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片段里有一个女人。长着与扶香相同的面容,但扶香知道,那个人并不是她自己,惆怅心碎,哀怨欲诉,种种眼神都是扶香从不曾有过的,猛然间,扶香想到了月月香,难不成这些是她植入自己脑部未被唤醒的记忆?
白衣自然明白扶香的担忧与疑惑,他说:“我可以免你去地府轮回,但无论怎样,最后你都必须死一遭。”
“为什么?”扶香紧追根底,好吧,既然左右都是死,保不住命何不多问问,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呵呵,扶香暗嘲,她接受死亡接受的可真迅速。
“你也可以不死。”白衣叹气,“就为了你这句为什么,我确实可以让你顶着这具身体继续活下去。可到头来你还是会来问我为什么,我好烦啊,什么时候你才能出息点,唉。”
扶香浑身冒冷汗,想起地狱阿婆跟不夜说,同样的场景重复了很多次,当时她觉得那个场景似曾相似,恐怖的是,现在又体会到摆月兑不了宿命的无力感。
“如果你现在不死,就接着走以后的路吧。”白衣终于不耐烦。
“能不能等苏凤岐和不夜回来?”扶香已准备死一遭,听白衣的话音自然是有所安排,她心里莫名的愿意信服白衣。
“哼,那你是不是还要等北玄回来,再然后你又会说白稀墨涟在也需要照顾,红尘俗世牵挂如许多,你且顾得了多少。”白衣转过身:“不防告诉你,你若此时去死,自然是跟这一世再无瓜葛,什么苏凤岐,不夜,你都不会记得,他们也不会再记得你,你就是再多的担心挂记岂不也是枉然。”
扶香呼气,不甘心,舍不得,她确实挂念白稀墨,不夜。北玄等等,可是她最遗憾的是眼睁睁看着苏凤岐离去,却没能说上一两句告别之语,真的好不甘心,若再世重生,大家都不记得她了,她会很难过很伤感的吧,虽说平时置气赌气,可到了最终要抉择的时刻,哪还能再记得那些怨恨之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之将死,心中的也才是最真实的存在,扶香遗憾无奈的叹气,眼角湿润。
“在我施法之前需要提醒你,万物轮回按照规律都要进地府晃一圈,如今我为你打破天地之规矩,你本身就要受到惩罚,所以你再生,就只能为人,最普通不过的凡人。你可要有心理准备。”白衣长身玉立,身姿神秘,语气却是无力。
扶香心中一跳,做了凡人,像苏凤岐一样的凡人,没有仙根,也没了妖根,更没了胎养煞气,那伏魔她就不能使用,更没了趋避万毒的血液优势,当然,钟灵泉也不会再属于她,重生,果真是全新的重生,没有了这具身体做根本,她什么都会失去。
“还需要想多久?”白衣语气更冷。
“假如我不死呢,你说过我可以不死!”扶香双拳紧握,凭什么白衣让她死,她就非死不可,既然可以不死,她为什么不走下这条路,她不能什么都没尝试努力就自动放弃,她不要做懦夫,不敢迈步的可怜虫!
白衣惆怅的叹,似乎心中有很多积郁的闷气,他临水而站,发丝轻轻飞舞。“湘宝宝,你太任性了,还是没长大呀。最后一个抉择吧,你必须二选一。”
“什么?”扶香迫切的问,其实心里也明白,她是侍宠任性,假若白衣不想跟她废话,无论做什么恐怕她都没法阻止,说到底,她心里踏实了之后才滋生愧疚的心虚。
白衣像似在考虑,不料周围的气层有所波荡,扶香‘哎呀’倒向白衣,白衣却是纹丝未动,单手揽住扶香,拍拍她。
扶香囧的面色发红,将将站稳,气层就再次有了剧烈波动,即便扶香有了准备,可还是不可避免的倾倒,于是毫无悬念的再次被白衣把住。
“瞧你笨的,定心决都没学么?”白衣恨铁不成钢。
扶香胆大的反驳:“是定风决。”
“你要学定心决,自然比定风决更有用。”白衣居然跟扶香置气起来,把扶香推开,似乎皱眉道:“用心感受一下,外面那人来找你的。”
扶香机灵的元神出窍。飘荡在气层边缘,隐约听到喊叫,撕心裂肺的喊叫,‘扶香!扶香!’
