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宠?”
“对。说来也怪的很,峥嵘死之前,沭阳只称得上是刁蛮霸道,可是自他死了之后,她便毒辣起来。仗着那个老头子的宠爱,她明目张胆地召集大量的男宠进宫,每年没有五十也有三十。”
“这也称不上毒辣啊,顶多只能叫……”我想了半天,找到一个词组:“私生活不检点吧?”
乐添满眼的不屑:“不检点?根本就是荡妇。你说得对,皇宫之中,见不得人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召集几个面首,确实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这些被沭阳看中的男人,进宫时都是头脑清醒,四肢健全的正常人,而待被沭阳玩腻了扔出宫时,却是呆的呆,傻的傻,还有眼瞎的,耳聋的,全都变成了废物。
乐添说话的腔调并不激烈,而我却听得满手心都是汗。
似乎还没过完爆料的瘾,乐添接着道:“而这件事被她遮掩得很好,到现在为止,知道的人都不超过三个。”
“哪三个?”
乐添先是指了指自己,然后脖子朝后歪了歪:“当然还有沭阳自己了。”
“还有一个呢?”
乐添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当然就是帮沭阳遮掩的那个人了。”
我一顿,有本事将这样严重的事件做得滴水不漏,又能深得沭阳信任的人,除了乐钰,还有谁?
乐钰……他真的会做这种助纣为虐的事情吗?
我正觉得无法接受,后面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头看时,正是乐钰。
我此刻看他的眼神一定很古怪,因为乐钰很快就歪了头,皱眉问我:“嗯?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我连忙摆了摆手,将眼光从他脸上挪开,顺便转移话题:“公主好多了吧?”
乐钰道:“正要跟你说呢。公主情绪有些不稳定,不能长留于此,我须得带她回宫了。帮忙一事,日后再说。”
“嗯……”我犹自没有回过神来,看着依靠在乐钰肩膀,被搀扶着走出门的虚弱不堪、面若梨花白的沭阳,真不敢相信这样长相的女子,会做出这样残暴的事情来。
乐钰在一边,揭下面具,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对我说:“姐,这暴女对我有多讨厌,你看到了吧?”
我不明白他为何要提这个,想起他们目光相撞时沭阳眼中的震惊和敌意,点头道:“的确,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岂止是过节呢,我手上掌有她的死穴。”
“什么死穴?”
乐添洋洋得意道:“我啊,别的本事没有,翻东西找东西的本事一流。我不是说过,我知道这件事的内幕吗?你方才读心时见到的那间密室,我曾进去过,而且从里面随便拿了一件器物,隔天给沭阳看了那时我才多大?未满十岁吧。嘿嘿,可是从此以后,她再见我时,便再也不敢鼻孔朝天了。”
“她从前待你很刻薄么?”
“对我刻薄也就罢了,关键是连我娘都要看她脸色,所以我忍不住就——”
他说到这里,像是察觉自己说漏嘴了似地,连忙收口。
记得上一次他在我面前提起他娘亲的时候,他所表现出来的仇恨和冷漠,曾令我非常震惊。可是,他既然曾经为了保护娘亲,以十岁之幼龄,去和宫中如日中天的沭阳斗争,这难道不是出于对母亲的爱?
“好了,不提这个,总而言之,姐,如果你感兴趣呢,我倒是可以带你去看看。”
“看什么?”我犹自在想乐添这家伙的思维到底是怎么个模式,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你在幻境中见到的那间密室。见了之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留在皇宫。因为沭阳还算是这些宫人中,比较没有心机,比较率真的一个。你以后也就不会让我回去啦。”
我本能地想要拒绝,可是,幻境中乌雪夜的苍美绝望的脸,总是在我脑海不停地晃,令我没有别的选择。
他死在了那里,悄无声息,沭阳若是存心要他死,断然不会回去看他第二眼。
那么,他应该还在那里,寂寞而孤苦。
如果可能,我至少可以,帮他将尸骨收敛回家乡。
怀着这样的意念,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好。你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