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香恨恨的夺了碧尤。扬声道:“要不你现在杀了我,要不我以后杀了她!”
白衣面无表情:“她就是你,你真杀了她,你自己会遭受同样的痛苦。”
扶香顿时火大,好啊,现在才来说出实情,怪道她总觉得不对劲,原来如此。她若死,轮回照旧,另一个扶香若死,她同样会死,说到头来没有哪个结果是对她有利的,白衣到底想要什么,假如是让她死,随便一手指,她就能死的不能再死,可是她又不像是戏耍,而一直让她陷在轮回里,那到底求的是什么?
白衣转身离开,看来他不愿亲手结束扶香的生命,扶香也转身离开。
没多久就重历了那一幕。她没有吱声,把匕首插入了‘另一个她’的胸脯,胸脯流散出绿莹莹的光芒,像田野里夜幕下的萤火虫,最后她发现自己身上也是如此。
最后的最后,当姬美,不夜,苏凤岐和涟在都惊恐的望着她们时,扶香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果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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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齐,江南,芦花镇。
一户农家院里,穿着补丁的**,专心的编织芦苇蓑衣,旁边两个小女孩手法熟练的帮着挑出劣质芦苇。
“娘啊,爹和弟弟怎么还不回来,饭菜已经热了好几遍啦。”开口说话的是个娇俏的小女孩,穿着与芦苇同色的褶皱衣裙,她轻言浅笑间,透出的风姿,十足表明,长大了会成长为天下无双的祸水红颜。
妇人放下编了半截的蓑衣,皱着眉头,眺望院外,疲惫的揉揉胳膊,对另一个灰衣小女孩道:“阿扶。去,看看你爹爹弟弟怎么回事?”
“嗯。”
灰衣小女孩头发乱蓬蓬,脸上也脏兮兮,从芦苇堆里走出去,一溜烟的奔出院外,待跑的远些,大大呼口气。
娘的,真他**憋屈,一个农村妇人,一个农家女儿,竟然也是心肠歹毒,毫不把别人的小命当回事。扶香揪了些路边的野花,咽了口水,忍不住吃了几朵,肚子便隐隐的疼。揉着肚子,没当回事,反正自托生到这芦花镇,便经常挨打受骂,连顿饱饭热饭都吃不上,更何况这种肚子疼的小事自是数不胜数。
顺着西山脚下的羊肠小路,慢悠悠的往前晃。心想能碰到卢家爹爹更好,碰不到她也打算在外面多待一会,免得又被那个继母指使来指使去。
其实当初白衣是要把她放在一个富贵人家的,说是青蒙有特别的指令,专门接收富贵人家的孩子去修炼几年,就送回原家,比如像苏凤岐那样的,原本就是东齐贵族,在青蒙山上待了十来年,就可被放回红尘。
但是,当时她实在是气愤,一时恼怒咬了白衣,对他一顿暴打,疯狂的时候没有理智,白衣闷不吭声的被她打完,只说道:“我要惩罚你做孤儿,还要被养母虐待,被养母的女儿欺侮,哼。”
于是,扶香后来就到了芦花镇的卢先生家。
卢先生是个秀才,清高自诩,考了几次都没高中,便娶了个落寞的官家小姐,回了芦花镇做了芦花镇的先生,镇子里的村民帮衬着建了个学堂,村里凡是能念得起书的,都会被家长赶到学堂读书。
扶香起先是被卢先生捡回来的,那是他最后一次进京考试,考完了以后心中忐忑。钱财又被偷走,露宿街头,就碰到被丢弃的扶香,婴儿包裹里居然藏着一些银两,和一个白玉碟儿。
卢先生本是不想管的,可是转念考虑到积德行善,说不定老天开眼,就让他中了状元呢?
