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姨你说的是谁?”明洁略带急切的问道。
“自然是陈绪了。重少爷应该早就把对策说给了陈绪,这时候问陈绪是最为合适的。”芸娘道。
“要是跟陈绪说了那之前骗他的话就没有用了。”明洁一愣。
芸娘笑着道:“之前骗他是要骗所有人的,那时候临州这么多人盯着,把他骗住了,其他人也就信了。可是如今已经顾不得这些了,而且那些人大多也离开了临州。”
明洁想想道:“那就这么办吧,我这就找人把陈绪叫来,问问陈绪有法子没有。”
陈绪刚刚得了永州的来信,来人是跟着朝中车队一同前来的,昨天晚上他才找到了自己,而信上的内容也是急切需要小姐知道的。
“陈侍卫,小姐让奴婢过来叫你过去一趟,小姐正在书房等你呢。”一个丫鬟在屋外禀报。
“我这就过去。”陈绪收好了信,这才推门出去。
等陈绪到书房后,明洁就把那两本账册摊在了陈绪跟前,道:“这就是那两本账册,这回不仅是舅舅想要,连皇上也想要,三皇子马上就要到府里来了。”
陈绪一惊,道:“小姐不是说已经把真的账册给了睿贵妃吗?难道说的是假的?”
明洁有些不好意思,道:“对。这才是真的,我那天骗了你。”
陈绪道:“小姐还请恕属下无状了。”他说着就拿起了账册,左右翻看起来。
好一会后,陈绪才开口说道:“如今事情有些难办,睿贵妃那里得了假的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三皇子又得了皇上的密旨来找账册,即使把账册交给三皇子我们也不好月兑身。要是小姐允了,属下这就拿了账册到三皇子那里一趟。”
明洁犹豫的道:“这能行吗?你见了他能跟他说什么?”
“小姐不必担心这个,对了小姐,昨日将军大人遣人送了一封信给您。”陈绪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明洁。
明洁随即打开看了起来,好一会后,才喃喃道:“陈克这么快就要成亲了,舅舅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让我早些回永州吗?”。
陈绪道:“小姐,将军大人给属下的信里也说了少爷快要成亲之事,将军大人的意思是问你要是同意能早些回永州也好。”
明洁道:“这件事过后再说吧,你现在先去三皇子那里。”
“是,小姐,属下告退。”
芸娘见他出去,问道:“小姐,表少爷要成亲了?”
明洁把信递给她,说道:“你自己看看吧,舅舅的意思是表哥要成亲了,而成亲之后,刑宛白就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可我还是不大想回去。”
“这,小姐,按重少爷的说法。表少爷还得一个多月成亲,现在两府都在准备婚事,您如果回去,只怕也无人在意您的。”
“怎么?难道芸姨也想让我回去?我记得在永州时,你极力让我回临州的。”明洁不解的问道。
芸娘叹口气说道:“话虽是如此,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您在永州不安全,又有乐安公主,还有刑宛白虎视眈眈,可如今临州也是事情繁多。要说也是奴婢有私念,在永州时,奴婢见您一直被人陷害,心里十分害怕,而且,那是奴婢也有几年没见过念真了,才这么急着要回临州来。还请小姐恕罪。”
明洁扶了她起身,道:“这不怪你,念真这么小就被留在临州,你怎么可能不想她?这次回去一定要把她带上。永州早晚是要回的,可我还是不想这么早就回去,这一次回永州。以后恐怕都没机会出来了。”
芸娘不语,明洁接着道:“先把账册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回永州的事吧。”
“是,小姐。”
辰舒吃过早饭正要听凌楚几人的回报,小青子就来传话,有人正在院外拿了帖子等着见他,他看了帖子的署名,心里倒是颇为奇怪。
“这梁家与我一向没有来往,怎么这次竟然来拜访我?”辰舒自语道。
小青子道:“主子,那人是永州来的,这会儿还在院外等着,您还见不见他?”
辰舒微思量把帖子又递回去,道:“让他进来吧,不过瑾浩的院子里东西不少,你引他进来时且注意着。”
小青子应是就匆匆去了,在大门外等候的正是那日与梁县令密谈的永州信使,这会他正笑着与小青子说话,脸上也没有那日的僵硬。
“奴才梁辉见过三殿下!”
