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寅松很快做好午饭,蒸的黄灿灿的小米饭,每人还给煎了一只香喷喷的荷包蛋,抹了点豆油盖在饭上。菜就一个,是河边捞鱼时薛老爹给扯的荠菜,煸了大蒜一起炒,老远就能闻着香味。
虽然没有肉,长辉却一点不介意,兴奋的包着一口饭道:“阿坝,薛爷爷今天晚上能回来吧?”
薛寅松笑道:“当然能,晚上我们可以煮鱼吃。”
长辉欢呼着,很快乖乖的把饭吃饭,然后主动的去写字。
小秀才吃饭慢,因为天气冷菜也有些凉了,薛寅松看看他吃的斯文估模着至少还要吃一刻钟,于是说道:“要不要给你回锅热一热?”
小秀才摇头,想了想道:“你看这屋子修得不好,每次来后院都得从左厢房绕个大圈过来,这天越来越冷,说不定刚出锅端上桌子就冻成了冰,要不我们把这墙拆了做个门吧?”
薛寅松去右厢房和后院看了看道:“应该能行,右厢房后面是杂物间,如果拆出门来,可以直接从右厢房穿过杂物间到灶房去,这样以后可以在右厢房吃饭,而且平时去后院也可以省点路。”
小秀才道:“那可好,否则这天渐渐冷了,老是跑外面也冷,能从屋子里穿过去是最好不过的。”
两人商量定,薛寅松答应先去找找工匠,找到就拆墙装门。
下午薛老爹回来,提了36条鱼,全部都挂在屋檐下晾着吹北风。长辉看着大人们忙着挂鱼,喜滋滋的问道:“薛爷爷,今晚吃鱼么?”
薛老爹的意思本想等做好风鱼全部卖掉,见他渴望的小眼神,心里一软咬牙道:“吃,不仅今天,以后天天都吃。”
薛寅松听心里暗叹一口气,决定还是要上山,干脆也别拖了,就定在大后天,这两天先去打听拆墙的事,想着拿定主意便开始磨刀,再打几根草绳备着。
快要过年了,工匠们都不太愿意做活,价格也要得比平时高。薛寅松跑了两天心里憋气,便想自己拆墙,可门还得请木匠先做,于是和小秀才商量了先去定门,等下山后再来拆墙装门。
此时的草已经开始黄了,薛寅松不想再等,跟老爹提了上山的事,老爹听了便取了四双草鞋道:“这初冬山上露水重,就算是穿布鞋上去也会湿,我上次打了四双鞋,穿一双背一双,若是湿了还有个换的,就算是路上被树枝挂破也不心痛。”
一早,薛寅松和薛父模黑起床,早饭也顾不得吃,点了两个火把就上山。这时节晨雾水汽重,只听得火把噼里啪啦的咋咋做响,勉强能照亮山上的路。
两人走出村外,薛老爹老了脸皮问道:“老虎啊,这饭我也煮了,这酒也酿了,这山我们也来了,那小寡妇几时去打听啊?”
薛寅松笑道:“说得也是,那行,等下山就给你打听如何?你说你这十几年都不急,现在就急这么几天干嘛?”
“唉,你娘死得早,一个鳏夫拖个小崽子也不容易,谁家愿意把大姑娘嫁到我家?我也不是完全因为张寡妇长得丑,主要是她眼睛下面长了颗泪痣,我曾听人说这样面相的人要克死三个男人,我总不能两脚先蹬了,让你和张寡妇过吧?”
“切,你从来不迷信这些的。”薛寅松道。
“这个不叫迷信,“薛老爹摇头:“这是事实,前面已经克死一个男人摆着了……哪来那么的废话,反正下山了你只管去打听姓名就是。”
“知道了,”薛寅松答应着,皱眉看向山腰:“爹,这雾气如此浓厚,莫非山上下雨?”
薛父抬眼望去,此时天已透亮,朦胧中只能看见半座山,上半截的山峰完全笼罩在一团灰蒙蒙的雾气中,远看去山像被一刀利落的削去一半,神秘而诡异。
薛老爹经验丰富,看完天象脸色有些微沉:“这是拦腰斩,一般有这样的雾都进不得山,要半途而返。”薛寅松人年轻胆子也大,但他上辈子就是吃了胆大的亏半途穿越,这一世也谨慎多了,停住皱眉道:“要不我们就折回去?反正不急这几天。”
薛老爹摇头:“打猎也有打猎的规矩,我们这已经上了山就回不得头,山神不喜欢胆小的人,若是天气不好,少猎点便是,多多少少都是山神的恩赐。”
薛寅松听了觉得奇怪,老爹一向不迷信的怎么会突然说到山神,但见爹脸色凝重便没多问,薛父是个老猎手,他既然说能行那就肯定能行。
两人都提高了警惕慢慢的往山上走,薛寅松见父亲尤其注意四周的动静,忙也用心看地上的路,手里捏紧了柴刀放在身侧。
初冬的天亮的慢,他们又走了一箭之地,天才又亮了两分,此时能看清三十步的距离,远处的路依旧笼在灰白的雾里,微风吹过,雾气也跟随流动,说不出的诡谲。
薛父看了会,眉毛扭成了一团,他拦住薛寅松道:“老虎,你走后面,路上仔细听着后面,别让东西辍着我们了。”薛寅松答应着,背着父亲慢慢的退着前进,不时的四处看着,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天慢慢的亮了,却始终穿不透这浓雾,此时虽然能看得清楚些,但薛寅松却没放松警惕。
突然,一道阳光射穿雾气,隐约显示出金光,清脆的鸟叫滑过,渐渐的附近的鸟都开始叫起来,薛老爹舒了口气道:“阴气过阳气聚,只要这雾散得快,还是能走的。”薛寅松正要说话,声音却像被遏制在喉咙里,薛老爹见他盯着前方,也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朦胧的黑影立在不远的雾气中。
薛寅松和老爹对望一眼,壮了胆往前面走,越走雾气越薄,渐渐显示出清晰的影子。
那是一个穿着短衫的人吊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