他行善确实得了好报应,只是没报在高中上,放榜的日子前,他找了一家简陋的客栈等着,幸好客栈老板娘是正在哺乳的妇人,看他一个书生带着嗷嗷待哺的婴孩,十分同情,便帮衬着给扶香哺乳。
那一段时间,扶香喝女乃水喝的想去死,她是婴儿的身体,可毕竟是成人的心,唉。
卢先生在客栈里实在没事做,考完试又不想温书,每日里不是去茶馆听书,就是去ji院喝喝小酒。
那一段日子,风言风语。东齐的贵族,齐大家族被佑信王抄家灭族,唯独去寺庙上香的小姐躲过一劫,佑信王得知,仍是不顾群臣反对,把齐家小姐丢进了ji院。
ji院老鸨跟一些贵族是有关联的,受了压迫不敢真的让齐小姐去做ji女,只好让她端端茶水,打扫卫生之类。
于是,这个风口浪尖的齐小姐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卢先生。
卢先生已经二十好几,早就想娶媳妇。他看中了齐小姐,每日都来追求,直把扶香婴儿包裹里的银钱耗得差不多,齐小姐才对他有了注意。
倒也不是说齐小姐爱钱财,只是她一心想着自己本是高高在上的小姐,怎能就委身于一个穷酸秀才,而且还不知道他能不能高中。
ji院老鸨暗地里瞧得清楚,鄙视这个小姐,都已沦落到ji院的罪臣,那便是个奴了,还把自己当贵人呢。
她自不想招惹麻烦,一通数落过后,小姐哭了一夜,第二日便答应,若是卢先生高中,她便同意嫁。
虽说卢先生感激不尽,可是ji院老鸨彻底怒了,她一边迫于皇室压力,需要快点把小姐给解决了,一边又迫于贵族压力,希望暗里给小姐一个好归宿,思来想去,就找了卢先生,只要他能交出一两银,不管高不高中,都可以把小姐领走。
卢先生果然没有高中状元,齐小姐也果然被ji院老鸨卖给了卢先生,并且派了ji院打手帮着卢先生一路压着小姐回了芦花镇,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直到小姐身怀六甲,生出了龙凤胎,ji院打手才真的撤回了ji院。而此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的齐小姐,连寻死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的家族早已连根被拔去,她一个女儿家想要重振门楣是妄谈,虽说千般万般不甘心,也只得继续过日子。谁叫她已生了两个孩子,其中还有一个男孩呢,她是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希望有一天,她齐家仍能在朝廷中立有一席之位。
齐小姐后来得知卢先生之所以会去ji院消遣,全因为收养了扶香,得了婴儿包裹里的钱财,于是,自此便恨上了扶香,更加上农村里,日子也过得艰难,多一口人吃饭,她女儿儿子便少了一口饭。
很多次,她劝卢先生把扶香送走,卖掉,扔掉,随便怎样,就是不能让她留在卢家,多大的生活负担呀,但是,不管她是撒泼哭闹还是上吊寻死,一旦是触及到扶香的事情,卢先生全都不答应,也不会忍让。
卢先生是个穷酸,很迷信,特别是一念之仁收养了扶香之后,就更加的迷信。
虽然没有高中状元,可是娶了个官家娘子,生了龙凤胎,得了村民的资助,建了学堂,当了孩子们的先生,这些福音全都因为扶香啊,这个是宝啊,就是一个女女圭女圭,哪里就少她饭吃了,所以不管齐小姐怎么闹,他根本不愿意把扶香给赶出家门。
而他的女儿卢玉萱从小就被母亲灌输,什么原本是世代书香之家,一定要把自己当贵族,像扶香这种被人遗弃的流浪儿,自然是给她当丫鬟奴隶的命。
所以卢玉萱不是生下来就娇气傲慢,她只是被母亲教坏了,整日里打骂扶香,越来越有成就感,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官家小姐,把扶香当成了她的丫鬟。
整整五年过去,扶香六岁,卢玉萱和她弟弟卢玉斐五岁,这种被欺压的日子扶香再也不想过下去,太苦,太憋屈,并且这五年来白衣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似乎那些往事都随风化去,或者根本不存在。
但是扶香知道,这里是芦花镇,这里有西山东山,这里是她当年和苏凤岐吵架分开的地方,这里的西山里曾经住着白稀墨,芦花镇的县官也曾经是王金山。
“阿扶呀,你怎么在这里窝着,小心被野狼叼走吃掉了哟。”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担心的在耳边响起。
扶香揉揉眼,眼前赫然是久不归家的卢先生。
“爹爹啊,玉斐呢?”扶香好奇,这个玉斐弟弟可是全家宝,怎么没跟卢先生一起回来?
卢先生神秘的笑笑,抱着扶香道:“山上有法力高深的虎妖,嘿嘿,我把玉斐啊留在那了。”
“啊!”扶香大惊,她知道这山里老虎成精,东山里更是狼群一堆,可是玉斐那么一点小,留在老虎窝里,岂不是要被吃掉。
卢先生呵呵的笑,一路上慢慢给扶香解释清楚。
扶香听卢先生说完,心中便疑惑,她怎么觉得卢先生口中求学念书的乖乖虎,那么像她家的白稀墨呢?
