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残忍的游戏
何花馨在一众女子中。最是耀眼,不多时,那几个少爷看得眼发直,便有人出言打探她是哪户的姑娘家。
何花语听得心尖尖直发颤,屏住呼吸盯着杜三少爷,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杜三少爷唤了近前的陆安,附耳言语了几句,陆安便退了出去,唤了个婆子去打听那个最美丽的姑娘家的出处。
不久便有婆子回来复命,道是西岭街李家的侄女儿,年芳十五。
那婆子才道是西岭街,那杜四少爷、五少爷也即失了兴致。西岭街,虽然好歹较韩二看中的那个西平街的女子出处要高贵些,但终与东顺南福街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就算他们只是庶出的少爷,区区一个西岭街的女子相配,亦是太过于委屈了。
这杜四少爷、五少爷看着外头的姑娘家,月复中免不得抱怨他们那个高高在上的嫡母,竟替他们寻些在这样的货色。难而碍于三哥在场,这些牢骚亦是不敢发的。
杜三少爷忽然指了园子里正眼观鼻鼻观心静坐的何花馨,朝杜六少爷笑道:“老六,你觉着那位姑娘如何?”
杜六少爷胀红了脸。半天才憋出两个字,“很好。”
杜三少爷哈哈大笑,兴致达到了顶点,“舟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位小伙计是你带来的随从。怎么着,才半日的功夫,便把他的心给收买了?”
云舟扫了何花语一眼,但笑不语。
何花语心下连连叫苦,这该来的,终归是要来。
杜六少爷亦望向她,眼里除了压抑着的愤怒,还有几分绝望。
“小伙计……”杜三少爷招了手唤她,“你来替六少爷选个姑娘家,挑的好的话,若六少爷与各位主子们都满意,赏银少不了你的。”
何花语硬着头皮上前,故意装得几分天真单蠢,“小的不明白,既是六少爷娶妻,便自该是由六少爷亲自挑选。小的眼拙又愚笨,怕是办不好这差使,亦不敢贪心要赏银。”
“让你选便选,哆嗦什么!”陆安怒斥道。
选吧选吧,只要不选她大姐就成!她娘要是知道自己白白浪费了一个这般好的机会,岂不是要恨死她了。
“那……”何花语装得越发惶恐,扁了嘴还带了几分哭腔,“小的选完后。便能许了小的回家么?”
“自然。”杜三少爷语气很温和,但亦无法掩去眉眼间的戾气。
何花语走到窗前,仔细地盯着她大姐看了好几眼,闭了眼随便指了位姑娘,道:“夫人左手起第二位姑娘。”她也不认识那位姑娘,还希望那位被点了名的姑娘莫怪罪她的好。
“为何是第二位姑娘?”杜三少爷却非要她说出个自个的见解。
何花语嗯啊了半天,偏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杜三少爷渐失了耐性,转而朝那杜六少爷笑问道:“老六,可还满意这位小伙计替你点的鸳鸯谱?”
杜六少爷脸上是羞辱、绝望,更多的是认命,语气平板地道:“小弟多谢三哥成全。”
“真心谢我?”杜三少爷笑的极欠扁,揉捻着手中的白玉瓷杯,“可莫要嘴上道谢,月复中却两面三刀。”
杜六少爷闻言,面色煞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扑通一声在杜三少爷面前跪下来,颤着声道:“小弟不敢。”
何花语惨不忍睹,撇开了脸去。这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地跪父母,却为何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跪兄长?
这杜三。是个太过于厉害心狠的角色,便是连自个的兄弟,亦要逼到这个地步。
“快些起来,我可受不起你这一跪。”杜三少爷一脸似笑非笑,却是极傲慢地道:“这事要传出去了,爹还指不定怎么收拾我呢。”
杜六少爷并不起身,垂了头兀自跪在地。他已经被逼上绝路,除去磕头认输,别无出路。他曾经反抗过,但境况愈来愈下,没娘疼爹不管嫡母视他为仇人,从小没少受兄弟姐妹捉弄,便是连那些下人们也敢欺到他头上瞧轻了他。受多了,便学会了冷眼旁观。但这位嫡出的三少爷仍未打算放过他,不把他身上的棱角磨平,把他磨得傲性全无,只余奴性才满意是罢?
好罢,他不要甚么尊严,他便把这么一具只剩躯壳的东西臣浮于那个人,该放过他了罢?
“乐安,还不扶你家主子起身!”杜三少爷喝道。
乐安早已吓傻,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岂还顾得上他家主子。
杜五少爷终是看不过,一把将他拖起来,呐呐地道:“老六,你这是做什么!本是同根生,三哥还真会跟你过不去?”
