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回的,明显就是以前认识卢左旭的口气。然而虽说扶香是拒绝相见,卢左旭仍是异常激动,站着转了个圈,又想敲门,又想喊扶香,末了,双手握拳,忍下冲动,终究决定缓缓再说,因为有些事他要好好想清楚。但刚转过身子,就看到鹤展小和尚脸色不明的看着他。
“七师叔?”卢左旭一惊,立刻收了笑容。
鹤展对他点头,僵着面颊笑笑,卢左旭迎上去,着急的问道:“七师叔,你,你在哪碰见的扶香?”
他这么问,鹤展的眼睛里立时满是笑意,他面色发红,握拳拢在嘴边咳嗽,是太心急了。竟让小师叔看了笑话。
“其实她只是个山村女圭女圭,旭儿,你是不是认错了,她才七八岁,怎会是你母亲子?”鹤展的声音带着疑惑,眼睛里却是一番深思。
卢左旭拉着鹤展退出院子,才细细解释,原先他被中离鲲鹏夫妇带回天宗,没多久就有席三的来信,说扶香转世投胎去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见不见得到。
他当时心里面有些轻松也有些失落,感觉这个消息不能让人相信,后来自己学了点本事,试着在天地间寻找过扶香的气息,但是一无所获,他却不相信,扶香就真的从此杳无信音,但是过了几年,除了淡淡的思念,却也没奈何。
只是这一回见到了小扶香,又再次勾起他如潮涌般的激情。现在的小扶香眉眼之间跟以前是完全不相像,他之所以会有所怀疑,也是那一瞬的眼神对视,竟蓦地让他心中一震。
当然他跟鹤展不能这么说,只是说以前的娘子投胎转世了,按照时间来算,正好七八岁了。跟现在的扶香年龄也比较吻合。
鹤展听他简而化之的解说,只说:“你要是没有把握,怕是不会鲁莽的来找她吧。”
卢左旭一窒,无言以对,他确实不想让鹤展知道太多,可是人家既然看出来了,他也不好反驳掩饰。
鹤展呵呵一笑:“你们的事我不管,因为她还不是我徒弟,不过若是做了我徒弟,跟你平辈了,再做你母亲子倒很合理啊,呵呵。”
“旭儿?”青羽在不远处的房檐下,站了好一会,看到小师弟跟徒儿谈的没完没了,她着急了,可还得赶紧配齐药草,好跟天山子比试。
卢左旭对鹤展抱抱拳,跑向青羽师父,一起去后山采药。
鹤展望着离去两人的背影,睫毛扑扇,遮住若有所思。他回头再敲门,就听到扶香炸了毛一样的叫,“说明天见了,今天谁都不见。”
等一息,外面没动静,懊恼的扶香发觉不对劲,趴着门缝,闻到一股臭和尚身上的味儿,说不出来是什么味,但是几天相处下来,离八丈远,扶香就知道鹤展在附近。
吱嘎,门露一缝,扶香探头,看到鹤展目光不知在何处,竟似在发呆。
“进来啊。”扶香怯怯的,有时候鹤展明明很温顺的样子,却让她感觉威严肃穆,唉,造孽。
鹤展露出笑容,立时又变成害羞的小和尚,稍微把门推开点,挤了进来。
坐在凳子上,扶香就站他身边。鹤展尴尬的道:“我还不是你师父。”
“你不习惯么,万一做我师父了,我给你端茶倒水的,很正常呀。”扶香说着竟然真的倒杯水,恭恭敬敬的端给鹤展。
鹤展嚯的站起来,面色刷的通红。接过水来,喝一口就呛的咳嗽。
“唉,鹤展小师父,你说天宗宗主为什么收你做徒弟。”扶香模着下巴,眼睛滴溜溜的扫视鹤展窘迫的样子。
鹤展正是受宠若惊,想也没想就道:“师父说我命中注定是他徒弟。”
“哦。我听你二师兄说,我是全阴体质,这个有什么特别的么?”
鹤展一愣,眼神闪烁。
扶香切了一声道:“我都听到了,不许瞒我。”
鹤展轻叹解释:“据说,全阴全阳的体质不是大善,就是大恶,师父说我魂魄不全,若不修习天宗心法术法,只怕我活不了多久,入了地府也是难以轮回,但是……。”
扶香点头,心里面发紧,记得逆冰曾经说过她魂魄不全还是心智不全什么的,而且她确实是不能入地府,若是白衣在,得问个明白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鹤展见扶香发呆,以为她吓着了。赶紧安慰:“其实,你只是全阴体质,师兄并没说你也是魂魄不全,所以不用担心,这世上全阴全阳体质的人很多,前任宗主就是全阴,还不是一样做宗主。”
扶香蓦地来了一句:“据说他莫名消失不见了。”
鹤展笑的不自然,拍拍扶香的脑袋道:“这个就不是我们能管得了。”
扶香皱眉头躲开,真把她当孩子啊,还拍脑袋,她坐在另一边。又问鹤展天宗里修仙是为了什么,鹤展笑的更是无奈,修仙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长生,月兑离凡人之罪孽与苦难。
“那么,真的有人修成神仙,去九重天当神仙了?”
