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谢过主子。一定给主子找个贴心敏捷手脚伶俐之人。”
“呵呵,先别谢恩,前日我跟父皇提过,他没什意见,你也知道父皇病重,虽有后宫不可干政,但这也不算,你说呢,这是宫内事。明日我就去找母后去说,成不成这个事情还在母后。”朱厚照突然话锋一转。
明月暗自挑眉,好厉害的一招,明知刘瑾从皇后那里来,却抛出一个大大的诱饵,先让他心动不已,却又说,自己没问题,还要看皇后那一关,如若不成,却是皇后阻止,而自己不尽力。
这就叫什么?抛砖引玉?明月一时之间不太明了,只觉朱厚照不动声色间。计计连环,却不知皇后又会怎么想,也算是声东击西吧,有些怨恨自己在府中之时,没有仔细看那孙子兵法,只看了一些野史外传。
寺里监太监总领?现在是谁,好像是刘顺,他又算是谁的人,明月可记得他曾经随侍在皇上身边去过庆阳府。
刘瑾目光有些闪烁随即赶紧低下头,当年皇后娘娘曾承诺于他,后却让他跟随身侍候在太子身边,想来也是等着太子提出来吧,他有些不敢确定了。
“即便明日不成,总有一天你会是的。”朱厚照悠悠的说,似乎早已洞悉了刘瑾心中所想。
“来,明月坐在这里半天了,吃些水果吧。”朱厚早亲自拿着鲜女敕的草莓放置到明月嘴边。
真情还是演戏?明月睁开嘴巴,巧笑还兮,“谢太子爷恩典,奴婢喂您吧。”后面那一句话有些重,虽然朱厚照提点自己一两句,可明月却不喜欢被人利用。
而若朱厚照的宠爱落入他人之耳,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宠妃向来没有好下场,朱厚照此举不过是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明月心中有些不快。
“宣,莫良人性情温良。贤慧淑德,赏玉如意一柄,织锦一匹,上好胭脂一盒。”朱厚照眯着眼睛,嘴角翘起。
“是,主子,奴婢这就送去。”刘瑾说着就要转身。
“无妨,让小凳子去就成,你和莫良人在此继续陪着我吧。”朱厚照挥挥手。
这人真可恶,明月细手藏在袖口里紧紧的捏在一起,自己人没有回去,赏赐之物却送到院里,这不成了院中所有女人的矛头所向,刚才还觉不同,此刻又拿自己开涮起来。
“噗通”一声明月跪下,“谢太子爷恩典,奴婢没有侍候好太子爷,请饶恕奴婢。”说着又起身掏出绣帕,要给朱厚照垫上。
“小谨子,你说莫良人如何?”朱厚照不理会明月的殷勤,而是转头问刘瑾。
“回主子。奴婢瞧着莫良人很是体贴太子爷,如太子爷所说,贤慧淑德,又谦虚有佳,奴婢妄议了,还请主子饶恕。”刘瑾低头屈膝跪下。
“宣,小谨子巧舌如簧,赐百金,莫良人贤慧淑德,谦虚有礼,再赏和田玉一对”朱厚照眯着眼睛,“小谨子去内务府传我的旨意领了你的百金,库里拿了玉镯送去春园。”
“是,主子,奴婢领旨谢恩,太子千岁千千岁。”
“好了,你去吧。”朱厚照摆摆手,“快去快回。”
“是,主子,奴婢先告退。”刘瑾弯腰退出,欢快的撒开腿丫子跑走了。
“你应该谢谢我,”朱厚照动手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着,看着明月一脸不快,于是笑道。
“为何?谢你把我推到风口浪尖,谢你让我成为众矢之的,还是谢你赏赐了不少值钱的玩意,那东西不能吃,不能喝。更不能换钱,我要它干嘛,成本太高,代价太大。”明月气愤。
“呵呵,你虽不是出自商贾之家,却有一副精明的生意头脑,怎地就不会算账了,东西虽不可以吃,不可以喝,但却可以侧人心啊,”朱厚照笑眯眯的看着明月气氛嘟着小脸,“人心所想,不过身外之物就可测出,你怎能不谢我,这可是你自己千思百想而不能得啊。”
明月一愣,测谁?测她屋里的春荷、薄荷,还是跟她住在前院八个低阶宫嫔,抑或是住在后方的青青和李艾露,自己又从来没想过,再说她就是得出结论又能如何?