“不必多礼,你坐吧,不知梁老太爷有何吩咐?”辰舒指着旁边的椅子道。
“谢殿下,此次奴才贸然前来确实有一事想请三殿下帮忙,还请三殿下恕罪!”梁辉笑着道。
“哦?你说的是什么事?梁府十分得皇宠,梁老太爷又是央清皇后的叔伯,梁府都办不得的事,只怕我也没这么大本事的。”辰舒淡声说道。
“三殿下还请不要怪罪,奴才这次被老太爷遣到临州来是要找回当年梁家丢失的一件物事,如今东西就是临州的凌家,只是凌家与三元李家颇有交情,凌家又不愿拿出东西来。我家老太爷不想与李家交恶,所以想请三殿下帮着与李家说句话。”梁辉模了下额头的汗意忙说道。
辰舒脸上的讽刺一闪而过,随即平静的说道:“听的出这事与我实在也是难办的很,我与李府并无交情,梁老太爷怕是找错人了,还请你回去跟老太爷回个话,就说我帮不了了!”
梁辉赶忙道:“三殿下莫急。”他说着看看屋里站着的几人,尴尬的笑笑。
辰舒低头只道:“你有话就说吧。”
“是,是。”梁辉只得道:“此次殿下到临州来要找的就是李府的那本账册吧?您不要误会!老太爷让奴才跟您回话,只要您能帮上梁家的忙从凌家把东西拿到,奴才必定帮您把账册拿到手!”
辰舒忽的笑道:“账册就在李府,我有父皇得密旨,还怕李家不交不成?真是多谢梁老太爷的好意了。”
梁辉不为所动,接着道:“殿下刚到临州只怕还不知道吧,前两日李小姐遭人挟持,而绑她之人目的也在账册,李小姐的仆人为了保李小姐的命已经把账册交出去了。”
辰舒怀疑的看着梁辉,心里暗暗思量他的话是真是假,梁辉见他不语,知道他并不相信,又道:“殿下,奴才绝不敢拿这种事跟您开玩笑,您若是不信也可以拿着密旨去李家一问。不过到时候只是耽搁时辰罢了。”
“梁老太爷难道还怕李府不成?李家如今只有一个未及笄的女儿,还能成大事不成?要是真想要凌家的东西,只管去凌府拿,为何还怕李家?”辰舒不解的问道。
梁辉见他问起,不由一喜,道:“殿下有所不知,我梁府的东西被凌家得到却一直没有面世,最近才得知东西一直被李家一当铺收藏了。如今东西虽然又回到了凌家,可奴才得了消息,李家与凌家的关系非同一般,而李小姐到临州后被陈重遣了几人保护。梁老太爷的意思是不与李家交恶,所以奴才也一直没有动作。只是最近听说凌家要把东西拍卖出去,梁家虽不怕拿银子赎回来,却怕惹红了别人的眼。”
其实还有话他不敢说出来,永州所有的人都知道皇上有意把李家小姐赐给三殿下做正妃,梁家自然不敢在这节骨眼上跟李家弄僵了,毕竟三殿份低下,又没有夺位之心,将来还有可能与太子交好!
辰舒已经信了他说的话,账册之事已经惹红了许多人的眼睛,而父皇又没有把这事拿到明面上说,只是他还是奇怪什么人敢与父皇对着干?
“你说账册被人劫走,是什么人劫的?而且,你们如何能拿到账册给我?”辰舒道。
梁辉脸上有些奇怪的笑意,道:“劫持李小姐的人也是宫里人,而账册的话三殿下就不用担心了,奴才会在那几人把账册交给他们主子前把账册换回来给殿下。”
辰舒冷笑道:“你莫非以为我是傻子?账册虽然没人知道里面的内容,可你弄本假的,他们怎会不知?到时候我把账册交给父皇,那个宫里人得了假账册就要与我为敌了!你们这是打的什么注意?莫非就是要害我的吗?”。
梁辉见他动怒,忙解释道:“殿下莫急,账册我们一定给您做的一模一样,绝不会让他们察觉出是假的,到时候相信就连他们也分不清是真是假了。”
辰舒摆摆手说道:“我实在不能相信你,账册我也没看过,到时候你把弄的一模一样的账册给我,只怕我也分不出来。”
梁辉急的挠挠头,原地踱了两步,随即咬咬牙说道:“如此那就委屈三殿下找两位合适的属下,跟随奴才把账册追回来,您看如何?”
辰舒怀疑的说道:“你自己也说劫持李明洁的人早应该把账册带离临州了,现在去如何追的回来?”
“这个还请殿下放心,他们回去的路中公安城最近戒备森严,他们不敢暴露身份,只怕要在公安多留些日子了。如果殿下同意,那还请殿下遣两人与奴才一同回去?”梁辉见他同意松口气的同时还是担心他会反悔。
他手指敲着桌面,好一会才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信你一次。人派出去后,我会到拿到凌家那件东西,你也不用担心梁家会成为众矢之的了,到时候我们一手交账册一手交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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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这梁家是太子殿下的娘舅家,不知他们是不是打歪主意呢。”小青子担忧的说道。
辰舒摆摆手,道:“我看梁辉说的不似作假,他们想与李府交好关系只怕还有别的目的吧?”
