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鸡鸣三下,陆龟蒙便起身赶路。晨露做了三个胡饼给他。
陆龟蒙有些不好意思,推辞不要。
晨露亲自给他包好揣在怀里,说道:“公子带着路上吃,不要饿坏了。”
陆龟蒙谢过晨露欲走,晨露说:“我送公子一程吧。”
晨露送了陆龟蒙二里地方在陆龟蒙的催促下回来。接着陆龟蒙一路小跑,直奔长安。
陆龟蒙到达长安城时也才晨雾初散,骄阳渐起。进城后,他一路打听城南苏府的位置。
一番打听之后,陆龟蒙来到苏锦家门口。却见苏府大门紧闭,门前白幡招展,元宝纸钱散落一路,不禁心下一沉,急欲进府一探究竟。
陆龟蒙徘徊了半日,却不见苏府有人进出,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去敲门。
开门的乃一小僮,问道:“请问公子找谁?”
陆龟蒙说:“我寻你家老爷。”
“你寻我家老爷何事?”
“你家老爷可是翰林苏望之?”
小僮看着陌生的陆龟蒙,点了点头道:“是啊!”
“快带我去见他!”
陆龟蒙急拽着小僮往里走,小僮听他说出苏望之的名号来,便领着陆龟蒙直接到了大堂。
陆龟蒙见前厅中停放一棺,斗大的“奠”字悬于正墙之上,让人一目了然,府中发生了丧事。莫非是苏锦的娘亲苏林氏?
苏望之听说有人找自己,连忙更衣,急急来到前厅,可眼前的这位俊秀后生自己并不认识。
“公子……”苏望之欲寒暄问明对方来意,却被陆龟蒙抢白道:
“阁下可是翰林学士苏望之、苏老爷?”
苏望之有些疑惑,眼前这人的年纪倒像是自己的学生,可是自己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况且一早就径直来府中寻自己,不知所为何事?
“苏老爷,在下陆龟蒙,有事要与老爷单独谈谈。”陆龟蒙主动告禀,又四下看看左右。
苏望之心下有些疑惑,但见陆龟蒙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有正人君子之风度,便相邀往书房另叙。
“苏伯父,在下陆龟蒙。令爱苏锦与丫鬟晨露正在舍下做客。”
苏望之一听,惊得连忙站起,拉住陆龟蒙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今日我就是受令爱之托,前来打听家中情况。”陆龟蒙说道。
苏望之赶紧将陆龟蒙奉为座上宾,又掩了窗户,说道:“公子贤达,不知小女何幸能与你结交?”
陆龟蒙便一字一句地将与苏锦相遇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直听得苏望之老泪纵横,大哭道:“我儿承蒙公子搭救,不然……老夫无能,老夫无能啊!”
陆龟蒙见状连忙开解道:“苏伯父莫愁,小姐现安然无恙,只是不知家中可发生什么变故?家中何故设灵堂?何人去世?”
苏望之拭了拭眼泪,又略整了整衣冠,说:”家中无事,一切安好,我已启奏陛下,说锦儿失足落水,已香消玉殒。圣上繁忙,无心彻查此事,就信以为真,将此事作罢,没有为难老夫。家中灵堂乃为小女而设。”
苏望之说完,顿了顿,又加急补充道:“公子定要将这一切转述于锦儿,让她安心地去襄阳找她的姨母,切莫再回头。”
陆龟蒙点了点头,原来苏望之想出如此一计,还特设灵堂掩人耳目,想得十分周到。
苏望之连忙又吩咐下人杀鸡宰羊准备午饭,留陆龟蒙一起用餐。
陆龟蒙见时候已是晌午,便也不客气,留了下来。
苏林氏听闻有人带来女儿的消息,疾步从后院赶到前厅,见陆龟蒙面如冠玉,剑眉秀目,仪表堂堂,且两袖间携带一丝正气,心这才略宽了些,细问了前因后果,直感叹自己闺女是遇上贵人相助了。
席间,苏林氏问陆龟蒙道:“公子气宇轩昂,不知家住何处啊?”
陆龟蒙知道苏林氏还是有些不放心,答道:“在下乃当朝陆御史之次子,现住在长安城外。”
苏望之惊呼:“原来是陆御史之子,我与他同朝为官多年,竟不知他有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如今还成了我女儿的救命恩人!”陆龟蒙听了连忙道惭愧。
不一会儿,荷香端着酒酿桂花羹进来,碰上陆龟蒙亦颇为诧异,“你不就是昨日在成记布庄那个央我替你裁衣服的人?”
陆龟蒙连忙起身回礼:“正是在下。昨日有劳姑娘了!”
苏林氏连忙将陆龟蒙搭救苏锦的事告诉荷香,荷香立刻跪下对陆龟蒙磕头,答谢他对苏锦晨露的搭救之恩。
陆龟蒙连忙扶起,又道:“昨日我见姑娘在扯纨素,可是为了小姐?”
苏望之答:“陆公子有所不知,扯纨素不仅是为掩人耳目。当朝左拾遗杜从郁乃我之故交,前几日不幸辞世,我正好披麻前去吊唁,以慰老友在天之灵。”
“哦,原是这样。”陆龟蒙一时没绕过弯儿来,没能由杜从郁想到杜牧身上,这条重要的信息就这样付之东流了。
饭毕,陆龟蒙起身告辞。苏望之开箱以重金馈赠,陆龟蒙说什么也不肯要。苏林氏哽咽道:“公子千万拿着,不然我们二老不能安心。”
陆龟蒙坳不过,只得接了,说道:“这些银子我替二老交付小姐,权当路费。二老放心,我定寻一可靠之人与小姐同路前去襄阳,不让她和晨露孤单上路再受委屈。”
苏望之、苏林氏感恩答谢不止,荷香跟上来说道:“公子,不知可方便带我去见我家小姐?我愿随她去襄阳。”
“这……”陆龟蒙沉吟了一会儿,有些为难,与苏望之商量道,“我的茅舍在荒郊野外,苏锦晨露两位天仙小姐已是十分惹眼。且我今日兀然从府中带出个丫鬟出城,怕是会引人怀疑。”
苏望之点头称是,暗自赞叹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却心思缜密,滴水不漏,苏锦托付于他可以安心。
况且陆龟蒙乃苏望之同事的儿子,苏望之将自己这几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对陆龟蒙拜托再三之后,才放他离去。
苏望之与苏林氏、荷香,一直目送陆龟蒙至大路的转角处,才各自转身进府。
进府后,苏林氏立刻去禅房叩谢神恩,一日未出。
荷香在“无关亭”周围徘徊不止,心中焦虑不安,不知此时苏锦晨露如何了?
陆龟蒙出了城门,又是一路小跑,不出一个时辰就到了家。
苏锦、晨露早已等得焦急万分,晨露不停地劈柴来掩饰心中的焦虑,苏锦只是翻书,却一字未入眼。
苏锦晨露见陆龟蒙回来,如遇见救星一般上前异口同声地问道:“家中如何?”
陆龟蒙笑了笑,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故意卖关子道:“我奔跑了小半日,现口干舌燥,容我喝口水。”
晨露连忙取了茶来,又执蒲扇与陆龟蒙扇风。陆龟蒙这才娓娓道来,告知她们家中一切安好,苏家二老让她们定心离去。
苏锦晨露听闻后,雀跃不止,比中了状元还高兴,对陆龟蒙又是一通乱谢。晨露“恩公恩公”的唤着不停,陆龟蒙对于给人从早谢到晚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就找了个借口,扛着锄头下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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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深红今日的写作心情不穿拖鞋,无以至千里;不用吸管,何以饮江河!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