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晋宁,初七默默出了一回神。心里一片混乱。花有为的提议,对她而言,其实是不耐烦居多,但花有重的话,却让她心里一阵的烦躁难安,往事更是不自觉的在眼前一一重现。
虽然那日见过面后,花有重再没提过一个字,甚至没在她面前出现过,但她却还是忍不住会想起这事,且每每想起,都是一阵没来由的心烦意乱。有点慌,又有些怕,却又实在不知慌从何来,怕从何起!
花有重,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他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如此苦恼了几日,也只得将这事丢在了脑后,权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一日,初七终于拿到了配好檀木架的四幅桌屏。檀木架做的极为精致,纤细雅致的藤蔓翻卷上去。优雅而完美的衬托出四幅花鸟虫鱼的慧绣。看着全不似刺绣而更像是四幅工笔描成的绘画,初七令人将之捧了放在书房之内,自己细细看着,也是不由的爱不释手。
三翠四翠在旁看着,更是赞不绝口,直吵着要学这种刺绣法子。三人正在围看说笑,外头却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初七姑娘……”
听着声音颇熟,似乎是官喜的声气。
初七微微皱了皱眉,原先的好心情一下倒是被官喜的到来给毁了个精光。三翠瞧她脸色异样,知她并不愿意看到官喜,因也跟着皱了皱眉道:“姑娘且等一等,我去将他打发走!”
“好!那就麻烦你了!”初七正是不愿见官喜,在犹豫间听三翠这样说,便笑着点了点头应下了。
得了初七的允,三翠有些不舍的再看了一眼那四幅桌屏,这才快步的出门去了。哪知她才刚出了门,便只听得她轻“咦”了一声,外头旋即传来她有些无奈的声音:“官少爷!”
这一声官少爷,听得初七一怔,这才猛然间想起,今儿正是官闻景出考场之时。想来适才是官闻景带了官喜一道过来,见院内无人,官喜便高声唤了一句。
她不觉伸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最近真是昏了头了。果不其然,外头很快便响起官闻景温和的声音:“你家姑娘可在里头?”
三翠见是他亲来,毕竟不敢得罪,只得应道:“姑娘正在里头看刺绣。请公子稍待,容小婢去禀告!”
初七在里头听这话头,不由暗暗摇头,因扬声道:“三翠,请官公子进来吧!”
三翠在外答应着,便回身开门请官闻景入内。官闻景才一进门,便瞧见初七书桌上放着的那四幅桌屏,轻咦了一声,他想也不想的月兑口而出:“好画!”
这话才一出口,四翠便已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初七也忍不住抿嘴一笑。三翠嘴快,与初七感情又好,听人夸奖初七,却比夸奖自己还更让她开心,此刻一听官闻景的话,便冲口道:“这可不是画儿,而是姑娘前些日子亲手绣的,官公子可看清楚了!”
官闻景闻言,不觉一怔,下意识的看了初七一眼,跨步上前。细细的看了一回。许久才叹了一声,看向初七赞道:“小七,你刺绣的手法可是愈发的高明了,心思也愈发细腻了!”
初七微微侧头,避开他有些灼热的视线,却向三翠道:“还不快去给官公子倒茶!”
三翠吐吐舌头,答应着,快步下去了。
初七定了定神,先是请官闻景坐了,想起他方从考场中出来,便问道:“考的可好?”
“我自己觉得不错,只是不知考官会如何看了!”见初七仍是如此关心自己,官闻景不由温温一笑,掀衣坐下回说道。要说他自考场出来,第一个便想着来找初七,而此刻得了初七的关心,他只觉得倒是不枉急急来了这儿一趟。
初七见他神情,便知他考的该是极不错的,因笑了一笑:“那就恭喜你能榜上有名了!”她正说着,三翠已捧了茶来,官闻景一路匆匆回来,正觉口渴,便欣然的拿了茶盏喝茶。
二人默默坐了一回,一时都觉不知该说什么。官闻景咳嗽了一声,指着桌上摆放的那组小屏风,问道:“这个屏风倒极别致,卖我可好?”
听他如此说,初七不由一怔,旋即摇头失笑道:“这东西却是不卖的。我绣它,是打算在离京之前,送给晋宁做个念想。若非如此,送了你也无不可!”
官闻景诧然问道:“你要离开京城了?”见初七颔首,他便急急的又问道:“打算去哪儿?”晋宁曾对他说,会尽力撮合他与初七。虽然觉得有些可笑,但他却还是没来由的相信她。
“一时还不曾想好,”初七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官闻景道:“我想先去西岭山看看阳阳,然后再做决定!”
其实她心底早已想好了去那里,但却并不想告诉官闻景,因此此时只是含混过去。
官闻景拧了眉,半晌才问道:“你打算何时离开?”
这些方面初七倒是并没打算瞒着他,便依言答道:“晋宁约了我三月三上巳节之时,陪她踏青!我想三月三以后,便打点行装,想来至多四月底便可成行了!”
官闻景心中轻轻一跳,三月三,四月底,那个时候,金榜早已开了。想来晋宁之所以会邀初七留下一起过上巳节,也是出于此意。她办事,果真是滴水不漏。
只是。初七一心想走,若果真到了那刻,他又实是不想为难她。思来想去,他终是抬头深深的看了初七一眼,缓缓道:“小七,你该知晓我是不希望你走的!”
初七听他提起这个,不觉一阵头疼,因故作不曾听见,只笑道:“那时金榜想来也已开了,希望我在走前,能看到你金榜提名。骑御马、戴红花,沿街夸官!”
骑御马、戴红花、沿街夸官正是仅有一甲前三才有的待遇。
官闻景听她这般一说,心中不觉一阵翻腾。人生四大乐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提名时,洞房花烛夜。想到这里,他苦苦一笑,他的心思想必初七是不知的。他原是想得了功名,自己便有了倚仗的资本,自然也有能力给初七她想要的。她若走了,这浮华一场的空名,他要了又有何用!
一时间,官闻景只觉心底苦涩难当,有万千话语涌到了喉头,却是堪堪的止在了那里。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顾着初七的心思,不曾开口说出来。
二人僵坐了片刻,都觉有些尴尬。初七只得拿起茶盏,作出喝茶的样子。不巧正在此时,外头三翠却叫道:“姑娘,花爷说来了客人,请您出去待客呢!”
初七骤然听见花爷这两个字,却是不由的手一颤,虽没失手落了茶盏,却也泼了一袖子水。
她咬了咬下唇,控制住自己混乱的心思,急急回道:“你对他说,我今儿身子不舒服!”
官闻景感觉到初七的慌乱,不觉抬头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初七却也无暇顾及他,她正奇怪着外头三翠怎么竟无一些声音,却听外头陡然间响起一个极清朗好听的声音带笑说道:“怎么?虫子这臭小子,竟没照顾好你么?这小子,真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