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全部栽上,牛圈也修好,小王爷的宝贝书也到手了,大事算是全部办完,薛寅松一路脚步飞快的往城里赶,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小别胜新婚会不会擦出点浪漫的火花。
天气渐渐的热了,太阳也生猛起来,薛寅松走得热了索性月兑了衣服,里面还有个布褂,可就这么单薄的布褂也捂得难受,等到家时早就汗湿了背,只得赶紧回后院换衣服。
小秀才并不在后院,事实上薛寅松没在家找到一个人除了铺子里晒太阳打盹的小伙计。
“他们人都上哪里去了?”薛寅松一边扣衣服一边问。
小伙计缩缩头:“两个小公子读书,裴公子去揽月居了。”
“揽月居?”薛寅松挑了挑眉毛。
“裴公子说就是一堆人吟诗作赋而已。”小伙计显得无精打采的,耸耷着脑袋。
几个酸腐秀才凑在一起写写婬诗艳词吧,薛寅松抽了下嘴角,大约是在陈家村待得太久,让他出门走走也好:“前几天送到的新麦都收进仓库了吧?”
小伙计点点头,勉强提了点精神:“来了8车,全部放在大仓,掌柜,咱们家的仓小,秋收前还要再扩建,否则秋收咱家贮不下多少米,来年开春米价涨上来没米可卖呢。”
薛寅松点点头,这倒是个问题,他买的这片铺子本不是米铺,因为就着原来的房子用也没改过格局,这米仓确实小了点,况且米铺全靠囤货,否则开春米荒还真是个大问题。
“两只猫如何了?”薛寅松眼下最关心这事,大猫不能放出来,活动的范围就有限,这时间一久难保耗子不上门,总还是要生下小猫才放心。
“母猫倒是叫了春,可公猫好像没心情,不是吃就是睡。”
薛寅松搓着下巴想了会,现代社会有什么人工授精的,可没听说给猫授精啊,这可真是要了亲命:“关一块还打不?”
“还好,就是互相不搭理,偶尔撞见了还得挠几下。”
人工受精人工受精……可惜这门学问太高深,薛寅松也只是听说过,眼下是不行了,只能寄希望于别的猫身上:“恐怕有喜欢的母猫了,你去找找原主人呢,把这公猫的小媳妇给接来。”
小伙计一愣:“不配啦?”
“配,实在不行,随便生一个也要生。”薛寅松解释:“这猫是城北王家的,你去找找他家把原配的母猫弄来。”
小伙计答应着,愣头愣脑的问道:“我现在就去?”薛寅松看看天道:“裴公子走了多久?怎么这都下午了还不回来。”
小伙计蔫哒哒的答道:“去了好几天了,天天都是晚上擦黑才回来。”
“吃了饭回来么?”
小伙计摇头:“不曾吃饭,每次都是我下厨给他炒碗冷饭下个面条什么的。”
薛寅松挑起了眉头,这早出晚归的唱的哪一出?
伙计想想又道:”两个小公子最近回来得也晚。”
要造反么,家长不在全部都自由活动了啊,薛寅松点点头问:“你怎么了,你没精打采的站在这铺面里干什么,打舍了生意小心我揍你,快滚!”
小伙计赔笑着退开,又狗腿的去后面端了壶茶过来:“掌柜,不是小的不肯认真卖粮,只是你看这人来人往的也不来咱家问问,你说我这怎么卖?”
薛寅松左右扫了一圈,这下午快饭点的时分还真是没有人,再说古代人一般都愿意去熟识的店铺买东西:“不要着急,以后会有人排着队上咱家来买米的。”
小伙计当然不信,不过表面也不敢反驳,只得“是是是”的点头答应:“掌柜,如果咱铺子里这猫配好了,能有赏不?”
薛寅松听了眼皮子一抬:“想要什么?”
“能赏十个大钱不?”
“哟呵,口气不小么,今儿这是怎么了?”
小伙计有些苦恼:“我从小爷爷给定了门亲,只是我家越过越落魄,现在丈母娘不肯认我了,说是想要娶叶娘可以,让我拿十两银子做彩礼,唉!我这还差得远呢!”
薛寅松喝了口水问道:“另外找个不就得了?干嘛非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啊?”小伙计没听明白。
薛寅松咳嗽一声道:“叫你另外找个女人。”
“那当然不行,”小伙计严肃的说道:“我如果上门退亲,那叶娘的名声就毁了,所以万万是不能的。”
“既然你丈母娘那么刁难,怎么不干脆向你家提出来退亲呢?”