“爹爹啊,你明日去教学,也带我去吧。”扶香甜甜的笑,她知道卢先生疼她,这个家若不是卢先生和卢玉斐对她挺好,她早就溜走了。
卢先生点点头:“嗯,我正是如此想法,如今朝廷动荡,想要高中状元难上加难,文人没落,武将吃香,我也不打算让玉斐去从文为官,还不如跟着虎妖修习,以后得长生不老,有强大的力量,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岂不是比去做官好得多。”
扶香也点头,这是卢先生的肺腑之言呐,他自己考了多次没中,自然就灰了心,再加上齐小姐的家族曾经那么显赫,还不是说被抄家就抄家,一夕没落,满城染血,当官也并不是追求的最高境界。
等她和卢先生回了家,饭菜已经摆上桌,在院子外面扶香就挣月兑卢先生的怀抱,下了地,可不能让卢玉萱看到她被卢先生抱着,不然啊,唉,不然又有的好果子吃。
晚饭期间,卢先生跟齐小姐说了让扶香跟玉萱都去西山修行,以后都能活的长长久久。
岂知齐小姐得知此情形,顿时嚎啕大哭,要卢先生把她儿子还回来,卢先生哪干呀,就是怕齐小姐不答应,抢先把卢玉斐留在了西山,这叫先斩后奏。
齐小姐哭的死去活来,犹如死了儿子一般,第二日抱着玉萱不撒手,死活不同意让玉萱去修行。
卢先生无奈,只好拉着扶香想的小手,心情不爽的去了西山。越往西山上,路就越不好走,后来卢先生背着扶香走一阵歇一阵,仍是路途漫漫。
扶香也是身子酸软乏力,她才五六岁,哪能受得了这样爬山,住着妖怪的高山,就这样靠两条腿往上爬,简直是儿戏。
“爹爹啊,你昨天怎么去的,怎么回来的。照这个样子,怕不得好几天才能上得西山顶啊。”扶香大喘气,一口气喝干了水壶的水。
卢先生抹汗叹道:“我竟然忘了这个问题,昨日是那老虎到学堂找的我,一阵风就把我卷进妖怪洞府,后来我才让他把玉斐也弄进去,现在可好,他们若不来接,咱们真得走上好几天才能到。”
扶香郁卒,还能有这种囧事,果然是穷酸,这脑子都想啥了。
幸好月上头顶时,从山上奔下来两只老虎,卢先生没有大惊,扶香也只好放心,两只老虎都是花斑虎,伏子,卢先生示意扶香骑上去,他自己也骑了一个,于是没一会,就到了山顶。
等到下了虎腰,扶香望着洞府,心里面不是滋味。
这个洞府明明就是白稀墨的洞府,以前只有他一个住的,为了不让其他同类笑话他,他抛弃同伴,独居在此,学着人类洗衣做饭,识文断字,修习心性,可如今,唉,白稀墨在哪呢,扶香鼻子一酸,好想念白稀墨。
“虎大王,虎大王?”卢先生微微躬身,朝洞府里喊道。
扶香屏住呼吸,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占据了白稀墨的洞府。
两只老虎进入后,很快洞府里就出来另一只老虎,庞大的身躯,仰天嗷唔,声势震人。
扶香被震得连连后退,明显感觉到卢先生也是很怕的,可他硬是撑住了。
“跟我来。”白虎口吐人言,声音威严低沉,甚是冰冷。
卢先生就禅着扶香进去。
扶香瞧着丝毫未改变的家具摆设,小桥流水,诗情画意的风格,当年在这里,白稀墨还跟凤岐打了一架,此时想来,历历在目。
“姐,姐,你来啦。”壮壮实实的小玉斐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一把抱住扶香,笑嘻嘻的问道:“姐,二姐呢,爹爹说,你们都要来的。”
扶香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好让她说谎吧,回头寻找卢先生,看到他跟着白虎在一边谈着什么,点头哈腰的。
“姐,你来呀,三少很可爱,我很喜欢他,我介绍你们认识。”玉斐拉着扶香就往一件屋子里去。
扶香听到三少两个字就呆愣,待被拽进一间屋子,就看到只胖胖的小白虎,以极其笨拙的方式练习写字,那爪子每次握着毛笔都很不稳,握着握着就把毛笔从爪子里露出,掉落一旁,更别说写出好看的字来。
“三少,你看呀,我姐姐来啦,我姐姐比我认字多哟。”玉斐放开扶香,扑到小白虎,揉着他脑袋,一点都不客气。
小白虎迷惘的抬起头,盯着扶香瞧,瞧着瞧着就低头,貌似在害羞,“姐姐。”他很努力的喊出两个字。
扶香下意识的‘嗯’,心里面极为震惊,蹲过去,扒拉着白虎的脑袋,看到他脖子里挂着一片比他毛色还要亮白的冰玉碟儿,再模模自己脖子里的,心中一酸,便月兑口而出:“稀墨?”
她是情绪激动,根本忘了她此生为凡人,第一次见这白虎,哪能喊他名字。
岂知玉斐惊讶的道:“姐,你怎么知道三少叫稀墨,哎呀,姐,你手里玉蝶跟三少的好像,我怎么不知道你有玉蝶儿。”
三少小白虎也是奇怪,只是眼神依旧迷惘,他瞧着扶香的白玉碟,惊叹道:“是啊,怎么跟我的如此像。”
扶香眼睛模糊,哽咽道:“我做梦,梦到一只小白虎,他有一只跟我很像的白玉碟,他说他叫白稀墨,让我去找他玩,你,你果真叫白稀墨?”
小白虎震惊的点头,很快便亲昵的蹭蹭扶香,翻个身子往扶香怀里钻。
“怪不得我做梦总是在找一个人,但是又找不到,很多次很多次,唉,原来我是在找你啊,哎呀,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啦。”
扶香抱着痴痴傻傻的白稀墨,眼泪再也忍不住,滴滴滚落。
一边的玉斐看着姐姐和三少的互动,心里面就有点儿嫉妒,凭什么啊,明明姐姐是他的,怎么一见了白虎三少,就抱着他不撒手呢,姐姐平时可都不太乐意抱自己啊。玉斐撅嘴生闷气,直到卢先生和白虎大王进来,他终于憋屈的掉下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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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萌虎谋夫》
作者:绯玖
简介:商玖玖:周扒皮,有种真刀真枪的打一场,扒我衣服干什么?别动口呀!非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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