小青子见他面露嘲弄似的笑意也不敢多话了,辰舒沉吟一会,才道:“这凌家是做什么的?李家与凌家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凌楚回道:“主子,李家在临州的生意做的很大,这凌家是李家的管事在几年前救下的,只有母子两人,现在当家的是凌乐扬,而他的父亲是临州书香之家凌府的嫡子。只是后来他父亲犯了事就出了临州,几年前回来后他死了,他的家产被人抢光,只剩了凌乐扬与他**,后来又被李府救了,梁辉说的那件东西就是当时凌乐扬拿来寄存在李家的。”
辰舒道:“你从何得知的?凌家说起来也只是一普通人家。”
“回主子,您交代奴才把李家所有关系人家都查遍了,这个凌家自然也在其中。”
辰舒听到他说李家,心里不由滑过一丝嫌恶,若不是李明洁,宛白也不会被指给陈克,父皇也不会想把她许给自己。
他不耐的挥了下手,“算了,你们两个跟我出去到凌家看看。”
凌楚忙道:“主子,奴才查到凌乐扬平时都会在他的商铺里,他府里只有他**在。”
“那就去他的铺子看看吧。”他说完率先出了房间,小青子与凌楚两人对视一眼,不明白主子突然怎么就火气上来了,随即又忙着跟了上去。
乐扬楼外的街角处有一茶楼,在二楼临窗处坐着的俊朗年轻男人正是辰舒,他看着人来人往的乐扬楼,摇着头道:“这凌乐扬一介商人,也就会些附庸风雅的东西而已。”
“你这人胡说八道什么呢?凌大哥那是真本事,才不像有些人才是附庸风雅!”一个女声在旁气愤的说道。
“放肆!你是何人?也敢与我主子这般说话?”小青子立刻喝斥道。
“狗仗人势!”辰舒眉头一皱看了过去,那是个年轻的姑娘,梳着丫鬟的发式,两个小包顶在头上,红通通的脸颊不知本就是如此,还是刚刚生气所致,眼里看向辰舒正是不屑与愤怒。
“你,你,”小青子跟在辰舒身边久了,还不曾被人这么说过,对方又是一个小丫头,他想骂她又觉得骂不出口。
辰舒不欲与她一般见识,只看了她一眼,就不耐的转过脸接着看向了窗外,小青子自是知道他的脾气,虽不甘心还是狠狠的瞪了小丫鬟一眼,随即转过脸不看她。
小丫鬟正是念真,她这几日跟着胡嬷嬷过的别提多畅快了,刘府有事,她就跟来刘府,而这个茶楼正是刘府的产业,她是奉了胡嬷嬷的命来这里给掌柜的送银子。时间很充裕,她正想着送完银子赶紧去凌大哥那里,说不定还能听凌大哥谈上一曲,谁知竟在这里听到这个男人说凌大哥的坏话!
她刚刚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颇觉得心里憋闷,她又见辰舒这幅样子更是心火怒烧!本来就是这个长的人模狗样的先说了凌大哥的坏话,这会儿竟然像是她无理取闹了!
“哼,我看你们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还说凌大哥附庸风雅?也不照照自己的模样,看样子又是小洁说的二世祖!哼!”她别的骂人的话也学不来,说了两句气也就下去了,那个刚刚跟她顶嘴的男的,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她心里颇为高兴,你主子不让你说话,还不许我说不成?
“真是一群傻蛋,我还是快快去听凌大哥弹琴吧!”念真小声念叨了两句就要下楼,那辰舒却不乐意了,他给凌楚一个眼色,凌楚立刻奔过去拦住了念真的路。
念真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吓的猛的退了一步,凌楚身高八尺,颇为强壮,念真腿软的一趔趄,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嘲笑声,念真瞬间脸色通红,一直还烧到了耳根!这却不是不好意思,而是被那笑她的人给气的!
她也顾不得身前的男人,一下子就转过身去怒瞪着小青子,在她想来嘲笑她的必然是这个吵架没吵过她的!
辰舒看着这个颇有生气的小丫鬟,心里感觉有些意思,他对着凌楚比了个手势,凌楚上前一步,对念真道:“你这姑娘怎么心肠如此恶毒?我家主子没有说你,你为何上来就骂人?还骂了人就想走?”