“这是当年我爷爷同她爷爷定下的亲事,如今她爷爷还在世,丈母娘肯定是不敢造次退婚,只能刁难我。”小伙计一脸苦恼。
薛寅松想了一会笑道:“快附耳过来,我指点你一二,保管你一分钱不花就娶个美娇娘。”
小伙计忙凑上去听他如此如此一说,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好半晌才道:“弄假成真了怎么办?”
薛寅松耸肩:”凉拌。”
小伙计想想虽然行事走险,却也有险中取胜的希望,左右思量一咬牙道:“拼了!就试一把,若是不能成事,便怪我没那福气了!”
薛寅松笑到:“富贵险中求,不赌一把你一样没戏,不如放胆搏一搏吧!对了,你知道那个揽月居在什么地方?我且去看看。”
小伙计有了新希望,打起几分精神道:“却是不远,两位小公子的书舍旁边便是,外面是个茶楼,招牌却极是气派,叫:自适宜,听说是前朝的皇帝御笔亲题的呢。”
薛寅松吩咐他照看铺子,自己换了干净衣衫慢悠悠的找着走去,他一面咂咂嘴想念着冰凉的井水,一边琢磨着这秀才最近搞七捻三的在干什么。
要说起来认识秀才这两年也没见他做过什么诗写过什么词,怎么就诗性大发了要参加诗社了呢?
薛寅松不自觉的模着下巴:这教授和农民的确不是一个层次,那是不是以后为了追求夫妻和谐,他这土老巴子得要学点什么诗书情趣,偶尔也酸两句: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
一想到这他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得,这事得打住,媳妇可以宠但是不能惯,老是事事顺着以后还不得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啊,不行,坚决不行。
自适宜的茶楼还不算小,一眼望去人挺多的,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敢情都上这里闲磕牙了啊,薛寅松扫了周围一眼:听戏的居多,也有坐在角落喝茶闲磕牙的,果然是自适宜。
“伙计,这揽月居怎么走?”薛寅松抓住添茶水的小厮问道。
小厮抬了眼皮子扫了眼道:“揽月居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那是我们老板的私宅,得要得了邀请的人才能去。”
薛寅松一听顿时气生丹田,强硬说道:“那便请你通报一声,我来找裴人杰。”
茶水伙计这才抬头:“我进不去,你去那边柜台跟掌柜的说吧。”
薛寅松只得走过去问掌柜,那掌柜再三打量他慢条斯理的盘问:“你同裴公子是什么关系?”
“你就去通报说薛寅松来了他便知道,我出远门才回来,店里的伙计说他在此处。”
掌柜点点头走了,好一会才回来,脸色却是和蔼可亲:“薛公子,快请进,咱们老爷有请。”
一般能称老爷的都是举人以上的身份,薛寅松沉声跟着掌柜往后院走,穿过一处角门再由一条抄手回廊过去进了一个小花园。
此时是算不上是百花开的季节,但是小院里说不上名字的各色鲜花争奇斗艳,只闻得阵阵醉人的幽香扑鼻,薛寅松寻着香味看过去,却是角落里长的几棵栀子。
这却是好去处,薛寅松想着左右打量几眼,只见亭台楼阁移步换景,彩绘走廊美轮美奂,再加上这满园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真还是个神仙般的好地方。
掌柜领着他穿过花园,只见不远处修着一处四方凉亭,亭子里坐了约莫七、八个人,小秀才那略带清亮的声音正在说话:“秦兄此言差矣,这国即是家,家即是国,所谓大河涨水小河满,却是不能一分为二的。”
另一个略带尖利的声音道:“如今皇上昏庸无能不察忠奸,我等虽拼死进言,又有何用?天朝早已腐朽其中,实则不是一两则奏章能够扭转局势的,我劝尔等,不如明哲保身早早置办田地回家养老吧,说不得过几年一打起仗来,恐怕连白米饭也吃不上几口了。”
小秀才反驳道:“人人都只为自己,以后国将不国,如今虽然政令混乱,却还不到亡国的时候,如果大家都为了保全自己而驻足不前,那才是天朝真正之危矣,薛大哥说过:不要问国家能为你做什么,而要问你能为国家做些什么,我觉得此言甚是。”
四周立刻安静了片刻,只听穿长衫的男子说道:“常听你说薛大哥薛大哥,却不知是何人物,愚兄真是想见此人一面。”
小秀才欣然答道:“他回乡插秧去了,刚才管家通报说他已经来了,要不改日请付兄来家一叙。”
那声音笑道:“这才是高人隐士,居然肯自甘布衣以事农田,我等却是自愧不如啊。”
另外一个声音反驳道:“我看是沽名钓誉吧?自古要做高人隐士就得去耕地种田,要和旁人分清界限才能显示出自己的高人一等,我却是不屑为之。”
小秀才正待反驳,那长衫男子已经看到凉亭下站的两人说道:“裴兄,这是来找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