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静,王氏被冯云青的话惊住。本就无神的脸上更是苍白无比,冯云青见她不开口,又缓缓的接着说道:“娘,我说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而且,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去找父亲理论!”他见王氏脸色微微缓和,心下一松,这话虽说出来,但他并没有觉得轻松。
“可是,娘!这事已经过去多少年了?您看,我都这么大了,您怎么还总让这些旧事缠着?爹爹虽然对你冷淡,但我看的出,爹爹心里还是有您的,您毕竟是他的正妻,像柳姨娘那种货色我从未看在眼里。”他不屑的说道。
“青儿,你不懂!”王氏幽幽的开口说道,“当年你爹使尽了法子把我娶过门,可是当时我觉得对不起李家,对你爹十分怨恨!你爹却对我疼爱有加,直到我听说李状元娶了妻。才慢慢放下了。可是那时候你爹已经对我失望了,而我又开不了口多说,这一僵就是十几年!”
冯云青没有接话,他今日跟王氏说这些无非是想劝解她,大夫都说她心病还需心药医,这心里总有结病又怎么会好?而他今日碰到李府的人,正让他打定了主意。而娘亲她今日愿意说这些,他就已经很满意了,他最怕的是,他问出来,她却怎么都不承认。
两人的气氛不似刚刚那般沉闷,这时屋外的丫鬟轻敲了下门,开口道:“女乃女乃,少爷,大门那里来人说,梁府的小姐遣人给少爷送了件东西来。”
“梁小姐?青儿,你又惹着梁小姐了?上次不就因为她你才挨了板子,你怎么……”王氏又急又气的站起身,担忧的看着冯云青。
“娘,您别担心,没事的。”冯云青隐隐猜着是跟刚刚路上的事有关,他劝着王氏道:“娘,刚刚我不是跟您说我在路上碰到了李小姐吗?是因为我的玉佩被人偷了,那小偷正好躲到了李府的马车后头,我去找时,梁小姐在附近。这送来的东西可能就是我那玉佩。”
“是吗?”。王氏有些不信,冯云青笑着抬高了声音道:“小红。你把东西拿进来,让他回去吧。”
“是,少爷。”说着,门被打开,进来一个低头的丫鬟,她到了两人跟前,行了礼,把东西递了过来。
“娘,您看看,真是我的玉佩吧。”冯云青见了玉佩后脸上更是笑意连连,递到王氏跟前说道。
王氏看了脸色稍霁,“看来你说的不假,梁小姐是个尊贵人儿,性子难免骄纵,若是以后你跟她还有不对付,你需得让着他,不然,还是你要吃现成的亏,知不知道?”
冯云青不置一词,转了话说道:“娘,刚刚我跟您说的。您好好想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李岳都已经死了,您跟李府的事早该了了,您若是心里还不放不下,您这身子可怎么才能好?”
王氏欣慰的笑笑,“这些事我早都放下了,我现在担心的是你。”她说着,拉住冯云青的手,轻声道:“你年纪不小了,今**爹又提起你的亲事,你若是有看中的姑娘就早早跟你爹爹说了,省的娶回家你不喜欢。”
“娘,这些事全凭爹做主就好。”冯云青脸色有些不好。
王氏见状不敢再说,两人又闲说两句,冯云青就出了王氏的院子,回去的路上却一直在想刚刚梁宝姗来送玉佩之事。
他回了院子,遣了个下人把刚刚门房那里来送玉佩的又叫了回来,一刻钟功夫,人就到了。
“奴才请二少爷安。”门房那人战战兢兢行了礼,被冯云青叫起后,低头站在了原地。
“我问你,刚刚梁小姐遣了几人来送玉佩?里头可有你认得的人?”
“回二少爷话,一共就来了一个,他虽说是梁小姐遣来的人,奴才却认得他是中心街乐扬楼的小厮。”
“乐扬楼?”冯云青虽怀疑是凌乐扬送的玉佩,这一被证实,心里还是吃惊不小。冯府跟凌乐扬应是水火不容,他这么做是想自己欠他人情?还是向自己示好?
冯云青若有所思的摆摆手让门房的人下去了。
第二天。明洁刚用过早饭,胡嬷嬷就到了她的院子,而胡嬷嬷要说的是一直只听她们提起明洁却还有见过的二胡嬷嬷。
“嬷嬷,你的意思是二胡嬷嬷被你遣去了岭城,昨日回府了?”明洁诧异的重复了一句。
“是,小姐。”胡嬷嬷见屋里只有芸娘跟两个丫头,她又把两个丫头支出去,又接着说道:“本来念真丫头偷跑出了临州,穆氏到府里来,奴婢就怕闹出事来,找了人出城找念真,又遣人查穆氏的底子,这一查,还真让奴婢查出点事来。”
明洁与芸娘惊异的对视一眼,“这穆氏祖籍就是临州,也像她说的是个大家女儿,可她在待嫁时就跟一个书生私奔了。她娘家就对外说这个女儿病死了,小姐,您可知这个穆家跟咱们府上还有些牵连?”胡嬷嬷道。
“有牵连?这就是你那日跟穆氏说的二十几年前的私奔之事,那几年前的事就是跟咱们府上?”明洁皱眉猜测道。
胡嬷嬷一脸赞叹,点头道:“小姐聪慧,确实就像小姐说的,穆家当年有两儿两女。沈瑞文的娘在家里排行最小,而穆家的大女儿嫁给了一个姓周的,这人后来做了临州的县令。”
“嬷嬷,你是说当年帮过府上的周县令?”芸娘神色一动,似想起什么,插话道。
“不错,当年姑爷出事后,是当时的周县令帮了府上,这才能等到舅爷到临州。”胡嬷嬷脸上没了表情。
“如此说来,沈家跟周家是姻亲,我们就算看着周家帮了府上。也该对他们客气些,莫非,二胡嬷嬷还找着别的消息了?”明洁想起胡嬷嬷那日对穆氏的不客气,又是话中有话,不由猜测道。
“小姐聪慧,沈家一直在岭城,可自从周家出事后,他们就迁到了临州来,老2找了个沈家伺候的婆子问起,说是沈家在临州有亲戚留的庄子跟银钱,这临州只怕也只有周家跟沈家有亲戚。至于庄子跟银钱更是哪里有的事?周家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家都被抄了,又怎么可能给他们留庄子跟银钱?”
