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正好明妃玉玲过来给郭太后请安,虽然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是玉玲最难熬的时候,但规矩就是规矩,皇宫里的游戏规则她必须遵守。
玉玲一看苏锦又在郭太后哪里,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先给郭太后请了安,然后就径直要退出去,正眼都不看苏锦一眼。
这一切都被郭太后看在眼里,她看出了玉玲对苏锦的敌意,忽然联想到既然现在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封赏苏锦的,倒不如先把她推进火坑,再自己把她捞出来,这人情岂不就有了?再说那玉玲是好惹的,少不得治一治苏锦的疯病。
于是郭太后叫住玉玲道:“玉玲啊,哀家最近有些偏头痛,听说你的倩儿精通按摩之术,你看你能不能把她借给我用两天?”
“这……”玉玲似乎一脸很为难的样子,但又不好拒绝,便推月兑道:“母后要用倩儿,我让她每日过来就是,只是我那宫里本来下人就少,能使唤的更是没几个,倩儿再一走……”
郭太后听了笑道:“莫非倩儿一走,就要你自己动手洗衣烧饭不成?不怕,我把苏锦拨给你用几天,带着婉清一起过去,等于给你增加两个人呢!”
苏锦一听大惊,郭太后这是要干嘛?不是要培养自己当亲信嘛,怎么把自己丢到她仇人的阵营里去了,还让婉清也去,那不是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了?连间谍都没得做。
那玉玲本来不愿意,可是听郭太后说要把苏锦送给自己当奴才使,忽然心里就升腾出一种快感,一种准备出气的快感。玉玲立刻答应道:“既这样,我也就不好推月兑了。倩儿就留下吧。”
郭太后看了苏锦一眼,她很希望现在苏锦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自己,因为这样,她就会立刻宣布刚才的决定作废,她的偏头痛忽然间又不那么厉害了。可是苏锦没有,苏锦只是木讷地坐着,低垂着眼睑,似乎在沉思什么。
苏锦当然在沉思,她心里想的是,这下完了完了完了,还不如当初在宫外就跟金万两就范了呢。如今自己被一群拥有封建至高权力的“人贩子”卖来卖去,怎么着估计下场都不会太好。这想逃吧,苏锦是遁地无门,这不逃吧,就是沦为这对**婆媳的玩偶,早晚也是个死。
苏锦还没忧虑完,玉玲就唤着她一起走,临走之前还对郭太后说:“听说苏姑娘给木儿改了名字叫婉清,我看她既然让我使唤,我也就不好苏姑娘苏姑娘地叫了,要不我也给她改一个吧?”
郭太后见苏锦没有哀求自己,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跟着玉玲去,便气鼓鼓地回道:“你愿意改什么就回你自己宫里去改。”
玉玲谢了恩,就领着苏锦往自己宫里走。还没到自己宫里,玉玲就憋不住要整苏锦,转头对苏锦说:“我竟也想不出要给你改个什么名字,要不你替我想想?”
苏锦听了,知道自己不能回答玉玲这个问题,因为苏锦无论回答什么,玉玲都会说“不好”,然后借机发作一通。苏锦乖巧地回道:“奴家也想不出,还是请明妃娘娘赐名吧!”
之前说这玉玲天赋异禀,这里就体现出来了,她给苏锦取了个名儿叫“享儿”,外人一听,哟,这玉玲今天转性了嘛,居然对苏锦这么仁慈,给她取名“享儿”,这是要让她跟着享福呢!只有苏锦悟出了其中的深意,也看出了她的促狭——
那郭太后姓“郭”,“郭”是享福的“享”再加上一个硬耳旁,玉玲把“郭”的耳朵拿掉,就是在提醒苏锦,既然这两天跟着她就要安分守己,不能替郭太后传话,充当她的耳朵。
享儿就享儿吧,苏锦认了,乖乖地跟着明妃回到她的寝宫。那玉玲一到自己的地盘上更加嚣张了,立刻吩咐苏锦道:“走了这么长一段路,我腿也酸了,享儿,过来给我揉揉腿。”
苏锦有些厌恶玉玲,虽然不能明白表露,但行动上在原地磨磨蹭蹭地不肯上前。婉清识趣,立刻跪到玉玲的榻旁,替她揉腿,谁知那玉玲一脚把婉清踢开,骂道:“你叫享儿吗?多事!”
苏锦见婉清挨了窝心脚,立刻乖乖地上前跪下,替玉玲捶腿。可那玉玲还不放手,一会儿嫌苏锦手重了,一会儿又嫌苏锦手轻了。如此一折腾就到了晚饭的钟点。
晚饭更是不消说,对着一桌子的饭菜,玉玲就愣没能挑出一味可口的,一碗燕窝尽泼在地上了,婉清少不得上前替她收拾。
其实这玉玲今日的胡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由于玉玲月事在身,皇帝李恒今夜往甄贵妃那里去了,玉玲妒忌,便拿着东西下人撒气。
再来说一说这甄贵妃,这也是一号人物,甄贵妃虽然没有玉玲生的标志,但模样也不差,尤其是肤白,李恒曾盛赞甄贵妃的肌肤如羊脂玉一般。甄贵妃生的富态,人又随和,所以其他妃子下人们都爱与她亲近,但惟独有一个人和玉玲一样也不喜欢她!
这个人就是郭太后!郭太后不是傻子,一个能左右逢源的人一定是个可怕的人,一个口碑好的人,必然是个有心计的人。郭太后明白这样一个老好人,是不会为了别人的利益去轻易得罪人的,所以也不能为自己所用。
玉玲见还没过初五,李恒就去了别的妃**里,自然如吃撑着了一般,一切情绪只能自己消化,别人帮不上一点儿忙。
苏锦见玉玲独自生闷气,便也乐得清净,跟婉清躲在下人房里描花样子。婉清低声说道:“姑娘这一日委屈了,且挨过这三五日,回到太后跟前就好了。”
苏锦无所谓地笑笑,反正哪里都是囹圄,判官是谁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可是苏锦的这一估计又错了,那郭太后与苏锦的矛盾是求贤而不得的矛盾,这玉玲和自己的矛盾就是不同阶级不同立场不同利益不同人生观与世界观的不可调和的矛盾了。
果然,到了三更,玉玲就想出了一个折磨苏锦的好法子。她叫了苏锦来,让她去甄贵妃那边传话,就说玉玲病得不轻,让李恒赶紧过来!
苏锦结了这个任务,心想这下完了,这不去吧,把玉玲给得罪了,而且不可能不去;这去了吧,那边李恒与甄妃正炕头热热的,自己去泼那么一瓢冷水,那对鸳鸯还不恨死自己。苏锦想来想去,还是去了,毕竟她现在每日在玉玲手下过活,那李恒不是喜欢玉玲吗?应该不会怪罪自己吧?至于那甄妃,就只能等到以后再说了。
苏锦来到大明宫的一角,把事情跟甄妃的宫人说了,甄妃的宫人让苏锦候着,她这就去回皇上。谁知不一会儿,那甄妃的宫人就出来了,还带了一句话:“有病就去请御医,皇上这会儿没空。”
什么叫皇上这会儿没空?苏锦一听就火了,虽然玉玲撒谎在先,但李恒现在不知道玉玲撒谎,如果玉玲今天是真的病得不轻,他也是这么不管不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