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无精打采的回了李府。在门房当差的一个小厮见了芸娘,跟她递了话,明洁与胡嬷嬷都在明洁的院里,若是她回来,直接到那去即可。
芸娘听后点头去了小姐的院子,刚进院就听到里边一阵爽朗的笑声,她一怔,随即面上露出喜意,她快步过了院子,到了客厅门前。
果然如她所想,屋里明洁开口道:“二胡嬷嬷,您这话说的真有意思,我是真没想到,看着大方高贵的沈夫人还做过那偷鸡模狗之事。”
“小姐是贵人儿,她们那些底下人再装也不过是装蝴蝶的臭虫,不值一提!”这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芸娘听后嘴咧的大开,她推门进去,“二胡嬷嬷。”
“哟,芸丫头来了,我可有日子没见着你了。看看,这丫头还是这么好看。”芸娘看着面前这个矮小瘦弱的老妇人,正调笑似的跟小姐说着自己,她心里一酸,顿时眼眶红了,她掩饰似的低头眨眨眼想把突来的泪意眨去,“嬷嬷您还是这样,我都多大的人了,什么好不好看的?莫要小姐笑话我了!”
“哼,你这丫头就是古怪,我夸你都不让我夸!”二胡嬷嬷沉着脸嗔了一句,又坐回了椅子撇过头去不再理芸娘,可她眼里却含着满满的笑意。
“好了,你们两个一个六十多岁了,一个三十多岁了,还跟孩子似的吵嘴、闹腾,小姐在跟前呢,你们两个不许太放肆了!”胡嬷嬷沉着脸斥了她们两人。
明洁只是看着也不答话,而二胡嬷嬷跟芸娘都有些怕胡嬷嬷,看胡嬷嬷开口了,两人相互看了眼各自坐好不提。
胡嬷嬷看向明洁,自责的说道:“小姐,小二平日泼辣惯了,您切莫在意,也是我平日管教太松了。”
“没有的事,我看着二胡嬷嬷很好。”明洁笑着说道。
胡嬷嬷见她不介意,狠狠的瞪了二胡嬷嬷与芸娘一眼。明洁见状说道:“刚刚芸娘去乐扬楼,凌乐扬是怎么说的?”
芸娘苦笑道:“奴婢是真没想到凌乐扬是这个想法。”她把今日凌乐扬跟她说的那些话又复述了一遍,至于后面他让她转告给小姐的话,她也没藏着,一并说了出来。
几人听后脸色各异,最难看的不外乎是胡嬷嬷了,凌乐扬在她看来虽是舅爷的儿子,可他**只是个府里的下人,又如何及得上小姐身子尊贵?更何况,小姐都点头应了要见水香,并还想着不要让她太激动以免伤身,而凌乐扬竟是这个态度!在她看来,凌乐扬的话明显表示他们母子两人太不是好歹了!
明洁听后却是比较平静的,凌乐扬的意思她虽想到了,却没想到他如此直接的就说了出来。说起来,她并不在意凌乐扬的想法,也不关心水香,她只是在见了水香后又听的胡嬷嬷几人说起她的遭遇对她有了恻隐之心。而水香又是很想见见自己的老东家,自己能帮她也就想顺手帮了她,不过,既然凌乐扬拒绝的意思如此明显。她也就省了心思了。
她见几人脸色都是不豫,她笑着开口道:“你们都不要多想了,既然凌乐扬开口说了这些,那咱们自然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水香有功,咱们多补偿她,她身子不好,只要府上有了药材对她身子有用就多给些,这样的话,李府跟凌家都自在。芸姨,你可跟凌乐扬商量了何时把佛陀送回去?等把佛陀送回去,那两家的牵连才算真的没了。”
胡嬷嬷见她说的肯定,想劝上一句,可想想凌乐扬说的那些没身份的话,她也就把到口的话吞了下去,只听的芸娘回道:“小姐,奴婢跟她商量着明日晚上让陈印把东西送到乐扬楼去,您看如何?”
明洁一思量,随即点头,道:“成,陈印自己不成,再从府里找个路熟,这人选还得让嬷嬷找。”
“是,小姐,您放心吧,奴婢保证办好。”胡嬷嬷应声。
凌府的事吩咐好,几人又说起了其他事,多是二胡嬷嬷说,明洁她们三人在听。二胡嬷嬷身材娇小,身子却十分健壮,从她们几人的对话中,明洁听的出二胡嬷嬷是个好手。照胡嬷嬷的话说,若不是她功夫还成,这次去岭城查沈家之事也不会让二胡嬷嬷跟着。
“小姐,小二既然回了临州了,那她管着的几个庄子的帐,您看着什么时候看看合适?”胡嬷嬷问道。
“二胡嬷嬷管的庄子?”明洁问道。
“是啊小姐,小二那里的庄子不多,只有两座,但是这两座庄子下边跟着的田却是最多的。一个庄子在城北旁边跟了水田三十倾,一个庄子在城东旁边跟了旱田五十倾,是府上田地出产庄稼最多的田。”
“这么多?”明洁听着瞪大了眼,她虽不知一倾地具体有多大,但她还是听前世姥姥提过,在一个镇上,一个地主家也就十几倾地,粮食放到坏都吃不完!