杜六少爷垂首而立,“三哥,以往是小弟愚钝。冥顽不化。日后还望三哥提携,小弟感激不尽。”
“早该这般嘛,格格不入于你我都没好处。”杜三少爷纵声一笑,道:“老六既是这般有诚意,那末,三哥自也是不会亏待了你。这种下溅的小伙计连替你提鞋都不配,他瞎指的姑娘家自是不作数。”
顿了顿,忽然又变了脸,吩咐道:“来人呀,把这下溅的小子拖出去,杖打二十大板。”
何花语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杜三嘴中的下溅小子,正是她自己。那也意味着,她要被拖出去杖打二十大板!苍天哪,她招谁惹谁了,这无妄之灾便从天而降?
杜六少爷瞥了眼傻怔着的何花语,咬牙道:“三哥勿动怒,今儿还是四哥五哥的好日子,终是不适宜见这血腥。”他终归是念着这位小伙计替自己出过头,尽管知道这番言语不明智,却是忍不住出言相劝。
“三哥不是替你气不过,哪能由得这等下溅小子侮辱了你的脸面。让你受如此难堪。”杜三少爷一脸故作的惺惺相惜。
何花语月复中暗自冷笑,这侮辱六少爷的事倒底是谁干下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就是赤果果的指鹿为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个三少爷不是人,是魔鬼!
“来人,拖出去给我打!”杜三少爷一脸神经质的兴奋。
杜六少爷认命地闭上嘴,他深知自己这位兄长,越是反抗越会激起他骨子里嗜血的心性。他越加劝,只会陷这位小兄弟至越发万劫不复的境地。
“慢着……”一直冷眼旁观的云舟忽然出声,“三少爷也不瞧瞧这位小伙计的身板,二十杖下去可还有活命?今儿是贵府几位少爷的喜事,按理我这外人不该多事。只不过。还是莫被晦气事搅了大家伙的兴致。”
杜三少爷哈哈一笑,道:“难得舟子竟肯为这样个下溅的小子说好话。好罢,不看僧面看佛面,舟子既是出言,我岂有不从之理?”
“在下只不过是受了这位小伙计照顾了大半时日,多少不愿见他为此送了性命。”云舟扫了眼呆愣犯傻的何花语一眼,斥道:“还不谢过三少爷仁慈心肠。”
何花语咬着唇僵立了许久,死都不肯说出那句违心之话。
“你这小子便是一根筋!”云舟无奈,只有出言斥道:“还不快过来伺候着,三少爷岂会与你计较?”
何花语握紧了早已汗湿的手心,垂眸快步行至云公子身后,腿脚才知道发软,一颗心扑通狂跳,这会子才知道后怕。
杜三少爷哈哈大笑,又说了些客套话,才道:“老六,稍晚我便同母亲大人进言,许了那位最美丽的姑娘家与你,可满意?”
最美丽的姑娘家?她大姐?
何花语脑子轰然作响,还未喘过气来,又被这个天雷炸的猝不及防,眼冒金星。千防万防,却还是未算到这杜三出尔反尔。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么?
“多谢三哥的美意,小弟不胜感激。”杜六少爷今儿既是已跨出这一步,前头是火坑,也只有闭着眼往里跳了。
不行!何花语扑了出去,万万不能让她大姐进了这虎豹豺狼的杜家!
一只手极快地拽回她,云舟朝那杜三少爷淡笑道:“这位小伙计定是吓傻了,腿脚都发软。这样罢,今日既是三少爷的家宴,在下便也不久留,就此别过。”
杜三少爷面子上挽留了几句,但亦无强留之理,今夜目的达成,便也极好说话。
云舟拖着木头桩子似的何花语一路疾行,上了马车。马车驶出杜府,何花语方才长叹了口气。
“这会才知道怕了?”云公子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越发缥缈。
顿了顿,又听得他继续道:“方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偏是犟成一根筋,劝亦劝不住。”
何花语一颗心惶惶难安,的确是有些后怕。若不是云公子拽住她,惹恼了那杜三,怕是谁也拦不住该挨顿狠揍罢?十之八九,今夜里的小命都难保。只是,她大姐该怎么办?
“那位最美丽的姑娘,是我大姐。”
他的手一紧,何花语才发觉,云公子一直握着她的手未松开过。
许久,才传来他淡淡的话语,“你今日既是要阻止你大姐入杜府的门,那日又何需拦了我,问那杜府晚宴之事。我还以为……”
“公子以为,我便是那贪图富贵之人罢?”何花语神情黯然,缩回自己的手,“今日见过才知,杜府是个火坑,我如何能任由我大姐往火坑里跳?”——
抱歉更晚了,今天这章写的太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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