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皎洁的月光散在雪地之上。映得满地银辉,特别是屋顶上,更是让人有种到了琼楼玉宇之上,清冷刺骨的风肆意的吹着,好像要将这世界上的所有都带走一般。
硕塞穿着一身玄黑色的劲装,独自一人坐在屋脊之上,满眼苍凉的望着远方,他知道那个方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那么一座别墅,有那么一道城墙,他的歆儿就是在那里被他亲自夺了性命。
仰头将手中的酒往嘴里面倒,他其实很想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想醉,却越是清晰,那点猩红色在风中坠落的那个场景便好像一块画布,慢慢的展开,慢慢的勾勒,在他的闹钟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着。
一口酒喝的不对劲,硕塞猛然咳嗽起来。咳得他直不起腰,咳得他心痛,他觉得他已经心扉俱裂,已经无法呼吸,举起酒瓶子,却忽然被一只手拦住。
“她这么重要吗?”。来人与硕塞并肩坐下,拿过硕塞手中的酒瓶子,猛然喝了一大口:“酒这东西,真是好东西啊!”
硕塞沉默不语,那人深深的叹了口气,也遥遥的望向远方,过了许久许久,才幽幽的开口说道:“五哥,还记得在学堂的时候吗?她总是愿意一个人去那棵树下看天空,她说天空很蓝,蓝的让人想流泪,所以她每次看天空的时候,都要仰视着,却不敢平视的看着水平线的方向,因为她害怕那样眼泪会落下来。”
那人淡淡的笑着,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天高云淡,风清日暖,他们都那么的向往天空,那个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喜欢看天空,其实长大了才知道。其实她在向往着自由。
“五哥,如果她还在,你会去求额娘赐婚吗?”。
硕塞两眼依旧无光的看着远处,过了许久,忽然轻轻的笑了起来,这笑声越来越大,笑到最后几乎是嘶声竭力的在哭一般。
“如果?皇上您真会说笑话,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如果。她回不来了,她回不来了!”说到后来,硕塞的声音已经哽咽在喉,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灵动的人儿,那个会弹琴笑着看他舞剑的人儿,那个会为他烹茶煮梅的人儿已经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难道这是老天在惩罚他的背叛,惩罚他对爱情的不忠贞?
福临收起茫然的目光,冷眼看着硕塞,而落在屋檐瓦片上的双手却早已经将他手下的瓦片捏成了碎片,风吹过,碎片如烟,随风而去。过了许久,福临好像下定决心般,猛然起身,已经没有了刚刚和顺的模样,此刻的他已经不是刚刚那个叫五哥的九弟,而是一位真真正正的王者,绝情绝爱,在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感情,那眼中好像一潭死水,永远不起波澜。
“硕塞,随朕进宫!”
“臣,领旨!”硕塞一丝不苟的行了一个君臣之礼。
福临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硕塞,看着他曾经最敬爱的五哥,明明他们近在咫尺,却让他觉得他们相隔千里,遥不可及?那一个跪礼,那一声臣,已经将他们之间所有的情分切割成了千万片,就好像那掉落到院子当中摔成千万片的酒罐子般,再也粘不起来了。
负着手,福临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都是红颜祸水,他以前以为歆儿是特别的,原来他错了,女人果然都是祸水,歆儿也是女人,就跟他后宫的那些被他额娘强迫娶回来的女人一般无二,一样的让人讨厌。若不是她,他和硕塞的关系又怎么会如此?
足下轻点,福临乘风而去,几个起落,已经出了数丈,硕塞自然不敢怠慢,丹田提气,也追了出去。
福临转了几个弯,穿了几个胡同,最后在一条小巷里面的一个木门前停下。硕塞不解得看向福临,福临冷眼瞟了硕塞一眼,上前一步,轻轻叩门。
三长两短,两短三长,敲门声过后,不大工夫,就听里面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接着吱嘎一声,门被打开,从里面冒出一个人头来,那人一见福临,登时变了脸,连忙跪下:“主子。你怎么来了!”
“起来吧,那女子怎么样了?”福临闪身从那人的身旁走过,一边问一边朝着院子里走去。
“回主子,已经月兑离危险,不过伤口太深,少不得要养一阵子。”那人谨慎的看了外面没有人之后,才将大门又关了起来,随手插上之后,小跑几步,跟着硕塞的身后,恭敬的说道。
“皇上……”硕塞心已经纠在了一起。难道歆儿没有死?这个念头刚刚萌生,便好像雨后春笋般,一发不可收拾,催着硕塞开口询问,只是才说了两个字,便被福临打断:“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何必急于一时?”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一间屋子前面,后面那个小厮连忙跑上前去开门,为福临挑起帘子。
二人进了屋,福临却停在了门口,朝着里屋的方向看了看:“她就在里面!”
心中猛然停止了跳动,那一刹那,硕塞好像感觉到了春雷震耳,让他有点不敢相信,已经顾不得君臣之礼,硕塞迫不及待的从福临的身边闪过,直奔里屋而去。
福临看着消失在眼前硕塞的身影,本便是很白的脸色此刻越加的惨白,没有血色,冷冷的瞟了一样里屋的门口,福临在心中暗暗发誓,董鄂宛如,朕饶不了你!
福临只站了半分的时间不到,转身挑起门帘,推门而出。
“好好照顾这位姑娘,若是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朕!”福临冷声吩咐把守在门旁的小厮。
“是,主子,奴才定然不会让主子失望!”那小厮双膝跪地,不敢抬头,过了很久,才偷偷的用眼睛向上瞟了一眼,福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已经离去,这小厮才敢起身,刚刚那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犹在,刚刚看他的那一眼。让他感觉皇上根本就是再看一个死人,没有一丝的温度,模了模额头,这才知道,原来他早已经被吓得一身冷汗。(!)