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嬷嬷有些慌乱。只匆匆对芸娘道:“我真是不知该如何说你!等会说话且注意着,莫要把公子的身份说出来!”
不等她吩咐人将孙兰翠堵了嘴撵出去,明洁几人已经进了外院来了。
明洁看着坐在地上哽咽有声,衣衫略显不整的女子,心知她就是那个佃户的女儿了,而在一旁缩着身子站着的几个男子应该就是胡嬷嬷的孙子,刘鹏几人了。
这一番景象倒与她所想象的不同,她在内院听的一个女子大哭,还以为是胡嬷嬷动了刑,可到这来一看,这女子不像是受伤了,而那找事的刘鹏也是一副害怕的模样!
“嬷嬷,让他们都进屋里,有什么事都好好的说,哭哭闹闹的像什么样子?”她说完率先对瑾浩点点头,两人相携进了客厅。
被留下的几人都面面相觑,孙兰翠更是呆在原地,她一直自诩长相娇美,又识字,在临州城里也听说过几家大家的小姐,只是她们个个都娇蛮任性。
这个李小姐就全然不同。虽戴着面纱,却看得出长相娇柔,眉眼如画,音如莺啼,肤色如雪,她一出来,这院里的男人都看的呆了,孙兰翠看着她淡然却掩不住姿色的背影,心里一阵扭曲!她又看看自己特意穿来的女敕黄裙子上的点点灰尘,止不住的忿恨与自卑涌上头来,怪不得那位公子如此嫌恶自己!
她慢慢收了表情,娇弱的身子颤颤巍巍的起了身,却只引来几人不屑的哼声。
“嬷嬷,小姐让咱们进屋去,这些人?”芸娘询问的看向胡嬷嬷。
“既然小姐让他们去屋里说,那就进去,孙兰翠,小姐慈心,你等会若是还如此撒泼蛮混,我就是让小姐责罚也绝饶不了你,芸娘,你跟着他们进屋去,我倒要去看看,这刘鹏说的常根到底是哪个!”胡嬷嬷冷冷的看向孙兰翠。
孙兰翠一慌,这表情正被胡嬷嬷看入眼,她给芸娘使了个颜色,芸娘会意。冷斥道:“你们都跟我进屋来吧,小姐屈尊愿听你们说,你们谁有理就好好的回话,若是哪个不懂事的,我自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她指着孙兰翠道:“你刚刚哭的委屈,这会怎么又没话说了?也好,把话都留着给小姐说吧,还不赶紧跟我进来!”说着,也不看众人,抬首走向客厅。
一直不敢说话的老孙头与老包家几人忙上前围住孙兰翠,他们都是朴实的农民,哪里有什么曲喽拐弯的心思?刚刚孙兰翠大哭就让他们手足无措了,一直以来都很懂事的孙兰翠怎么会做这种没脸子的事?
老包家几人心里都有些不自在,他们本是被孙兰翠找了来帮忙的,她说是刘鹏让她到这院子来,若是不来就收了她家的田!老包家与孙家本是多年邻居,本就知道这恶霸般的刘鹏整日欺侮孙兰翠,他们今日一听,都有些气不过就跟着过来了。谁知听的她与刘鹏几人说话,又不像这么回事!这会竟还见到了主家小姐,怎么能不让他们害怕?
老包头有些为难的对老孙头说:“老弟。今日这事不是咱们不想帮你,可这会你也看着了,主家小姐都来了,还要亲自问话。这要是问起我来,我可是不敢说瞎话的。”
老孙头叹口气,道:“谁想着今日主家小姐也到了,老哥,你跟几个侄子都回去吧,我跟翠儿过去就成,可千万别连累老哥你了。”
老包头赫然,正要推辞几句,芸娘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几个还不赶紧过来?还要让小姐等你们不成?”
老孙头几人看过去,也只看到芸娘转身进屋的背影,老包头与老孙头对视一眼,随即又转过了视线,一起走向了屋里。
孙兰翠正想着等会怎么再月兑身,毕竟是她叫了刘鹏到这来,若真是找了常根来,那自己只能打死不承认了!
她扯住老孙头的衣袖,道:“爹,包大爷,今日这事都是我太冲动了,本想着能到这来让主家小姐把刘鹏治了,还我们一个公道,谁知竟让他倒打一耙!胡管事是刘鹏的祖母,等会她必定会帮着刘鹏,若是主家小姐问话,还需包大爷帮帮翠儿。就说是刘鹏叫了我来这里!”
老包头为难的道:“这,可是小姐若是知道不是这么回事,还能饶了我老包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然想帮你,不然也不会到这来,可是也不能说瞎话啊!”