“小姐说笑了,这点田哪还算多?早年老爷看田里产的粮食多,想多买些,可夫人又不乐意了,当年临州这些夫人们多流行买鱼塘。夫人就跟风买了两池,要不然,田肯定要比这多!”胡嬷嬷不知又想起了什么,说的有些赫然。
明洁只听的吃惊,本以为李岳是个清贫的状元,莫非状元也是个肥差?还是这时候的地实在便宜?
“小姐,这几十倾地每年出的粮食都不少,账目还得您亲自看着才行。”胡嬷嬷又道。
“既然有二胡嬷嬷看着,我哪有不放心的?”明洁淡笑着说道。
“小姐,您莫要折煞了奴婢,奴婢得了这差事是奴婢的福气。”二胡嬷嬷一直是个胆大心粗的人。可这位小主子一句话却是让她想岔了。
明洁见她站起身说的恭敬,开口道:“二胡嬷嬷说的生疏了,这是我的本意,并无其他意思,我刚到临州府里的下人都听惯了你跟胡嬷嬷的吩咐,再者,你们是一直跟着姥姥的,我是真的信你!”
胡嬷嬷也是变了脸,忙起身躬身道:“小姐,奴婢一直都是下人,您说的这些要让奴婢羞愧了!”难道主子是怀疑她们了?
明洁见她们误会了也不解释,她虽信她们,可她们手底下还有别的管事,这些管事是什么心思谁都说不清,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就是把帐看的清楚,只怕也查不到猫腻。
在这里说给她们两人听听,也算是说给那些管事们听了。被她们两人说起的这些庄子、良田、铺子,又怎么会没有猫腻?她虽知彻底杜绝贪赃的是不可能,可太大头又藏得深的才是真正的祸害!
而且,她也相信,即使两个嬷嬷如何仔细严厉,那些贪赃的还是越贪越得手,越得手越上瘾!
芸娘在一旁不敢插话,却慢慢的想着小姐话里的深意,她轻拽了胡嬷嬷的袖子,边看了眼小姐,边低声道:“嬷嬷,小姐绝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小姐应是怕府上有人瞒着你做贪事。若真是有,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你授意的,到时小姐也不好说什么给你释疑。”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四人都听的清楚,明洁只是端起茶盏抿茶,芸娘见她脸色无异,接着说道:“小姐说相信两位嬷嬷自然是真的,可小姐怕两位嬷嬷被下边的人瞒上毁了名声。若是这帐先让两位嬷嬷先仔细看了,到时都好说话不是?”
芸娘重重说了“仔细”两字,两个胡嬷嬷越听越惊,脸上也没了刚刚的些许委屈,对视一眼,躬身道:“是奴婢辜负了小姐的期望,奴婢竟没体会出小姐的深意!”
明洁轻笑出声,“我也没有像芸姨说的想的如此深,这么大一片庄子、良田,若不是父亲母亲信任你们,又哪会托给两位嬷嬷?既然父亲母亲都这么相信你们,我为何又不能信了?只是府里像两位嬷嬷如此忠心为父亲母亲为明洁守着财物的,又有几个?”
明洁一番夸赞的话把两人说的眼眶微红,心里对小主子是彻底的心服了,并且,这些年在临州守着这份不小的家业,这里面的苦处又哪是一两句说的清的,可小姐这几句话却是把她们心里那一点的委屈与辛酸撇的干净了。
明洁见两人低头不起,忙给芸娘使了眼色,芸娘上前扶起两人,道:“嬷嬷,快快起来吧,你们再如此小姐可要自责了。”
果然,两人闻言,忙抬起头,那二胡嬷嬷看向明洁的神色更是柔和,声音有些暗哑,道:“小姐,您刚刚说的奴婢都明白了,那两个庄子您就放心吧,奴婢一定把帐弄的清清楚楚的再给您报上来!若是哪个狗东西敢贪府里的银子,看我不扒了他的皮!”她恶狠狠的比划了两下。
明洁道:“嬷嬷莫要干傻事,贪银子的哪个不是在府里有些本事的?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先查清楚都是哪些个,再来说如何处置不迟,再者,府里或许也没有贪银子的,都是些忠心的也说不准。”她深知这种深宅大院的层层叠叠的关系,若是打草惊蛇,岂不麻烦?
“小姐说的是,小二是个没脑子的,都按小姐说的办。”胡嬷嬷在一旁嗔了二胡嬷嬷一眼,正色对明洁道。
明洁笑着点头,她们几人又说了几句,随后,她让几人各自下去,而两个嬷嬷出了房间都是忙不迭的去前院遣人把下边庄子与铺子的管事都叫到了府里。
而那些管事自从小姐来了就一直心里担忧,这一被叫来,更是心里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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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一倾我问了我家妈妈,我家姥姥是地主的女儿,妈妈说旧社会一倾大概一百亩,我查了百度,说法不一,又说公顷、市倾的,我看着实在是迷糊~~我就按我家姥姥的说法算了~各位不要太在意~~~(*^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