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身心疲惫
“我不回去……”花馨只是掩面痛哭，“除非我死……”
“你何苦这般……”花语怒极后反倒平静下来。若非到万不得已杜府再无容身之处，大姐，是不可能再回娘家的。俗语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大姐这般回娘家，又何尝会好过了？单单是名声二字，便足以将她压的这辈子抬不起头来。
姐妹二人各自沉默良久，花馨亦渐归复平静，拭了泪坚定地道：“小妹的话大姐会牢记于心，便是过的不好，也要打落了牙往肚里吞。”
“也好。”花语的神情更为冷淡，“既是如此，便不该连这点气也受不得，将自个的身子糟蹋成这般虚弱。不强悍些，如何能在这如狼似虎的杜府立足？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爱惜自个的身子，其他一切如轻烟，不必往心里去。”
良久，花馨轻嗯了声。
花语长叹了口气，四下环顾，冷笑道：“偌大的杜府，却给少女乃女乃这般礼遇！不是说杜家是清平镇首富么？怎么，连给你多配两个丫鬟的银钱都没有？”
花馨抬头瞧着她，苦笑了笑，“你方才还劝我，其他一切如轻烟，不必往心里去。”
“大姐这回倒学的快。”花语横了她一眼，语气缓和了许多，“可有按时吃药？”
“嗯……”花馨低垂着眼睫，掩去眸内浮起的那层薄雾。
“方才那个崔妈妈，可是个能信之人？”
花馨低咳了阵，点头道：“崔妈妈虽是年老腿脚有些不便，但服侍的尽心尽力，不是个多事之人。”
“这就好。”花语略微松了口气，往怀中掏出个鼓囊囊的荷包，“里头有八两银锭，还有些碎银子，你收妥了。”
花馨原又要垂泪，但不想在小妹跟前如此怯弱，忍了泪推拒，“我这里用不着，你拿回去罢。我好歹也是杜府的六少女乃女乃，那些人做的再过，也不敢短了这吃穿！”
花语将荷包强塞入她怀中，“这是娘给你的，收好。受了委屈，便使些碎银子托人回家里报个信儿。不要以为咱何家真没人了，我……到时一定来看你。”
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我今日混入杜府，还是瞒着姐夫的好，省得被他知道了，怪罪来又给你气受。”
“嗯……”
“还有，我女扮男装另一个身份，亦要瞒着他的好。”花语苦笑了笑，“在这些大户人家的眼里，又该道咱们下九流的人家惊世骇俗。我……不想给爹娘脸上抹了黑，亦……平白连累了你。”
花馨点头，“影响你闺誉之事，大姐心中有数。”
花语扯着唇角笑了笑，又道：“我之前提过，让姐夫暗地里另做好打算，姐夫……可有听进去？”
花馨神色黯然，长叹了声，“谈何容易……”
敲门之声响起，打断姐妹二人叙话。崔妈妈推了门进来，“少女乃女乃，该用药了，凉了可不好。”
花语并没有上前接过崔妈妈手中的药碗，而是冷眼旁观，但见崔妈妈确是服侍周到，方才信了大姐的话几分，略为心安些。
却始终担心这人心隔肚皮的事，因而亦不想暴露身份给大姐徒惹事，再加大姐说了这么会子话，也是乏了，又病着，她再久留亦是无益。
用了药，崔妈妈伺候着花馨漱了口，又安顿了她躺下。姐妹俩拉着手默默坐了好一会，花语嘱咐了几句，告辞离开了。
小心谨慎出了院子，花语倒有些恍惚，倒底是径自这么出去，还是……但她着实是没这个勇气再回头去寻云公子的马车，若是碰上杜三那众，她少不得又会被当成了玩物任人观赏。
当时下马车时太过于匆忙，也未来得及说好这碰头之事。花语思量了会，径自往后院角门行去。自是被门房喝止住，她便把那套说辞拿出来，道是云府的丫鬟，随云公子进府却一时贪玩迷了路，便先回云府了。虽然心里极是不甘，却还是将身上唯一剩下的几角碎银子塞过去，用以堵住门房的嘴。
这门房收了银子，自是能少一事则少一事，断不会同杜府上头的人提此事。否则依杜三恶少的性子，又该多疑，怀疑公子别有用心。
花语出了杜府，径自往西平街走，这身打扮虽不算打眼，却也谨慎小心挑僻静处走。全安溜回家中，换回男装的衣物，她才松了口气。看着床上的碧绿裙又怔了好一会，她连忙起身，又偷偷溜出家门。
此时天色尚早，她该回凝碧斋当值。
回凝碧斋之前，她先去趟云府。
许是上次见过她与云公子说话，这婆子对她和气不少。
花语便托婆子给云公子捎张字条，字条是她在家中已写好的，上面只有四个字：何、平安、谢。
她相信聪明若公子，自是一目了然。
用晚饭时，花语略扒了几粒饭，便搁了碗，淡淡地道：“今日见过大姐了。”
“馨儿怎样？”何娘子回过神来，泣道：“她在杜府过的还好罢……”
何忠端着碗的手蓦然一滞，屏了神紧紧地盯着她。
花语瞧了爹娘一眼，原本想说的话到嘴边全咽了下去，道：“大姐很好，只是不允出府，大姐说……还请爹娘勿念……”
何娘子立即抱了二女儿哭成一团，又哭又闹许久才平静下来。
是夜，花语只身躺在寂静中，从未有过的孤独袭上心头，只觉身心俱疲。
今日见大姐这等境况，更觉压抑堆积于心，令人难以承受。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她劝大姐要坚强，可她自己有时候未免不是故作坚强。
生活的重担，压在肩头不是普通的沉甸。原来，要让家人过上舒心富足的日子，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手不自觉地模向那方暖玉，入手温润滑腻的触感，令她念及某人，果真是温润如玉。原本系挂在腰间的穗子，由她重新结了绳，牢牢地挂于颈间。这几日，便是沐浴之时，都不曾取下
心间隐隐多了某些期盼，但愿，一切改变，能由此开始——
下雪了，极冷，效率极低。抱歉今天更少了，明天翻倍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