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发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听力在夏儒这儿失去了效用,除了自己挨揍的那次她模模糊糊听到夏儒的脚步声,之后自己的听力也精进了啊,以前明月可以听到五六十米之内别人说话悄声说话的声音,现在明月则可以听到一百多米别人悄声说话的声音,若是说话之人没有忌讳,明月的听觉范围则直接能翻个倍。
可这次夏儒进来,自己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听力的好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刻意的去竖起耳朵,只是周围的熟悉的声音发出的音波便直接通过空气的传播进入耳膜,夏儒这样的悄无声息到底是到了何种境界,可惜明月自己除了耳聪目明之外,对于所谓的武学分类是一点也不知道。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都是骗人的,从明月跟青青一起学习她就知道了,即便以青青的身份,所能接触的书籍无非都是些诗经《风》《雅》《颂》之类,和少许的《女戒》之类的书籍,剩下无非都是一些名家诗词,若要想从书中了解武道体系,至少现下青青所能阅读的书籍,明月还找不到任何的一点关于这方面的介绍。
“爹爹,今日里怎么又追到女儿的院子里来数落女儿,女儿一没说粗话,二没骂人,怎就不是一个温雅贤淑的之人了,谁又说温雅贤淑之人每次吃饭喝个茶水都得咬文嚼字,那还没等女儿喝到水,光想着怎么说话,估计已经渴到不至于说失去性命吧只怕已经昏厥了,明月,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倒茶!”
明月正听青青说话,心中暗自拍手呢,不妨青青的突然让自己上茶,于是赶紧端起茶杯扭身走到圆桌跟前,给青青和夏儒都倒了一杯之后又恭恭敬敬的站立到青青身后一侧。
“青青啊,爹爹以前可曾管束过你,你可知为何?爹爹今日又为何如此说,女儿家就该含蓄一些,况且你如何又知王妃所说说句句乃是何意,有些事情爹爹不便跟你明说,总觉得青青还小,今日爹爹终于发现青青已经长大,长大了就该有个女儿家的样子,否则就会让她人耻笑。”
“爹爹说起来,就是嫌弃青青了,女儿从三岁就开始跟着先生学习,诗经风雅颂早就背会,做人的道理也是明白的,可在自己的家里总不能也如此拘束吧,今日青青在饭桌之上丢了爹爹的脸,青青以后注意,可爹爹总不至于追到女儿院子再次说教,若是平日里在家里说话都要如此顾忌,这家的存在岂不是有和没有一样了。”
“青青,今年已经七岁,岁月如梭,人生活在浮华俗世,年华蹉跎,有所为有所不为,没有人谁不背负着一些东西,青青若生在一般人家自是没有什么,可青青同太子同年同月同日生,太子出生之日,瑞雪兆丰年,天地一片银装素裹,昭示着我大明朝江山社稷冬去春来,南方蝗灾已过,百姓生活安稳,寻常百姓的苦,富余之家自是不能体会。”
“为父前些日子看你跟你娘亲送的那些胭脂水粉,都乃是京城中一等一的家庭才可使用,青青可知那样的东西,放在寻常百姓家都可以让好几代人生活富足,衣食无忧,爹爹倒也不是让青青省却女儿家的这份钱财,而是有些时候,眼界应该放的更远一些。”
“青青是否想过,为何宫中御赐青青女乃娘两名,爹爹不过一介伯爵,虽说为朝廷出过力,也稍微有些功劳,但也不止于说是因为自己女儿和太子同一天出生,便有机会沾受这等恩泽,青青是生在京城,又可想过这京城之外,同一天又有多少婴儿出生,难不成宫中会为每个女婴都御赐女乃娘两名?”
夏儒中途之时,喝口茶水停顿一下,看看青青便又接着说话,只等他把自己想要说的说完,这才看着青青,明月虽站在青青身后,心中此刻也是波涛翻滚,这样的话,夏儒竟然不避讳,没有让自己离开就说了出来。
是同时在告诉自己什么?明月心中摇摇头,自己尚在襁褓中时,就被青莲抚养,夏儒此番话没有避讳自己,只怕不论青青日后要做什么,都是需要自己陪伴在身边,所以夏儒才不避讳,而这些让青青更加感知到自己的自由之路前途渺茫,在夏儒的设计中,自己从来就不在其中,或者自己的命运已经与这位青青公主紧紧的捆绑在一起。
“爹爹,莫非是要告诉青青,自己以后竟然要和这当今太子有什么牵连不成?”
明月感叹于青青的敏锐,但是青青定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是公主,可青青是公主,这样的猜测又怎么能正确呢。
“青青很是聪慧,爹爹虽不是这个意思,可是爹爹要告诉青青的意思,想来你已经明白,天子脚下,官宦之女,从一出生便与人不同,不是圣旨赐婚,便是权势结合,青青在自家府里自可以随着心性而来,青青可知官宦之女很多从小便是指月复为婚,为何青青从来就没有被指婚呢?”
“就是因为我与太子同一天出生,宫中御赐夏红、秋绿两个女乃娘,可她们根本就不是女乃娘啊,我没有指月复为婚,难道不好么。”
“青青再想想,从你一出生宫中便给予赏赐,爹爹可以告诉你,我朝为官之辈,还从无此先例,青青可知这又意味着什么?”
明月突然明白,夏儒这样一步步的诱导并点拨青青,似乎就在教授她一种另类的思索方法,就和夏红、秋绿从小便给予青青一种至高无上的阶级之分一样,明月只觉自己越来越糊涂。
她陪同青青一起听课之时,教书先说也总在有意无意的讲一些朝中之事,并非是当朝又有了什么样的功绩或者哪儿有了灾害,并没有教授她爱国之心,而是无意中将给她一些朝中的趣闻,但这些趣闻中几乎涉及当朝所有的关系网。
从教书先生的口授相传,明月也知道了,当朝除了皇上,最有权势的便是宁王,但明月观夏儒之言,青青的终身似乎并非是朱宸濠,那又有什么样的人家可以配的上青青呢。
“爹爹是说,青青长大之后,婚姻也是由皇上做主,而且若是皇上一日没有旨意,青青便不可出嫁,也没有人敢跟爹爹提亲是不?可是青青观王妃之言,似是对青青颇有些意思,难道皇上并不支持,当然青青并不是不知羞耻,只是女儿不明白,还请爹爹解惑!”
明月听到青青这番话,心中一惊,自己一直以为青青是个娇惯之人,从小被夏儒、夏红、秋绿保护,除了知道自己是个主子,有些小心思之外,也还算一个单纯之人,她突然发现自己错了,如果是三人有意培养,青青又岂非是一个庸庸无为之辈,只是明月没有想到青青的观察力竟然如此敏锐。
生于官宦之家,自小接受不同的教育,即便是七岁又怎么样呢,青青终究不是一个普通人,自己又怎可如此疏忽大意,自己一直把青青当成一个孩子,这岂非一个天大的错误,自己的谨小慎微青青自然也看在眼里了。
此刻,明月只觉后背一阵发凉,血液轰然涌上脑门,直到夏儒被青青的敏锐和聪慧惊的茶水呛了嗓子,明月心想,看来不止是自己一个人失误,只是夏儒又该怎样回答青青的疑惑,明月眉眼低垂,但视线的余光却可见夏儒袖袍遮脸,掩饰自己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