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装作无视薛父的眼神,但薛寅松最终还是多煮了10只饺子,薛父心满意足的坐在凳子上,一口蒜一口饺子感叹道:“这辈子还有什么比饺子更好的东西呢?老虎啊,你爹好几个月没沾肉了,今天能吃着儿子一顿大肉饺子真是满足了,这饺子真是好吃。”
薛寅松哼道:“整整一斤肉的馅呢,一顿就包了,能不好吃吗?”
“什么?!一斤肉?!”薛父跳起来,月兑了鞋就追着他打,“你个败家的死崽!你翅膀长硬了哈?敢买一斤肉来包饺子了!”
薛寅松一时大意说错了话,忙围着石桌跑圈:“喂!这肉又不是花的你的钱!”
“放屁!你敢说这不是花我的钱?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你的钱就是我的钱!”薛父追得直喘气,扶住石桌瞪向他道:“你那短命娘要是知道你胡海乱花肯定要从棺材里爬出来骂,一斤肉啊!贪图享受竟然一顿就给包了!”
小秀才听得后院吵闹赶过来,见两人据桌而峙,急忙问道:“可出了什么事?”
薛老头连带看小秀才也不顺眼了,觉得那白生生的脸上就写着‘我爱花钱’四个大字:“他今天割了一斤肉包饺子,你也不管管他,这家要被他败光了,看你们以后怎么过活!”
小秀才一愣,他平素从不管吃什么买什么,听了这话忙道:“薛大叔……是不是觉得肉少了?要不明天让薛大哥买两斤肉包饺子可好?”
薛老头一听两斤肉,顿时一坐在地上直捶胸口:“我的天呀我的地啊,你们这些败家子就是糟蹋钱啊……白花花的银钱都不当回事啊……”
小秀才傻眼了,忙拉过薛寅松道:“这是怎么的?”
薛寅松皱眉道:“别管他,就这副抠相,以前我们村的人穷,但凡有人包饺子也只舍得割2两肉,今天我割了一斤,他便嚎得跟死了亲爹一样!”
小秀才忙去扶薛父,却被他一手甩开,正有点尴尬,薛寅松折回来对着地上的人道:“今天立冬地上凉,坐久了腰背痛就自己掏钱买药擦!”说完拉着小秀才便走。
小秀才急着挣月兑他道:“你爹还坐在地上!”薛寅松头也不回,拖着他只管往前院走:“你少去管他,越搭理越嚎得凶,你要去睡会不?”
小秀才被他推进屋里,想想到底放心不下,再去瞧瞧不想薛寅松抓住道:“你不睡觉便,不许去看他。”
小秀才道:“好歹是你爹啊,怎么这样待他?”
薛寅松道:“我心里有数。”说着对着后院方向大声道:“薛老头,你再乱哼哼,小心晚上没饺子吃!”
果然,后院的骂声戛然而止,小秀才瞪大眼睛,好半晌才道:“果然有其子必有其父。”
薛寅松陪着小秀才坐了一会才去后院,只见薛父正在烧水洗碗,见他来了道:“我刚才瞅了瞅牲口,长得都不好,得喂点药。”薛父虽然好吃贪杯,做农活倒是一把好手,薛寅松忙虚心问道:“我也勤喂勤打扫了,哪里不对?”
薛父走到兔圈边道:“你这兔子必是吃了带晨露的草,有点拉稀。你看这兔粪,软软的已经踩成了泥,正常的兔粪应该是一颗一颗的硬头屎。兔子最是小气,能喝水但是草不能带水,你想这是什么天气?立冬了啊,这天的晨露人吃了都得拉肚子更何况这带毛的牲口。你记仔细了,这细毛的牲口从寒露开始——若是天冷得早就得从秋分开始,早晨打的草都得在太阳下晒过后才能吃。”
薛寅松忙点头记住,薛父又移步走到猪圈前,一个爆栗敲在他脑门道:“跟你说过很多次,山上割的草一定要煮了再喂猪,你看看你这猪,肚子大四条腿倒细,上更是没有二两肉,这肯定是吃了生食肚子里生了虫!”
薛寅松模模脑袋嘿嘿的笑:“您老真是目光如炬!我家就一口锅,总不能人和猪在一个锅里吃吧?”
“人只有四个,用你冬天烤火的碳炉子做饭就是,这猪食可不能马虎,一年肥两年亏,你要今年不好好养了杀肉吃,等明年猪就不肯长了。从今天开始所有的猪草必须煮了,我一会跟你说几味药,你去山上寻了回来赶紧喂给兔子和猪吃。你那兔子不能再拖,否则再过几天就得拉水,别说长肉抱崽就是活命都难!”
薛寅松忙点头,又拖着薛父走到鸡窝前:“爹,你看着鸡,新买的不肯下蛋呢。”
薛父抓了三只鸡模模皱眉道:“你这傻崽被人骗了,这几只鸡都是阉鸡。这阉鸡和半大的母鸡很像,唯一的分辨方法就是模肚子靠侧有没有伤口。这是惯常的阉鸡手法,公鸡开始抽条就不肯好好吃食又爱打架,有的养鸡多的这时就要阉公鸡,从这里割个小口进去摘蛋,摘了鸡才肯好好吃食长肉。”
薛寅松听了这话蔫了气,赶紧拍马屁道:“爹,你真厉害,再来看看这鹅和鸭子呢?”薛父又认真看了鸭子和鹅道:“这鸭子开始长油了,今冬就可以吃,这鹅么,还行,就是瘦了点,你没割鹅不食给它吃?”
薛寅松赶紧道:“割了,割了,但这草不好找,家里吃草的牲口又多,没太注意管这两只鹅。”
“老虎啊,”薛父一脸深重表情的看向他:“忘了爹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了?这动物就和小孩一样,你不对它好,它怎么能喜欢你?你这样漫不经心的养鹅,你还能指望它以后好好看家?这牲口虽然嘴巴不能说,心里可明白得很,你还记得家里那头老山羊不?上山吃草被狼抓破肚子,就是爬都爬到家里来找我啊,这肠子都露在外头,可它就是不肯死,回家见了我,哗啦哗啦流下两行泪才算闭了眼,真是造孽啊……”
薛寅松记得那头老羊,大冬天生的,一窝崽子力最小的一只,买羊崽的人不肯要,老爹就用自己的棉袄包着,天天熬米羹喂它吃,后来养了七、八年老成了精,天天自己上山吃草天黑回家。
薛寅松答道:“我记得了。”
薛父摇头看看他:“你以前跟在我后头都不专心,现在还能指望你认真的听?”
薛寅松肯定的答道:“爹,放心吧,以后一定好好学着做农活!你说哪几味药,我这便上山去割。”说着转身去取镰刀,只见小秀才站在身后,也不知站了多久,笑嘻嘻的说:“原来薛大哥不会做农活啊,看你前阵做得有模有样的,竟是唬我这外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