明洁听着胡嬷嬷这话,有种奇怪的感觉,按理说古人很看重恩情,周家也算帮了李家的大忙,怎么从胡嬷嬷嘴里说出的话,却是没让人觉得李家有感恩周家之心?
胡嬷嬷似看出明洁眼中的疑惑,苦涩的解释道:“小姐,当年李家出事,姓周的敢帮李家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小姐去永州没多久,周县令去调任出了临州,年前,奴婢就听说周家出事被抄了家。可这沈家却还是到临州来了,奴婢怎么都觉得这不是件简单的事。”
“抄家”明洁默默念叨,不知周家犯了什么大罪竟惹得抄家大祸。
“嬷嬷,那二胡嬷嬷可是回府了?”芸娘问道。
“恩,昨晚上就回来了,这不,赶路太急奴婢就自做了主让她歇好再来给小姐请安,小姐您莫要怪罪。”胡嬷嬷躬身说道。
“嬷嬷说的哪的话,沈家的事既然都解决完了,就不急的。”明洁眼睛一转,接着问道:“嬷嬷刚刚说起沈家到临州来拿银钱庄子是假,那他们到这来的目的是什么?而且,沈瑞文这么巧又到了府上当差?”
“这个倒是不得而知了。沈家在岭城也只是普通人家,而且,并不与外人深交,若不是出了沈瑞文这个举人,只怕去找在沈家做过工的人都不好找。”
“算了,反正沈瑞文也出了府,沈家的事就算过去了,平日多小心就是。二胡嬷嬷那里,让她休息好再来就是了。”
“是,小姐。奴婢替小二多谢您的恩典!”
等胡嬷嬷退下后,明洁问起了芸娘,“芸姨,你可还记得,那日在静园挑丫头,有个官奴,就说是临州人,而且家里也是被抄了。”明洁自到了洛朝听了两次抄家,一次是胡嬷嬷说的周家,一次就是那个丫头了,所以她很有印象。
芸娘一愣,“确实有这么个丫头,小姐,您是说那丫头是周家的?”
“我只是有这个猜想,这么巧有个被抄家的官奴就送到我院里了,还是个临州的,今日胡嬷嬷一说起,我才对上,只是不知我想的是不是这么回事。”明洁不怎么确定,可不说,又觉得会是个不定时的毒瘤。
芸娘听了脸色一沉,今日听嬷嬷的话就知,当年出的事恐怕还有隐情,这小姐又提起这事,可真是巧极了,她抬头对明洁道:“小姐,您放宽心,奴婢一会就出去跟胡嬷嬷打听打听,这周家被抄家后,人是进了牢还是怎么了。”
“恩,我只是觉得太巧了,若那个丫头真是周家的,我还得写封信跟舅舅说一声。听胡嬷嬷的意思,周家当年帮李家也不是出自本意,那个丫头进府还不知存了什么心思。”
“是,小姐,您且放心吧,奴婢这就去找嬷嬷。”芸娘说着,跟明洁行了礼就匆匆出了房间,这倒让明洁有些郁闷,刚刚胡嬷嬷在,她怎么就没想起来一并说了呢?
她摇摇头,朝外头叫了声,“小桃,你跟着芸娘去,若是有事就快快到我这来跟我说。”
“是,小姐。”小桃得了话,小跑着跟着芸娘出了院子。
明洁见无事就要起身到书房去,刚出了房间就在门外瞧见了伸头探脑的念真,她不由奇怪:“你是有事找我还是找芸娘?芸娘刚到胡嬷嬷那去了。”
“不是,不是,我来找小洁你的。”念真连连摆手,说完又有些扭捏的抠着手指不说话了。
明洁一挑眉,她这副腼腆的样子倒是少见,她问道:“你有事找我?那你还不快说,若再不说我就去书房写字了。”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开。
“你等等,小洁,我说,你别走啊。”念真也顾不得羞赫,忙拉住明洁的衣袖。
明洁似笑非笑的瞧着她面似粉霞的模样,道:“你莫不是要出府找人?”
“啊,小洁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出府,可姑姑肯定不让我出去,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念真急切的问道。
“你要找谁?”念真听她问,松了手,低着头不吭声,脸更红了。
明洁心里一跳,月兑口说道:“你不会是要找凌乐扬吧?”说完,她就知自己猜的不错,念真那猴似的脸快跟胸紧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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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亲人已经不记得那个丫头是哪个了?呵呵~叫‘韵琴’那个~‘忘了来时路’亲人提起的110章后半章里,女主不应该自称‘明洁’,我想了下,确实是我思考不周了,应自称‘小女子’合适些,现已经改正,若是本就有疑惑的亲人可回去看看~~~恩,很感谢亲人抓虫~~各位继续哈~~我很有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