“是我,我在这!”扶香心急喊出口,竟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身体内,而此时外面一片寂静,除了气层继续震荡之外,竟然没有了不夜的焦心呼喊。
“白衣,那是不夜,你放他进来!”扶香抓住白衣的袖子晃啊晃。却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亲昵。
扶香晃完白衣又趴到气层边缘,四周黑漆漆,若不是刚才气层波荡,她竟不知白衣做了结界。
“你如此心急,莫非心中所爱为不夜?”白衣突然诡异道。
扶香蓦地回头,恼羞成怒:“你胡乱说什么,不能让不夜误会。”
“那么,你心里喜爱的其实是苏凤岐了,这就好办。”白衣叹,长袖挥,轻轻荡,不夜出现在扶香面前。
扶香一时没明白白衣的意思,等她想询问的时候,不夜已经大力抱住她,身子抖个不停。
“不夜,松手。”哎哟,要被勒死了,扶香难受的要挣开,可是不夜抱的越加有力。
呼吸都要窒息,唇上又传来炙热的气息,下一刻,扶香的香舌就被缠住。扶香拳打脚踢,心知白衣就在一旁观看,更心知不夜早看到白衣在旁边,他们两个,一个看的津津有味,一个亲的疯狂痴醉,独余她面色发烧,尴尬又羞愧。
终于被白衣拉到身后,扶香大口喘气,身上侵染了不夜霸道的气息,她被刺激的双腿发抖,微微倚着白衣做依靠,双手死死的绞住衣袖。
“哦,不夜,还记得我么?”
白衣的语气十分不好,真的很不好。扶香有了不安的感觉。
果然,白衣接着说道:“你在我的面前,侵犯了她,你决定死多少次。”
“不关你事。”不夜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愤怒,周身弥漫着王者的霸气。
白衣冷哼点头:“是不关我事,可她又不爱你,所以我想惩罚你易如反掌,我现在就罚你去离恨天,饱受神魂分离切割搅碎之苦,直到,嗯,直到这死丫头悔悟重生的那一刻为止吧。”
扶香听的震惊,白衣竟有如此大的能力,随意就能惩罚不夜,好像他是造物主一般,一切众生都是他的子民,由他处置。
不夜也是一震,神速祭出五彩花鞭,甩向白衣。
白衣只稍微欠欠身子,花鞭就落空,然而不夜的目的是声东击西,等到白衣躲闪之时,也正是他把扶香卷回身边之时。
“扶香,你不能死,别听他胡说八道!”不夜无比慎重的跟扶香坦言。
扶香倒不好解释,关键时刻,白衣竟无比懒散的对她勾勾小指头。见到勾手指的动作,心中发痒,脚下不自觉的就要走回白衣的身边。
“不准。”不夜大力拽回扶香,站在扶香身前,伸出胳膊明确阻止。
扶香默,假若第一个吻是激情失误,那么不夜今天的反应就再明显不过了,但她除了惊讶愧疚却没有任何被爱的欣喜感觉。
白衣瞧瞧不夜的幼稚行为,乐呵道:“湘宝宝不爱你,你留下她也是枉然,我等她自己做决定,才不会跟你抢。”
不夜身子紧绷,没有回头看扶香,扶香缩着脑袋,从不夜胳膊下钻出去,就要走回白衣的身边,后腰立时被不夜抱住。
扶香尴尬的道:“不夜,你放开我,玉玺有了主人,我的任务完成,合约就解除,咱们以后谁都不欠谁好不好?”
不夜揽住扶香的手青筋扭曲,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准。”
扶香顿住,想了想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替别人而活,所以你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别让自己后悔。”
真是佩服自己,扶香觉得自己太能瞎掰了,这话说出来也就对不夜管用,不仅管用,还很残酷,像不夜这样的性情,背负那么沉重的意愿,他能努力的主动为自己争取些什么,只能表明他真是过分重视,而这份重视太过沉重与突兀,扶香是个胆小鬼,她受不起。
扶香推开不夜再次横亘面前的手臂,走回白衣身边,抬起头来郑重道:“不夜,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宽容和忍让,是我一直对不起你,我不值得你争取守候,咱们以后互不相欠,各走各路。”
快速转身,不再看不夜的神色,这个男人,她见过的只有手上的肌肤,亲密接触的只有那炙热的唇瓣,这些就已足够,既然不想与他怎样怎样,远离远观对大家都好。假如她失败了,必须回头来接受白衣起初的建议,她终究要忘掉所有,那么现在纠缠更深就更不值得。
白衣呵呵,拉着扶香要离开,不夜的怒吼却出现在身后:“你心里面只有苏凤岐,你对我如此绝情,我会恨你!”
“万事不要用强,总也要两厢情愿,不夜,你一直游荡在天地间,不得新生,可从自身考虑过,你要顿悟哦。”白衣竖起手指微摇,呵呵轻笑,便揽着扶香从不夜面前消失,独留不夜死寂麻木的呆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