貌似这笔生意最大的获益者好像不是她,“商人重利,更何况这等手笔,太子出手豪爽。自然是最大的渔翁了。”
谁是商人,明月撇撇嘴巴,他才是唯一获利的那个人。
“不,各取所需,皆有利。”朱厚照笑的一脸春风,明月心中一动,若朱厚照此次是要测试,那在春园中就应该有他亲信之人,可他安排的人又会是谁呢?难道是春荷,不像。
明月咬着嘴唇,“春荷。不知太子可听过此人之名,别让我一个不小心当成贼人来防。”还是问一嘴吧,省得自己百般考验,费心费力。
“你当她是贼,她就是贼。”朱厚照笑笑,却不给明月准信,“不是给了你机会么。”
人悲哀之处,莫过于别人利用你,而不自知,自知却无能为力,最悲哀之处,莫过于利用与被利用之人都很清醒,被利用之人以为会是同盟,利用之人还不领情。
谁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自己就是那顿免费的餐,明月恨恨捏着手指。无能为力的感觉真不好受,这就是不同等的差距。她似乎有些能够体会朱厚照明知青青和宸濠之间的情愫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
报应来得如此之快,谁让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利。
“你是不是早就谋划好了,我也是。”明月直白的问,为的就是朱厚照不会左顾而言他,却忘了这样的话根本不合身份。
“你?”朱厚照转身看着明月,“你是个有趣的人,我谋划你什么?美色?”不无调侃之意。
明月的脸颊之上立时飞来一朵红云,是呀,他又需要谋划自己什么,美色,他定也知道自己从胸膛到肚皮上的那块丑陋胎记了,竟敢嘲讽自己,红云之上,是明月恼怒的神色。
“我身上也有一块胎记,你想不想知道在哪儿。”朱厚照突然回头调侃。
明月脑羞成怒,他果然知道自己身上的胎记了,竟然嘲笑自己,美色?怀疑的口气。
“能长哪儿?自然是在上了。”本是怒骂,本是口舌之快。
“非也,刚才还宣旨说你贤慧淑德,怎可说话如此粗陋。是长在臀部。”朱厚照舒爽的拈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恭喜你猜对了,说说,需要什么赏赐。”
“赏赐,是不是我能想到你都给。”明月瞪着眼睛,从来到这里,自己无时无刻不落在下方,一定要扳回一城,一时之间有了争强好胜之心。
“你能想到,我能给的都给。”朱厚照趁机改话,“若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我可是摘不下来。”
“这片山水,你可舍得。”明月盯着朱厚照手里画了个圈,却是这大明的江山。
“有舍才有得,有何不可,要它何用?”朱厚照一脸的没意思。
“败家子。”明月嘟囔,心中不免暗暗想,这个世界上可还有他在乎的事情。
“败家子,这个词不错,家就用来败的,否则要它干吗。”朱厚照突然之间兴奋起来,黑墨眼灼灼发光,一股强有力的吸力突然从他的眼中向外迸发,明月心肝不小心漏跳了一下。
那种吸力像什么?明月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词,黑洞!自己却又突然发了抖,若是黑洞一般的眼神,那岂不是吸进天下万物。
抬眼,却见朱厚照又盯着远处那片朦胧的山峦,专注而又认真。
“大师曾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山不是山,人不是人,你说人也罢,山也罢,都只可远观,若只是风景多好,可山却永远是风景,人心却不是风景,而是利器。”突然之间,朱厚照又有些感伤。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清醒与糊涂,不过一线之隔,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是你所向往,还是生性如此,众人皆醉,你却独醒,识得真面目,又能如何?”说得明月自己都觉得拗口了,连人家所要表达的意思都不清楚,就也这样打了一个机锋。
什么是机锋,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云里雾里,把人绕晕了才是正理。只是朱厚照却一副若有所思的之感。
明月心中暗叹,果是大智若愚,自己这般胡乱邹出来的,他都能想出道道。
“你胡邹的吧!”朱厚照冷不生问,明月愣住,朱厚照的目光却转而深凝起来,清澈如水一片中,黑洞逐渐开始扩散,明月渐渐被吸的失去神智。
“唉,………”一声轻叹,将明月从黑洞中拉出来,一个激灵,明月指甲狠狠的掐了一下手心。
果是妖异,以自己的定力,都能被吸进去,朱厚照并非美的天神惭色。偶看也直觉美罢了,却没有这等无可抗拒的吸力。
一旦他目光专注或者迷离起来,那股黑洞就会出现,好生危险,明月心中暗暗叫怕。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世界有妖怪么?明月摇摇头。
“头疼不?”朱厚照突又亲昵的凑上来,眯着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