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夜间峻王依然宿在峻王别馆,只是不大与苏锦行**之事了,亲你之举也大多是敷衍了事,大不如从前的蜜里调油,夜夜风流。苏锦倒是乐得清静,但偶尔寂静的夜里,又有几分失落。她跟峻王到底是怎么了?春嬷嬷依然是见了苏锦就躲,要么就是说些神神叨叨的怪话。苏锦更不去理她,有什么阴谋诡计深仇大恨,如此见不得光的,春嬷嬷的故弄玄虚,只能说明她心里也有鬼。午后,深秋的庭院本已十分萧索,光秃秃的树丫比比皆是,方才又下了几滴小雨,气氛不自觉地就粘带上了秋雨哀愁。苏锦只着一件水绿色的抹胸裙,外面罩着一件淡蓝色的夹衫,并不梳髻,只是将两边的各一簇头发都编到后中央去,剩余的头发懒懒地散着,她独自一人靠坐在走廊的栏杆凳上,拿着一片落叶在指尖旋转着玩耍,听屋檐上的雨珠滴滴答答地打在石阶上,节奏不很规律,却也有趣。“姑娘,裴将军来了。”荷香移步过来通传道。苏锦收回思绪,问道:“是来找我的么?”荷香摇了摇头:“他正和峻王在前厅议事。”“那就不用管他了。”苏锦继续摆弄落叶,看着远处发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荷香又过来了,给苏锦带了一件披风道:“姑娘随我走吧,峻王让我们往前面去呢。”苏锦淡淡地起身,将衣服披好,就带着荷香往前厅去。苏锦还未到达前厅,就听见风中有一股萧萧瑟瑟的回音,清脆黯然,似泉水又似空谷中的幽鸣。“荷香,你可曾听见?”苏锦站住屏息问荷香道。荷香一脸莫名:“听见什么呀,姑娘。”苏锦摆了摆手,又往前行了几步,只觉空气中多了些刚硬的气息,与这深秋的落寞寂寥极为不合。苏锦看荷香依旧没觉得任何异样,也就不再多问,径直往前厅走去。“呤——呤——呤”走近了,风中再次传来风铃般的声音,婉转清脆,这回荷香可听得真切了。苏锦一转入前院儿,就见一束白光在眼前一闪,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待定睛去看时,只见一俊美少年,正握一柄蛇皮剑,翩翩起舞。那姿态,时刻如蝴蝶一起飞,时刻犹如落霞齐飞,直看得苏锦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这……”苏锦正要张口询问。峻王立刻把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然后继续兀自欣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裴旻剑舞”?苏锦觉得自己是走大运了,这么经典的美丽绝学都被自己一览无遗,真是大饱眼福。史书上说“李白的诗歌,张旭的狂草,裴旻的剑舞”是唐朝三绝,前两项流传百世倒是不难,可这裴旻剑舞,若是少了裴旻,又怎么传承呢?苏锦正在感叹自己的幸运,忽然裴旻一个狼烟北望,将剑刺向苏锦,苏锦吓了一跳,连忙用手帕捂住胸口,只见那剑离苏锦的鼻尖只有一寸有余之时,裴旻一个后空翻转将身后的一盏残菊挑落在剑尖,随后随着剑身一声“叮”地青龙摆舞,片片花落从天而降,这真是“裴旻剑舞动天地,吹落菊花满地金。”“好好好好”峻王在一旁连连叫绝,苏锦也拍手称道。“王爷姑娘,缪赏了。”裴旻收剑对峻王和苏锦作了一个揖,这才走上前来,隔得虽远,苏锦还是能感觉到裴旻急促的呼吸。“裴兄的剑舞,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峻王勾过裴旻,很亲密地说道。裴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峻王道:“峻王的武功也是盖世无双的,我这是班门弄斧了。”苏锦一愣,峻王还会武功?苏锦不禁对峻王更生疑窦,但此刻不是纠缠这件事的时候,既然裴旻都来了,定要问问他晨露和金万两的消息。“将军,我托你打听的事儿,可有消息?”苏锦赶紧问道。峻王听苏锦问峻王这话,立刻松开勾住裴旻的手,奇怪地问道:“怎么?她还托你打听事儿?”“自然是玉佩的事”苏锦急促打断峻王的话,她想此事还是不要给峻王知晓的好。“哦,玉佩的事啊……”裴旻也松了一口气,答道:“那玉佩怕是遗落在某处,碎了,姑娘再也见不到它了。”苏锦没听明白,这裴旻说玉佩碎了?可是这个玉佩明明就是苏锦虚构的呀苏锦觉得这两句话里有玄机,但峻王在场,也只得又称赞了裴旻的剑舞一番,便带着荷香回去了。玉碎了?难道裴旻的意思是晨露一家出事了?苏锦坐在栏杆上,拿着一片枫叶思忖,还是裴旻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演戏给峻王看的?裴旻虽然剑舞出众,可是文思疏漏,大概不会语带双关的吧?但是他又不好总是单独来找苏锦,说不定就是利用这个机会来给苏锦带话的。苏锦越想越乱,手中的枫叶梗都快被她揉碎了。荷香给苏锦端了一盏茶来,问道:“姑娘想什么呢?”苏锦将茶接了,抿了一口,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立刻把茶盖扣上,吩咐荷香道:“你去给我烧热水,我要沐浴更衣。另外,你晚上早些去把峻王请来,备上好茶和点心。”“姑娘……”荷香不解。“对了,茶要安吉的白茶和西湖的龙井各一杯,点心要新鲜的桂花做的桂花糕,和藿香做得藿香饼。如果来得及,幔帐锦被,都换新的”苏锦继续吩咐。“可是小姐,这么多事,我怕我一个人做不完,要不我去请春嬷嬷过来帮忙?”荷香说道。“不行”苏锦看了看四周,还好没人,又吩咐道:“我们的事情,以后少劳动春嬷嬷,一来她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二来,她的路数不明,万不能害了我和峻王”荷香应和着:“是。”便下去忙活了。苏锦又对着景致,酝酿了一番,看了看天边的乌云依然低重,估计明天还是一个下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