念真怒气稍减,可还是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只是随意说话,我都不认识你们,我没指名道姓的,你们怎么知道我骂你们?还不是你们自己瞎想的?”而且,说起来,她与凌大哥并无关系,要是他们问起她为何骂人,她只怕也说不出了理来。
辰舒淡淡的说道:“你虽然没指名道姓的骂人,可我在说凌乐扬,你在说凌大哥,想必我们说的是同一人吧,怎么?难道你说的凌大哥并不是我说的那个附庸风雅的凌乐扬?”
念真听得他又说凌乐扬附庸风雅,气的几步窜到辰舒的桌子前,两手按在桌子上,怒喝道:“你这才是指名道姓的骂人!凌大哥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这么说他?”
“你又是凌乐扬的什么人?让你一个女儿家这么帮他?”这才是辰舒想知道的。
“我,我,我跟凌大哥是什么关系根本就不关你们的事!”念真气弱的瞪着辰舒,他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爱理不理的样子更让念真的火气上涨,她平日脾气就很少克制,尤其碰到凌乐扬的事更是经常失去理智。这会她看着辰舒那副样子,月兑口而出道:“你那假模假样想必就是有人在外边说你的坏话,你认识的人听到了,也不会为你辩解一句!”
念真说完就后悔了,小青子惊吓的倒抽了口气,就连一向对什么事都不关心的辰舒都是满身的寒气!她吓的脸色惨白,不由后退了一步又碰到了身后的凌楚,凌楚直接闪过她的身子,她一个不稳就倒在了地上。
看着不对的小二忙去了里间叫掌柜的,这么大的动静掌柜的怎么没听到呢?
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辰舒身上的寒气又慢慢散了,他眼里闪过一丝波动,复杂的看向了念真,直把念真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才收回了视线。
等掌柜的出来时,只看到吓的脸色惨白的念真正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一个浑身上下透着贵气的客人,客人的两个随从都恶狠狠的瞪着念真,掌柜的忙笑着上前道:“几位客人,真是惊扰了,这个是我家主子府上的小丫鬟,年纪小又不懂事,我这就让她给几位陪了礼,还请几位客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她一次!”
辰舒收回视线,又默然的看向了窗外,倒是小青子忍不住了,“哼,一个下溅丫头也敢与我主子如此说话?”
念真可不怕他,被小儿扶起来后很是不屑的瞪了小青子一眼,把小青子气的指着她骂道:“你这小蹄子真找死不成?”
念真小声嘀咕了一句,“捏着嗓子说话,还以为自己唱戏呢?”吓的掌柜的忙推了她一把,厉声道:“你这丫头还不快给几位客人赔礼?要不是几位客人看你是个女儿家,早就把你扔出去了,你可莫要不识好歹!”
她被吓了一跳,这掌柜的平时对她客气的很,今日这样子倒是头一回见,她看着掌柜的脸色焦急,也知道今日这事情确实是她莽撞了,她不该跟他们顶嘴的!
她含糊的说了句,“对不起,我给你们赔罪了。”随即就没了话。
小青子刚刚被他说捏着嗓子说话,正心里发堵,平时谁敢这么说他?这会儿又看她装腔作势的道歉,气的直喘气,辰舒见他这副样子,倒是颇为稀罕。二楼的客人甚至一楼的客人都听到了动静,辰舒不欲被人注意,微皱了眉头,道:“这事就算了,掌柜的还得跟你家主子说,这样的丫鬟用起来实在麻烦。你们都快快散了吧,别扰了我喝茶的兴致。”
念真一听他说话就来气,这会听的他让自己离开,她也不跟掌柜的说话,使劲的盯着辰舒的眼睛瞪了几眼才忿忿下了楼。
掌柜的千恩万谢的离开了,还承诺给辰舒今日的茶钱店里请了,辰舒不置一词,他看着窗户匆匆出了茶楼的念真,还记得转过头来看看二楼,念真看着二楼正看着她的辰舒几人,哼了一声微跺脚就快步去了乐扬楼。
好一会后,乐扬楼里传来一阵清幽的琴声,如夏日里一道凉气冲散了身旁的污浊,辰舒闭着眼,听了一会才道:“果然是好技艺。”
小青子微撇嘴,他在宫里听乐师谈的多了,就这技艺顶多是一般的乐师而已,谈不上好字的。
琴音慢慢停下,辰舒睁开眼睛,慢慢的说道:“凌楚,你去跟着刚刚的丫头,看她跟凌乐扬是什么关系,还有这个茶楼,与凌家又有什么关系?”
凌楚听明白了他的话,应了声是,话音刚落就看到念真被一个身着蓝袍的儒雅男子送出了门外,那男子还给她叫了顶轿子,只见刚刚还凶的不行的念真如被抚顺毛的猫咪红着脸上了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