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便起身送了晋宁出来,晋宁犹自不舍,只拉着她的手,再三的约了明日,这才依依的去了。姜煜桓静站在一旁,趁晋宁不注意对初七略微点头,眼中多有嘉许。却没说什么,也不多留,直接送了晋宁出去。
他那一眼的意思,初七自然是明白的。晋宁既然能毫无阻碍的入了她的屋子,必定是得了姜煜桓的暗自允许了的。而姜煜桓将她引到初七这里,自然是想让初七好好利用她这层关系的。
与她关系若能再进一步,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这样对霓裳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而初七虽不知道她具体的身份,但绝不简单。这样不简单的身份对初七来说,自然又是现在所迫求的。对初七来说,便是一箭双雕。
目送二人去后,初七重又回到屋里。方才在给晋宁讲故事时倒没觉得什么,现在一停下来,便觉得口干舌燥了,喝了两杯茶后,才觉舒服了不少。
她前世对红楼甚是钟爱,看过不下十遍,不少诗词皆能背诵。只是她重生至今也已有了十余年,前世记忆也不再那么深刻。红楼诗词,短的她还能记得清楚,长的却是除了点睛之句外,只零碎记得一些,今日讲起红楼,竟觉有些吃力,其中不乏颠倒错乱之处。
好在她原是假托梦境,故事便有些混乱,倒也不致让晋宁多想。
过了不多时,姜煜桓却又折了回来。敲门进来后,对桌前的初七一笑,颇欣慰的道:“想不到你与她竟这般投契!”
听他这样一说,初七自然明白晋宁的身份怕是不言而喻了的。苦笑了一下,这才问出这个久已想问的问题:“她究竟是谁?”
姜煜桓自酌了一杯茶,含笑一饮而尽。这才看向初七,也不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她是当今延郡王之女,宁隆郡主!”
饶是初七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晋宁的身份惊了一跳。她幼时曾来过晋京一回,在官家住了几日,官家老太君生辰之时,延郡王并未亲来。
只遣了王府大管家携礼相贺,虽则如此,官家仍是礼数周到。由官家长子嫡孙亲自相陪,绝不敢有一丝懈怠,家下一应仆妇自然也是多有讨论。因了此事,她虽然并不了解晋京豪门,但对延郡王府却是略知一二的。
略一思索,她忽然想明白过来,既然霓裳开业之时,姜煜桓能请到延郡王郡主,这也说明他身份也实是不简单的。说是是手眼通天,怕也不为过。
这样想着看着姜煜桓的眼神也更不同,手握重权的郡王之女,这在整个金晋也算是金字塔顶端的一员了。看来,她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甚而是一大步。
姜煜桓显然看出了她的意思,没说其他,只勾唇而笑道:“今儿延郡王世子也一并来了……”
初七闻言一惊,不免抬眼看他,心下对他的身份更是惊疑不定。
姜煜桓却是处之泰然:“我对他说,你是我的义妹!”
“为什么?”她皱眉问着,被他这样一出弄得有些模不着头脑。
“你若是我的义妹,那虽说不是什么金枝玉叶的千金小姐。却也是殷实人家小姐,再加上我同郡王世子的关系,那便是以晋宁的身份在你面前,自然也不好对你呼来喝去,视为下人。”
姜煜桓看着她,面平无波的解释着,但初七却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见初七不说话,他便又继续说道:“如若你只是霓裳的绣娘,那身份却是大不相同了!”
即便是享有霓裳干股的绣娘,也还是绣娘。而一个小小的绣娘,便是手艺再好、脑子再灵活,也只是下人。
初七默然无语的低垂着头,猛然一下想转了过来。他调查过自己,又或者是郡王世子调查过自己的身份,所以此时姜煜桓才要想法抬了自己的身份。虽姜煜桓这般做法全是为了她好,但却一下触及了她心底最隐蔽的一块。
好在她本来也没存什么隐瞒的心思,只是他们没问,她便也没多说什么。心底虽有些愠怒,但到底晋宁是通过姜煜桓认识的,自然如何也怪不得他了。
到时候姜煜桓的身份却是让她小小的起了兴趣。
按说金晋虽沿着先朝旧例,视商人为贱业。“士农工商”四类人中,以商人地位为最低。但时移世变,士人虽有权,却苦于俸禄微薄;农人地位看似颇高,却多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穷苦不堪;至于工匠,多数却在为商人打工,自然也更无需提起。
商人有了钱,自然便能买到地位,金晋开朝后,早年是国库不足,近来是灾年赈济,哪年都得用大笔的银子。因此素来便有捐官纳银之说,虽说捐纳多数只能得个身份,并无实权。
但对殷实的商人来说,这些也已尽够了。他们有的是钱,他们要的,正是出入乘车坐轿,穿绸着缎,见官不跪,比普通百姓高上一截的身份。
初七暗自猜测着,姜煜桓也许是捐了个什么官儿的。虽不知道纳的是什么职,但看他的穿着气度,也知他必有功名在身。
毕竟,锦缎等料子的衣裳可不是有钱便能随便往身上穿的。
姜煜桓倒是也并不打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抬手敲了敲桌子,他岔开话题道:“近日霓裳的生意不错,只这两日便做了几千银子的生意,足可抵得过前些日子的花销了!”
这样一大笔生意,倒是叫初七足足吃了一惊的。但转念想起方才晋宁想买自己绣花时毫不在乎银子的样子,便也明了了。
那些个有钱有权之人,但凡是瞧得上人的,自然是不在乎多花些银子的。若是碰上心头之好,怕是金山银山也是舍得的。
这样想着,初七便接过他的话头道:“晋宁适才同我说,她带了她那些朋友过去霓裳玩赏,却没有提到其他,我只以为这些小姐只是单纯去看看呢,却原来不是!”
姜煜桓听她这样说,倒是摇头一笑,颇有些自信的一挑眉道:“霓裳的东西,谁见了能不心动!她们既进门来看了,自然就不会叫她们空着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