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这声不大却显冷意的声音,将还在一旁苦苦哀求的众人,立刻给震住了,大玉姐妹更是噤若寒蝉,跟着夫人的这段时间,她们还从未见过夫人用如此泛着冷意的话语跟谁说过话,此时她们心里开始了不安,可是,爹娘她们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不管。只得跪在那一动不动。
“把事情说一遍。”对于大玉的娘,于荷叶是没有好感的,仅凭上一次的那件事,就可知,大玉的娘,绝不是那种好相与的。只是,现在人都在面前了,她是否要不管呢!看着大玉姐妹看着自己可怜的目光,很是头疼。
大玉一听,赶紧使个眼色,让爹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而大玉的娘在听到这话后,悄悄伸手捏了下大玉爹,大玉爹尽是跑惯赌场的人,自然清楚如何看人脸色,当下便声情并茂的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了。还请夫人救救小老儿一家,求求您了。呜呜……”说到最后,又是满脸眼泪鼻涕不止。
“夫人,请您暂时先借五十两银子与婢子,婢子愿终身不取分毫月俸,侍奉夫人,就请夫人您救救婢子一家。”大玉说着这话,深深地向着于荷叶叩了下去,大玉一家却是被大玉这突然的举动给吓愣了,小玉眼里的震惊也是不少一分,姐姐这做法是否严重了?
“大丫头……”大玉爹愣愣的看着大玉,看到女儿如此,心里竟泛起了愧疚。都怪他,赢了一点,便想赢更多好还了之前的欠债,谁知一把两把下去竟会倒输那么多的。然而现在悔恨却是晚了。
大玉娘却无甚感觉,认为大玉如此却是应该的,只是她呆愣的却是,咋不说多一点银子。
于荷叶看到大玉如此,感动虽感动,只是,经历过两次的被害,现下的她却是不会轻易的便信服于人了,她最先想的不是五十两银子借不借的问题,而是大玉一家,接下又该如何。
“我可以借尔五十两,但是,你们却不能待在这,等会拿了银子立刻走。”这已经是于荷叶做的最大让步了。
听到这话,众人先是一喜,随即却又是一愣,他们现在根本无容身之处,家里的东西都让赌场的人砸的稀巴烂了,值点小钱的东西一件都不剩,连着大玉爹弄的一点小本生意的家当都没了,这还叫他们怎么过活啊,还了五十两赌债,可是什么都没了。现在叫他们回去,岂不是也是等死。
“夫人,求您收留婢子一家……”大玉颤抖着声再次请求,说完后,上牙深深地咬住下唇,连着沁出血丝都没能感觉。她已是抛开一切脸面,只为家人求得一栖身之所了。
小玉也紧紧咬住嘴唇,眼里的泪珠似断线的珍珠滑落,她有着一丝后悔,为什么要让她们回去,她并不若姐姐那般,毫无想法,当初她们姐妹被爹娘卖时,她也是有恨过父母的,所以,她虽然也会担心父母,但却不像大玉那般的毫无保留。
于荷叶看着这两姐妹,许久许久……久的让大玉一家自以为绝望时,方听到让她们欣喜若狂的消息。
“我准你们留下,却是过了中秋便立刻离去,留在这里的期间,不可再惹起任何事端,不然休怪我不讲情面。”说到这,没有丝毫温度的眸子一一扫过眼前几人,一会又道:“大玉,你带他们去西面那边的厢房。小玉也去吧!”她现在实在是不怎么想再见到外人。
于荷叶说完这句,不再停留于原地,而是回了厢房,盈盈怕是要起来了。她现在好想好想抱紧盈盈,这样才能将心底那一丝脆弱藏的更深,直至不再出现。
回到厢房,果然见着盈盈已醒,小家伙正坐在地上,掰弄着自己的小鞋子,只是,却是左脚的穿右脚,右脚的穿左脚了,而这也还是在没穿好的状态下,弄了好一会,还没穿进去,小盈盈嘴巴都扁起来了。
看到盈盈这副样子的于荷叶,不由扑哧一笑,“小家伙,左脚的鞋子怎么穿右脚了,你这样当然穿不好了,笨盈盈……”说着拿起小鞋子,在盈盈的小脚丫上轻轻的一挤一推,便穿好一只。
盈盈见状,睁大了眼睛盯着,满是好奇的用小手戳戳鞋子,又挤了出来,“嘻嘻……”
“呀……小丫头还使坏。”见到穿好的鞋子又掉了下来,于荷叶假装恼怒的一把抄起盈盈,丢在床上,“娘这么‘辛苦’给盈盈穿好的,还不穿,看娘今天怎么整你。”压住盈盈两只手,盯紧小丫头的眼睛,“嘿嘿……”
