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回敬他,还没想到,就听门外传来冷冷的、听不出任何喜怒的声音,仿佛来自寒冰洞一般:“她这样的女子,你这半妖也配喜欢?”
李喆脸上的笑容立刻凝结,却只是好像稍稍凝结了一秒就融化了,只是那笑容淡了下去,变成了平时最常见的谦和神色,才回头拱手道:“魔王殿下,好久不见。”
门外走进一个黑衣黑靴的男人,衬得他原本就十分莹白的皮肤更加玲珑剔透,鼻梁高直,淡粉色的嘴唇极薄,好像咬一口就会破了一样,眼睛却是极不常见的墨绿色。
正是寒衣。
“滚。”
寒衣却没有迎合李喆的客套,只是薄唇微皱的说了一个滚字,声音不大,却极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