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苦笑笑,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婉清说道:“傻孩子,你且慢慢听我说。你去告诉太后,难道明妃就猜不到么?明妃早有准备如何应对太后,所以你去了也是白去。婉清,你要记住——永远不要做敌人希望你做的事。”
婉清有些听不明白,欲问些什么,苏锦不等她问,又说道:“你告知了太后,太后必然会来发落明妃,那咱们就中了明妃的圈套了!明妃就是要让咱俩滚蛋,让太后看轻咱们。你仔细想想,是不是?”
婉清听了苏锦的话,倒有十分道理,便接着问道:“那依姑娘的意思——”
“你且不要告诉太后,这皓月宫里的人惧怕明妃,也没有人会放出风去。既然太后不知道这件事,也就不会过来兴师问罪。那玉玲的计谋就不会得逞,而且玉玲也不知道咱们告诉没告诉,她说不定以为咱们告诉了,太后却没反应。人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最恐惧的,你放心,接下来几天有的玉玲愁的,她不会为难我们的。”苏锦说完,婉清有些懂了,她觉得眼前这个主子还是颇有分量的,郭太后果然没有选错人。自己也算运气,能跟着这样的主子,以后在宫里肯定不会吃什么大亏。
苏锦又吩咐婉清故意到御花园去转一圈,要是发现有人跟着自己,千万摆月兑了才好。婉清点了点头,扶着头便要去。苏锦似乎想到什么,又一把拉住她,低声耳语道:“我看你索性就在外头绕两圈,然后直奔太医院吧。伤了头是大事,少不得讨点药来吃吃。要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御医不给你开药,你便去找金儿或是玉儿。”
婉清默默地点了点头去了。苏锦一个人无事,便在下人房里收拾收拾。苏锦正对着床叠被,忽然感觉背后有人进来了,她连忙回头一看,居然是倩儿。
“倩儿姐姐,你不是在太后哪里吗?”。苏锦好奇地问道。
那倩儿似乎来者不善,听了苏锦的话并不急着回答,而是斜乜了苏锦一眼说道:“我在太后眼前分不开身,你就该多照应着明妃些。听说昨儿你把明妃气病了,你说这事儿我是回太后好呢?还是不回太后好啊?”
苏锦听了倩儿这么一番没来头的话,大感惊讶,什么叫“你把明妃气病了”?你倩儿不是在兴庆宫吗?滚回来干什么?万一太后召唤你,不就抓瞎了嘛。
待苏锦冷静一想,也对,太后的兴庆宫里有那么多下人,单说这大丫头就有金玉二人,还有小丫头不计其数,郭太后本就不喜欢明妃,又怎么会愿意有个倩儿在眼跟前转悠呢。所以倩儿在兴庆宫基本上是个多余的闲人,所有有空溜达来这里。
话说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这倩儿的一套为人处事真是深得玉玲真传啊!对苏锦一样的剑拔弩张,一样地嚣张跋扈,倩儿继续阴不阴阳不阳地责备苏锦道:“咱们这做奴才的,就要有点做奴才的样子。什么事情主子是第一位的。虽说你在家是闺阁小姐,可到了这宫里,也是个不上台面的,别太把自己当人了……”
苏锦见倩儿这些话句句都是挑事的,便故意不理她,自顾自地整理屋子,只冷冷地回了句:“姐姐既是要教训奴才,请去别的屋里吧。这里没有奴才,姐姐何必对月空谈?”
“你……”倩儿被一激竟一时想不出话来回苏锦,一个人立在原地干瞪眼睛。
这时,恰巧,注意是恰巧!玉玲从门口路过,听见苏锦这话便走了进来,冷笑道:“哼,连个才人还没封上呢,可不就是奴才嘛!至多你苏锦娇贵些,是个——是个牙尖嘴利的奴才!”
苏锦见明妃来了,少不得先行了礼,然后回话道:“苏锦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明妃娘娘教导我便是,只是这些个高深的话,苏锦实在是听不懂。”
“混账东西!”苏锦话音刚落,玉玲便柳眉倒竖,翕动着两片红唇骂道:“享儿,你这是要造反吗?本宫昨天刚给你改了名字,你今儿又自称起来,你当本宫的话是耳旁风是不是?”
苏锦不回话,只是立在一旁。可巧这时候婉清提着药从外面回来了,刚进屋子,撞见玉玲倩儿,连忙下跪磕头道:“娘娘吉祥。”
玉玲见一时摆布不了苏锦这个硬骨头,便想挑个软柿子先捏给苏锦看看。
“你手上提的是什么东西,拿来给本宫看看。”玉玲说着,便在房里挑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婉清无法,抖抖索索地把药递给倩儿。倩儿看了,回说是药。
玉玲听了哈哈大笑,吩咐倩儿将药粉尽撒在院子里的花圃里,又教训婉清道:“不过是些擦伤,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享儿把自己当主子,莫非你也把自己当主子了不成?”
“婉清不敢。”婉清连忙跪着磕头道。
玉玲继续说道:“本宫刚想唤你做事,偏生你又出去闲逛去了。本宫这才寻到享儿屋里来了。这疏离职守,该当何罪?”
“奴才万死!请娘娘责罚。”婉清回道。
苏锦见了在一旁干着急,她不明白为什么古时候宫里的奴才动不动就“万死”,而主子们都是“万岁万岁万万岁”“千岁千岁千千岁”。现在这场面不是明摆着玉玲要整婉清嘛,她还要“请”玉玲责罚,不是太荒谬了吗?
苏锦见状,连忙也跪下,求玉玲道:“娘娘开恩,婉清知错了。”
玉玲一听这话,似乎一个被点了引线的炮仗,立刻拍着桌子站起来冲苏锦骂道:“婉清知错有个屁用,关键是你!你仗着有太后做你的靠山,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你在太后那儿可以装出一副冷清高贵的模样,可是这里是皓月宫,本宫看不惯你那狂样儿!今天我不教训了婉清,你也不知道宫里的规矩。”
说着,玉玲就吩咐倩儿把婉清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苏锦一看更急了:“娘娘,万万不能啊!奴家知错了!婉清昨天头刚受了重伤,今天再打二十板子不是要了她的命嘛!娘娘开恩,娘娘开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