盈盈水汪汪大眼,弯的似月牙般,小手挣扎的想侧身,奈何像她这般的小不点,又怎么逃的开来,于荷叶的手刚一伸到盈盈的胳肢窝,便哈哈大笑起来。
“嘻嘻,哈……”之类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家伙……”
好一会,闹的累了的母女俩齐齐的躺在床上,盈盈的小脑袋则是靠在于荷叶的胸前。小手不甚安静的东模模西模模。
于荷叶飞快的抓住盈盈的手,另一手则是抚模着盈盈滑女敕的小脸。微笑过后,脸上却尽显出落寞的神色。
她、是寂寞的……
木、木、木头……
欧阳宛儿以手掩嘴,满脸震惊……在接触到李醇的第一眼,泪珠霎时夺眶而出,整个人在踉跄颤抖中奔向缩在柴房一角的李醇。
自听说李醇被母亲施以鞭刑后,她一直找机会来此,方才,所有看管她的人,都不在,她便趁没人看管,偷偷的来到这里,却是没想到,会见到如此一个血人。
“木头……”双手颤抖的在寻着落手点,却在手轻轻一碰下,那本能反应的瑟缩下收了回来。
李醇身上至少有几十道的鞭痕,全都破裂的在欧阳宛儿面前张牙舞爪,狠狠的撞击着她的内心。
其实她早就发现,她对李醇的感觉发生了变化,从开始的逗弄,到后来他的冷淡,无一不深深吸引了她,虽然他只是一个下人,然而对于欧阳宛儿这种未经历任何感情的女孩来说,李醇的出现,似是让她找着玩具般,越是深入越是不可自拔,此时,欧阳夫人的阻止却是太迟了,因为欧阳宛儿发现,她已经喜欢上了李醇。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欧阳宛儿终是止不住的缀泣出声。“娘,你实在是太狠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将木头打成这般……”就在这一瞬间,欧阳宛儿心里生出了一股对她娘的怨恨。
是谁?……朦朦胧胧间……李醇似是听到了叶姐的声音,睁开眼睛,张开手,却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中传进大脑。嘶……
泪光闪烁中,欧阳宛儿看到李醇的手轻轻的动了动,不由擦擦眼睛,向前想看的更真切,“木头!”
“叶姐……”听到声音,李醇在疼痛间本能的唤出他一直思念的名字。
听到这名字的欧阳宛儿本能的一僵,随后见他并没有醒来,不由又向前靠一点,“木头,我是宛儿,欧阳宛儿,记得吗?”。
欧阳宛儿!
这个名字一进入李醇耳里,霎时惊起他心中千层巨浪,他立刻想起,他现在身在欧阳府,因为欧阳宛儿,他已月余没见过叶姐母女,因为欧阳宛儿,他被软禁于此,因为欧阳宛儿,因为欧阳宛儿,昨日被欧阳夫人施以鞭刑,直至昏迷……
欧阳宛儿!
这个名字,令他想起至进府后的一切,可说,他现在会如此,全是因为她,欧阳宛儿!
“木头。”
从未像现在这般的讨厌一个人,欧阳宛儿做到了,他现在是恨不得她立刻从眼前消失了才好。
“滚!”
听到他这话,欧阳宛儿错愕的望着他,眼里的泪珠一颤,从眼眶滚了下来。“我……”
李醇却是不再看向她,见他这般,欧阳宛儿咬咬唇,终是没能狠下心,道:“日入时,我会……”
“小姐,快点,有人朝这边来了。”门口忽然探进欧阳宛儿贴身女婢小月的身子,她稍显急促的把话说完,一边还注意听着院子里的脚步声。
欧阳宛儿一听,知道拖不得,便赶紧的附在李醇耳边道:“日入时,我会将你弄出府。”匆匆说完,便虚掩上门,带着小月悄悄的躲在花丛后,等人过去后,便往欧阳宛儿所独立的阁楼行去。
待进了屋,紧张的心情方放松下来,却是一个放松,欧阳宛儿便跌坐在门滥内,失声痛哭起来,小月见她如此,也很难受,小姐与她是一起长大的,她还大小姐两岁,对于小她两岁的小姐,她一直视作妹妹般,对她也是发自内心的好,只是谁曾想到,这次不过一次简单的招收家丁,却是让小姐碰上这么一个人。
对于李醇,她说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但是他让小姐这般难过却是不应该,她实在无法原谅一个弄哭小姐的人,或许没有他,小姐便不会这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