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方夫人来了。”小路走进来道,他平时总是和蔼憨厚,见人就笑的神情不见了,一脸肃穆地站在餐厅门口,黑黑的脸庞上泛着一层可疑的红光。
秦老爷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筷子,脸色晦暗不明地道:“现在哪里?”
“在客厅里。”
“还有谁一起来了?”秦老爷瞟了我一眼道。
“还有几位姨娘。”
动作还真快啊!将几个姨娘从不同的院子里叫出来,再一起到这里来,本来是来看我出丑的吧!现在是改为问罪了吧!
“嗯,知道了。”秦老爷站了起来,朝门口走了几步,又迟疑的停了一下,转身紧绷着脸,对跟着他后面的我道,“岚儿,你就不用跟去了,让小路先送你回去吧!”
秦老爷这是在维护我吗?我感到眼里微涩,早知道他是个好父亲,可惜他对家里的矛盾,不仅反映迟钝,还有点躲避的心态,处理起来又不懂得变通,想和稀泥却又让矛盾更加激化。
我知道大妈来了,却不去请安问好,她们还不得闹翻天,给我扣个不敬长辈的帽子,不行在今天这个关键时刻,我可不能掉以轻心。
“父亲,岚儿想要去,难得大妈她们过来了,平时因为岚儿住的远,又身体不好,长辈们体贴,免了我每天来回请安。现在,大妈她们和岚儿聚在一个院子了,于情于理,岚儿都要去给大妈她们请安问好。”我望着脸色越来越柔和的秦老爷道,“父亲,还是让我跟您一起去吧!”
秦老爷沉默地点了点头,一声不响地转身大步的跨了出去,我小碎步的跟在他后面跑着。
跟着秦老爷左拐右拐,走进了一间装饰华丽的客厅,里面一群穿红戴绿、明目皓齿、娇艳动人的女人,她们看到秦老爷,纷纷站了起来,只除了方氏一动不动的坐着。
我站在一边,等姨娘们向秦老爷行礼请安,纷纷坐好后。走到客厅中间,向着主位上的秦老爷和方氏行了个礼,又朝左右两边的姨娘们,各行了个礼。
我低头对着方氏道:“岚儿,听说大妈和姨娘们来了,就求着父亲来给大妈和姨娘们请安,大妈最近身体可好?”
沉默——,周围鸦雀无声,我感到对面一股股阴寒之气,向我压来,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只感到身上越来越冷,忍不住打起颤来,又不敢用运气抵抗,怕脑袋里那腌臜物被激醒。
我恢复神知的那天,一时好奇心发作,就用神知探看了一下那条蛊虫,一直后悔到现在。
别人的描述,总比自己亲眼看到来的震撼,当时,一看到那条蛊虫,就惊得我一身鸡皮疙瘩,差点岔歪了气。
那蛊虫的皮肤红的发紫,一层层的紧邹在一起,全身包裹着滑腻的液体,闭着眼睛,两只嘴巴不时的蠕动一下,证明着它还活着。
当时,我还不能收发自如的使用神知,一时收不住,碰到了那条蛊虫,就觉得那丝神知,在飞快的流向一个无底洞,蛊虫也动了几下,幸亏收的快,却吓得我连做了好几夜的恶梦,恶心得我那几天,一看到红色的东西就反胃。
唉——,只有等太阳醒来,让它来对付那蛊虫。也不知太阳几时能醒来,照它说的时间,它应该在半年前就已经醒来了,却一直没有醒来,试着用神知探它,一点回应也没有。
“咳咳——。”秦老爷的一声咳嗽,让我周围的冷压一下子消散,他阴沉着脸道,“岚儿,你回去吧!”
“慢着,夫君,这岚儿在这里,岢儿哪儿去了?”方夫人冷笑着阻止道。
“岢儿回去了。”秦老爷幽深的眼睛,瞥了方夫人一眼道。
“哦!可是,我才从她那里来,怎没碰到呢?”方夫人轻声慢语道。
“你们可能走岔了。”
“是吗?可我在那里碰到了昕依,她正着急地到处找岢儿,老爷,昕依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罚她,这昕依是岢儿的贴身侍女,这若是今天处罚了她,你让岢儿以后怎么见人?”方夫人阴冷地瞟了我一眼道,“夫君,看在昕依那丫头尽心尽力的份上,今天就饶了她吧!”
“夫人,你看着办吧!”秦老爷板着他刀削斧刻的方脸道。
“谢谢夫君,只是岢儿还没有找到,不知她到哪里去了,真让人担心。”
“不要紧,小孩子贪玩,也许,等会儿就回去了。”秦老爷冷淡道。
“哦!那就好,可是就不明白了,这岚儿还在,岢儿为什么先走了?”
“岚儿,给岢儿敬酒,也不知她为什么,扔了酒杯就跑了,唉——,这岢儿的脾气也不知像谁,这么暴躁。”
“是吗?我回去一定要好好训训她,可不要向别人学坏了。那种诬陷人,又唆使着身边的侍女,对主子不敬,可不是岢儿能做出来的。”
“嗯!这孩子可要好好引导,可别为了一时的意气,毁了孩子的一生。”
这夫妻俩也太假了吧!你来我往的,话里有话,也不觉累得慌。
“知道了,你们都听明白了,这孩子的好坏,可都在大人的一念之间。”方夫人又转头,看着坐在她左手第一个位子上的程姨娘,笑靥道,“程姐姐,你说是吗?”。
程姨娘脸色苍白,诚惶诚恐地回道:“是,妾一定紧记在心。”
“嗯!知道就好,岚儿,为了让你紧记,你对岢儿的污蔑,你就当着你父亲的面,给我们每人磕个头吧!夫君,这样处置可好?对于,伤心的岢儿,好像轻了点!嗯!算了,就这样吧!”
方夫人明艳的脸一板,阴沉沉的看着我,明明一脸的尖酸刻薄样,却竭力表现的宽宏大量。
磕头?让我给你送终啊!这最侮辱人的事情,她也能想出来。
在这个大陆上,只有罪大恶极的被贬成奴才的人,才给人磕头,我们日常的行礼,就是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后面,再下蹲成八十度,身体前倾一下,就算是最重的礼了,平时只要弯一下腰就可以了。
“夫人,太过了吧!哪有这么严重的,要个小孩子行这么重的礼,也不怕人笑话。”秦老爷不满地道。
“夫君难道不同意,这不是你刚才说的,要好好的引导孩子。我这是要她记住,不要到时在外面惹出祸事来,带累了大家,让人以为我们家没有家教,连个小孩子都教不好。”方氏绵里藏针地道。
“方氏,你连个侍女都能饶恕,为什么不能放过这个孩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点事。”
“我做了什么事了?你一年到头在外面,我每天起早贪黑的为这个家操心,为了维护她们娘俩,你倒好,埋怨起我来了。”
“你你——,你——,真是不可理喻。”秦老爷白净的宽下颌抖动着,盯着方氏,一脸豁出去的样子,曼声道,“怎么非要我说的直白点,你才能消停啊!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修炼过法眼的,有什么是我不能一眼看穿的。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程姨娘,那天摔倒,是我不小心撞倒的,以后,我不想再听到别人说什么,故意摔倒的话。这岚儿是我秦义天的长女,是天注定的谁也夺不走。”
说完他眼神阴狠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又转头盯着脸色扭曲的方氏道:“夫人,可还有事?若无事就都退下去吧!”
方氏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双手紧握着,蠕动了几下嘴皮,生硬的回道:“既然,夫君决心要饶恕岚儿,那我也没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