鹤展摇头,跟扶香说解,天宗和其他教派修仙得道,自然是可以成仙的,他们功成身就,进入的天道却不是扶香以前所待的九重天,只知道是跟九重天并行的一个空间,在那里也自有另一番规矩。
扶香早怀疑如此,要不然她在九重天几千年,也没见哪个修仙大派的修到了天上,只是听说有零星的妖啊,花什么的,经过多少重雷劫,功德圆满,升入天庭,给予一席之位,还有像桃母那样的,为了扩大自身的势力,派遣了手下小花仙,去人间划了一块仙地,培育资质绝好的花苗,好直接晋级百花宫为她奴役。
“与九重天并行的空间叫什么,有没有成仙的从那里回来过?”
鹤展呵呵:“你说的九重天在这些修仙教派里,被称作离殇天,而修仙升入的天道叫梵离天,也许九重天并不是只有九重,天地如此广袤,许多人修道升仙,大约到了极致,只是想去追求另外的飘渺世界罢了。”
扶香瞅着鹤展云淡风轻的眼神,月兑口而出:“你修仙为了什么?”
鹤展好笑的道:“还能为了什么。过着平静安逸的生活,有自保的能力,也能有些帮助别人的能力,这就足够了,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是啊,想当年,他是个流浪的孤儿,后来进入菩提寺当了厨房菜园子之间厮混的小和尚,再后来才被中离鹊带来了天宗,那时的天宗不叫天宗,叫做青蒙,唉,这一次宗里改名,总觉得自己也与过去彻底告别了。
扶香问到这里就沉思,而鹤展被扶香刨根问底,颇有一番感触,也撑着下巴发呆。
两厢沉默,过了一会,鹤展似是想起什么,疑惑的问:“小扶香,你真是旭儿的娘子么?”
扶香眼睛迷离,见鹤展郑重其事的表情,扑哧一笑:“当然不是啦,我才几岁啊,他都那么大了。”
鹤展无声微笑,直言:“我没告诉你旭儿是谁吧,你也没跟他说过话,你们之间难道不是第一次见面?吃饭的时候桌子上有好几个男子,你知道卢左旭是哪一个么?”
扶香听的恼怒,好哇,笨和尚原来早想好了耍心机,“哼,你想说什么?”
鹤展无奈摇头:“我只是想说,你是不是记得前世的一些事情。”
扶香脸色立时阴沉,不言不语的怒瞪鹤展。
鹤展依然微笑,只是不那么自然,恰此时稀墨和东陵推门进来,稀墨跳上扶香的肩头,好奇的问道:“扶香,你又跟鹤展小师父生气啦?”
扶香一掌拍过去,稀墨哎呀,掉在桌子上。
鹤展看到扶香真的生气了,只好温和的道:“我是来跟你们商谈入宗考核之事的。”
“那就谈吧。”扶香冷冷的道,本来想赶他出去的,可是关系到入宗考核,还是忍一忍吧。
鹤展嘘口气,擦擦额头的汗水,详细的跟扶香稀墨东陵分析。
天宗这次考核,跟以前是不一样的,没改名之前,那会叫青蒙,一般收弟子,是根据峰主门自行观察,进行模骨测试根基灵性,若是符合,就由师父领回自己的主峰,再进行各自不同方法的测验。
但是这一次,不仅大规模招生,而且还增加很多个程序,首先第一关,是所有童子统一进入一个极为简单的阵势,迅速测出童子是否符合修仙的基本要求。
第一关相当于是入门看一眼,基本就能刷掉大半,不仅省时省力,更能断绝要孩子修炼的某些父母意愿。
而第二关才是往常的模骨,在第一关时,各峰峰主会细心观察,若是有中意的童子,这一次模骨就会认真对待,反之,走正常程序模骨时,那些没有被看中的童子会在这一关轻松过关。
这一关,被淘汰的童子不会太多,但是这一关剩下的童子还要经历第三关,那就是去天宗山脚捉一只火兔,这也是最莫名其妙的一关,因为这个捉火兔的考验是宗主中离十三强行要求,而却不给于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