孙兰翠听他话里有松动,忙恳切的说道:“大爷,若是你不帮翠儿,那这次胡管事必定帮着刘鹏狠狠的治我家,况且,我想让你说是刘鹏把我叫到这来,是不想让小姐听的我说的前后不一,到时候胡管事帮着刘鹏,咱们可是一点理都没了啊。”
老孙头看着老包头为难的样子,只是低着头不语,看样子也是默认,老包头咬咬牙,道:“好!这刘鹏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平日里也没少给咱们苦头吃,就按翠儿的话!”
孙兰翠连连向老包头道谢,她看着客厅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客厅里,因为明洁怕瑾浩身份被人知道,委婉的请他去了里间喝茶。等他走后,明洁忙向胡嬷嬷问起了前因后果。
胡嬷嬷不敢隐瞒,把刘鹏与孙兰翠的事说了清楚,她本就不喜刘鹏,这会也怕小姐误会,言辞里没有偏袒谁,说到后来还把她对孙兰翠的猜测说了出来,只听的明洁十分怪异。
“照嬷嬷的意思,这个孙佃户的女儿还是个想攀高枝儿,并有不少心思的?”
“小姐,这只是奴婢瞧着。他们身份低下,平日里连见了庄子里的小管事都惊吓的很,这会儿竟然有胆子在庄子里闹事,可见他们心里还是有靠山的,不然,他们绝不敢如此!况且。”她说着,看了里间一眼,又转头放小了声音道:“小五自到了外院,这个孙兰翠就一直向小五求救,还叫小五为‘公子’,言词多有不守妇道之意!”
明洁听的愕然,忙道:“王爷的身份现在还不能让外人知道,孙家的女儿既然叫小五‘公子’,那就让她把小五当成主子就是了,过后我会跟王爷提,还有,在府外,一律就称呼他‘公子’吧!一会先把孙家与刘鹏的事处理了,再让刘鹏与那几个佃户回去。到时候就由嬷嬷来说,看看找个什么由头把孙家女儿留下,随后再细细的问她吧。”
“是,小姐。奴婢实在是难辞其咎,这刘鹏是奴婢儿子的一个妾室生的,没想到他竟如此混账!小姐若罚他只管罚就是,不要因为奴婢而为难!奴婢只当没这个孙子。”胡嬷嬷说起刘鹏时,语气漠然。
“那就先让刘鹏进来吧,他不是正在门外等着?让跟他一起的那几人都留在外边吧,芸姨,你还得过去叫他与那几个佃户一声。”
刘鹏被叫进来时,心跳如打鼓,他心里把孙兰翠那个贱人骂了不知多少遍了!祖母早就因为孙兰翠之事告诫过自己,让自己少到城东这院子来,今日他被一激就把这事给忘了干净!等到了院子时才想起这茬,又侥幸的想祖母哪有这么巧就到这里来?谁知不仅祖母在,连小姐也在!
他低着头,稳稳心神进了客厅,“奴才刘鹏见过小姐。给小姐请安!”
“你起来吧。”明洁看着底下跪着的身高马大的男人正颤颤巍巍的起身,有些好笑,看样子他应该不是怕自己而是怕不待见他的祖母才是。
“刘鹏,今日的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没有?孙兰翠可是说你到家里去闹腾,她没法子才把你引到院子里来的,而且你还私自给孙家加租子,这些你都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鹏见她上来就问到了正题上,忙回道:“小姐,您可要给奴才做主啊,那个贱人说的都不是真的,今日奴才的确没有到她家去闹腾啊,是她让一个叫常根的护院到奴才家里找了奴才,说是要跟奴才再商量商量亲事,奴才一高兴就忘了胡管事曾说不让奴才到这院子里来的事了。小姐,奴才绝没有去那贱人家里闹!小姐您要明察啊!”
明洁听他一口一个贱人,心里不耐,抬手阻了他的话,“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等把那个叫‘常根’的找来就知道了,我刚刚问你是不是私自给孙家加租子的事,你还没有回答我!”
刘鹏腿一软,差点又跪在地上,他急急的回道:“小姐您饶了奴才这一次吧,奴才也就给孙家加过一次租子,可是后来那个贱人的亲事退了,奴才又把孙家的租子又调回来了,小姐恕罪啊!”
明洁看看胡嬷嬷,只见她一脸厌恶的看着正不住磕头的刘鹏,几不可查的摇摇头,道:“不管你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过后都会再查,可是今日这事确实是你不对,若不是你早先时常骚扰孙家,又哪来的今日这事?等会孙兰翠几人过来,我给你个机会,若是你把以前多收的租子给够了孙家,孙家也应下了,你再给孙家与孙兰翠赔礼,若是孙家还是应了,那这事就算过去了,至于你不守府里规矩之事,日后再算。”
她看着院外正走近的孙家一行人,又缓缓的道:“这只是孙家能接下你的赔礼,若她们不接,自然是不想轻易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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